几个月前,婴宁在机场的时候碰到了陈卉。
“婴宁,你怎么在这里?”陈卉没想到竟然在机场碰见了婴宁。
陈卉在前一阵子的“网络风波”的时候,给婴宁发了消息,而小心翼翼的问她要不要暂时来n城散心。
在之后,陈卉还给婴宁推荐了庆胜律师所的名片。
婴宁闻声抬头的时候,看到褐色波浪的明艳美人身旁是一位长相出众的男子
他的耳侧佩戴着一颗耀眼的钻石。
他的视线几乎都黏在了陈卉的身上,见到陈卉跟婴宁打招呼,也礼貌的开了口:“卉卉,你朋友?”
“嗯,你在这里等一下。”陈卉转头给男人说了一句。
“卉卉,男朋友?”婴宁好奇的开口。
“不是,只是前男友。”
‘还没有复合呢!”陈卉竟然难得有些羞涩。
“哦?”婴宁也打趣了她一句。
“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种类型。”
“他就是看到我参加综艺节目的视频,然后...就从国外回来了。”
两年前他们因为异国恋的诸多问题,而在一次争吵后决绝分手。
陈卉也没有想到,这一次他会直接跑回国。
她看着婴宁的行李箱:“你要去哪里?”
她知道,最近婴宁的事情几乎告了一段落。
“去散心。”
“最近太累了。”
陈卉也知道最近网络上给她的压力不小,现在几乎所有的事情都降了一段落,去散心也是好的选择。
“去哪里?”
“欧洲。”
“这么远。”陈卉没想到婴宁要去这么远的地方。
“什么时候回来。”她接着问道。
“需要一段时间吧。”婴宁含笑说道。
“对了,正好碰见你了,帮我拍一张照吧。”婴宁把手机递给来陈卉。
陈卉耐心拍了几张照片。
而微博上的那张机场照片,就是来自于此时陈卉的手中。
“那等你回来,一定要来n城找我玩。”陈卉把手机递给了婴宁,只是想着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可以来n城她们一起度假。
婴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突兀的来了一句:
“陈卉,你要永远开心。”
这是她离开机场的时候,说完的最后一句话。
陈卉看着她的背影,心中却觉得有些恍然若失。
仿佛此次一别,此后难得再见。
婴宁到了欧洲后,给陈卉的地址寄去了一份礼物包裹。
看过展览,又在塞林纳的周边逛了几天后,婴宁最后来到了展览的外街之处,留意到了一家糖果铺。
“主人,明天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0067开口。
婴宁挑选着糖果,然后拒绝了一旁陌生男人的搭讪后,付款后就离开了糖果铺。
“小7 ,沈晏不是见到了预知梦吗?”
“是,主人,不过现在沈晏还在医院里。”
婴宁轻轻一笑,打开了糖果袋,素手拿出了一颗糖果。
轻咬了一口,嘴中都是甜腻的滋味。
“小7,脱离世界后,就在那里随便找一具尸体吧。”
婴宁让0067在那个犯罪窝点的空地里,找了一具女性尸体放下了项链,甚至还留下了原主的血液。
并且把一对珍珠耳坠“扔”在了窝点里。
一天后,肯拿到了一只珍珠耳坠。
七年后。
贺知谦来到悦海酒店,来签约一份合同。
h城的高端小区项目,在两年前就已经被贺氏的总部叫停。
之后贺氏几乎在h城的所有项目中都是血本无归,甚至还导致了贺氏在其他地区的房地产业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
贺知谦今天来,就是来签署一份转让合同。
另一方,是曾经在h城酒局上的一位地产大亨。
当年,对方还和自己把酒言欢,说要参股贺氏在h城的项目。
此时却恨不得从贺知谦身上多咬下来一些肉。
无妨,商场本就如此无情。
贺知谦此时身体骨瘦如柴,曾经矜贵的面容已经看不太出来了。
眉目之中已经有了一些灰暗的死气。
在塞林纳被强行注册的不明针剂,几乎每日每夜的都在折磨着他。
警方调查当年的地下研究所,发现他们其实是在研究一些攻击人体各个部位的有害针剂。
并且,还未研究治愈的药物。
贺知谦这几年除去在公司的时候,就差不多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
这样死气般的两点一线,几乎让他来不及去触碰自己记忆深处的禁忌区域。
他觉得这七年的时光,就仿佛如同七日的枯燥无味时光。
昙花消散之后,他竟然找不到别的期盼。
只能在每日的病痛中,挣扎着求生。
可是,
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呢...
