旻朝天降甘露,百姓们欣喜若狂。
百姓们听闻是一位仙人出手施法,救了他们的国家,一时之间诸多仙界事闻流传在人界。
修仙一事,掀起百年来未曾出现的热潮。
不止旻朝,东境大国或者西域小国,百姓们也开始乐津津的谈论着仙界之事。
另一处。
肆白雪轻轻拂去根本不存在的泪珠,手指修长灵活,他的声音委屈极了:
“大人抛下奴,实在让我伤心。”
“这几日以来,奴可是一路颠沛流离,一路雨淋日晒,这才找到了大人。”肆白雪瓷白的手掌上,有一株曼珠沙华的血色图腾。
“大人,您当真狠心!”
如果忽视他身上奢华的鸺翎长袍,还有袖袍下使坏的手指,他的话也能有一分可信。
“本使只是不愿那危险之地,让你冒险。”婴宁捏了捏了对方的尖下巴,惹得这只孔雀垂下眼帘,仿佛是害羞了。
“大人自然是心疼奴的。”
男人的手指轻勾着婴宁的掌心,又顺势而上钻进了她的衣袖碰到了肌肤。
肆白雪本想是挑逗婴宁一番,却没想到掌心中的触感相当柔腻,一时之间也没有再次放手。
客栈中的人族,时不时便会有偷偷投来的目光。
只因肆白雪的容貌太过妖异,而半个身子都快贴上了身旁之人,风情至极,令人不免心生惊艳。
在人界闲逛这几日,肆白雪总是要步步跟着婴宁。
好不容易没了那只碍眼的小白鱼,肆白雪觉得心情相当不错,甚至偶有前来搭讪的人族,他也没有大开杀戒。
只简单的砍断了他们的四肢,扔到野坟里喂狗了。
这段日子,肆白雪仿佛是个跟屁虫。
婴宁修炼时,他便在一旁看着。
她出门时,肆白雪便花枝招展的跟在身后,偶尔说个话都恨不得贴着婴宁的耳朵。
“主人,奴觉得这玩意儿倒是有趣。”肆白雪在集市上拿起一串看起来黏糊糊的东西。
“哎呀,这位公子和姑娘,你们可是没来过隋朝?”小贩见有客人而来,便赶紧上来说话。
“并未来过。”
“这可是我们这里过灯宵节,必吃的东西!”小贩乐呵呵向两人介绍。
“这小食是春糕丝,它是春粮和黄糖碾成丝线做成的,公子可给心上人买一串,寓意和心上人甜甜蜜蜜。”
“可以缠绵终老呢!”小贩说道。
肆白雪看着手中的食物,虽然对于妖族来说,与一人终老实在不太现实。毕竟妖族寿命太长,这一百年喜欢这个人。
下一百年又不知道喜欢谁了。
妖族追求的便是及时行乐,自然肆白雪此时缠着婴宁:
“给奴买这个!”
婴宁付了钱,在小贩的哄叫声走进了街市,而肆白雪的模样还是吸引了诸多的模样。
长相姣好的男子,轻咬了一口