贺知谦从酒店顶楼走下来的时候,觉得身体有些疲惫。
他这样的症状已经很久了。
这几个月整日里都是这样,稍微站立许久就会容易眩晕。
他便走到了一楼的咖啡厅:“您好,我要一杯美式。”
贺知谦直接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却只是望着一侧的窗外。
街道之处人来人往,他找不到想见的身影。
......
“把这些都摘下来吧,换新的照片。”一旁的咖啡厅经理直接开口道。
悦海咖啡厅在七年前做了一个照片展览板,让顾客可以将自己拍摄的照片贴在展览板上。
照片贴了一层又一层。
悦海咖啡厅的经理今天打算清理一些照片,因为几年贴上的照片已经被新的照片压在最底处的位置。
如果不再清理,这么厚的照片展览板实在有些不美观了。
服务生将那些照片一张张的撕了下来,却不小碰掉了一张照片,落在了贺知谦的脚边。
“先生,不好意思。”服务生正想弯腰捡起来那张照片。
却看到一双青筋暴起的病态右手,在他之前捡起了那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长相清冷的女子,眼尾小痣多情,身上是一袭碧水色及踝裙,她握着一杯咖啡的慵懒身影。
不知道是在等什么人。
贺知谦看到了这张照片,七年来他不敢触及的禁忌区域似乎在此时都宣泄而出,
他眼眶逐渐微红,冷峻的面容破碎。
修长的指尖在她有些褪色的面容上抚摸着,追忆着那一段回不去的时光。
她在喷泉旁的恣肆率性...
她在自己耳边的蜜语甜言...
她酒醉后的朦胧凤眸...
可她最后的擦身而过,就这样离开了他。
如果...
自己及时删除了那些视频...
如果自己可以陪她去欧洲...
再或者...
他无需以狼人的身份来威胁她。
又可以不可以回到曾经?
服务生看着面前穿着昂贵的虚弱男子,竟然紧紧的看着那张照片,他脸上神态逐渐失控。
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先生...你怎么了?”
“需不需要给您叫医生?”服务生有些紧张。
可他迟迟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
“我...可不可以,拿走这张照片?”贺知谦强忍着泪意开口。
服务生顺口说了句可以。
过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位奇怪的客人已经走了。
服务生疑惑的收起了并未尝一口的咖啡,却发现桌子上有几滴水珠。
【刚才的客人...】
【在看到照片后...】
【哭了?】
吟麟山庄,还是那个胖经理作为负责人。
贺知谦几句话打发了他,便独身一人慢慢的走到了后院的树林之处。
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光秃秃的,只有一些小树苗。
而七年的时光已过,此处的红枫早就成为了秋日里吟麟山庄里的一抹枫红烈景。
他按照记忆,走到了当时和她一同种下的红枫处。
贺知谦抬头,望着这一棵已经可以覆盖着他的身影的红枫。
这一棵红枫甚至比周围的树都要强壮不少。
枝叶繁茂,在这片的红枫林中充斥着独特的血雾色叶片。
“你看,这一棵红枫已经长大了。”
“七年的时光,仿佛真的很快。”
“可是,却一点都回不去了。”
“你怎么不来看红枫呢?”
贺知谦身体有些失力,干脆坐在了这棵红枫的一旁,背脊倚着树干之处。
他从口袋中拿出了那张照片,仔细的勾勒着她的眉眼。
当年在塞林纳看到她的尸体后,沈晏像是疯了一样的匍匐在地的哭着。
贺知谦知道,他是再一次的经历了梦境中的场景。
狂喜过后的悲痛,是更加的残忍。
贺知谦在之后拿到了血液的成果...
是她...
之后,贺知谦在警局的座椅中,静坐了一整天,并未合过眼。
他看着沈晏痛哭嘶吼。
看着沈晏昏迷了一次。
最后,看着沈晏被沈家的人接走。
他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
贺知谦从看到尸体的那一刻,就觉得自己的胸腔之处几乎被一些不知名的情绪所啃食着。
她留下自己一人。
昙花难见,数年只开一次。
所以失去的时候,会无限回味着当时的美景。
甚至贺知谦有些羡慕沈晏,可以靠哭泣来发泄出无尽的痛楚。
他的心口之处几乎被啃出了一个窟窿...
然后被一个名字碾碎了心瓣,还未来得及形成疮疤便又变得血淋淋的伤口。
可为什么....
他那时却一滴泪都落不下来。
....
一片枫叶落在了他的肩膀之处,贺知谦轻轻的将它拿了起来。
说来奇怪,这么多棵红枫可偏偏只有这一株,叶片的颜色如同朦胧血雾。
不同其他的浓郁。
是因为自己和她一起种下的吗?
他想到这里,难得轻松一笑。
只不过早已不再是清隽模样的贺知谦,即使在笑,也显得笑容有些苦涩。
贺知谦将这一片枫叶和她的照片放在了一起,在树旁静坐了许久。
日落西山,他才恍惚的发觉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了。
司机还在等着...
贺知谦想起身的时候。
忽然眼神一黑,便直接无力的栽了下去。
身体落地的瞬间...
他看到了她...
褪色的照片也难掩她的玉面侧颜色。
贺知谦在最后一秒,忽然轻松了不少:
苍天足够有情....
竟然在最后让自己还能再看她一眼。
沈晏腿伤虽然在七年的时间里早已好转,可他神经之处的问题却愈来愈严重。
他时不时会浑身没有知觉,甚至直接昏厥。
但是,现在的最大的问题却不是神经方面的疾病。
沈母看着沈晏再一次的返回了卧室。
“晏晏,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了?!”她忍不住的开口。
沈晏在最近几年,不仅不愿意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甚至他还被发现了经常吃助眠的药物。
能够买到的助眠药物,并不会危害性命。
但是沈晏却在再次醒来之后,便会再一次的喝下药物,强制的让自己陷入沉睡。
甚至,前两年有一次。
沈晏因为吃下了太多的药片,而造成神经了的损伤。
被送到了医院洗胃后,他才再一次的醒过来。
可醒了之后,任何人的劝阻他都不听,依旧去买了同类型的助眠药物。
沈父将他的药物没收了。
第三天,走进家门,便发现了满客厅的空酒瓶。
沈晏将自己醉在梦乡里,去寻找不存在的一线生机。
找寻她的生机...
沈晏听到沈母的话后,只是愣在了原地,然后拿着水杯打算再次回去自己的房间。
“晏晏!!”
“你跟我说说话啊!”
“能不能不要这样了?!”
沈母崩溃的冲了过来,拉着沈晏的手臂,不想让他再次吃药。
“妈妈真的拜托你。”
“不要这样伤害自己了!”
沈母看着现在已经颓废到看不出曾经的模样的沈晏,只是恳求着。
“妈...”
“你...放...放手...”
沈晏已经许久没说过话了,他的声带被酒精和长时间的闭口不言而折磨的已经无法正常发出声音。
“晏晏,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有什么事情,你说给妈妈听,咱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沈晏的眼神一暗,他曾经恣肆的漂亮桃花眼也早就消失不见。
“妈...你帮不了的...”
“你说啊,你说出来妈妈帮你!”
.......
“晏晏,妈妈会帮你的。”
“什么事情,你说出来,妈妈会帮你的!”
沈晏似乎在她的不停的质问,挣扎不了。
这些事情在他心中压了七年,他此时也许是被逼问着的原因。
也许是担心因为太久的时光,他害怕自己会忘记身上的罪恶,才突然愿意把这七年的心声说了出来:
“妈!!”
“我害了一个人!!”
“如果不是我..她不会被那样辱骂...”
“就不会去欧洲...”
“就不会...”
死了。
沈晏几乎到最后都是扯着嗓子说出来了的。
沈母在一旁听着一愣,急着开口:“不会什么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晏本想抹去眼角的泪水,却擦了几次总是湿润着。
他闭上眼睛,直接说了出来:
“她就不会...”
“她就不会死了...”
都是自己的错。
他因为随意的决定,而伤害了一个人,甚至在最后害了她的性命。
“妈...求你了...”
“不要管我了,我说不定还能找到办法...”
说不定只要再一次的一觉醒来,他就能再一次的回到七年前。
回到所有都还未发生的时候...
他想去挽救...她。
沈母被这个“死”字吓的一跳,她不明白自己的儿子怎么会跟一个人的死产生了关系。
在她惊在原地的时候,沈晏挣脱了她的手掌。
拿着水杯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背影佝偻,实在不像是青年人。
甚至沈母看到了,他的后脑勺处已经有了不少的花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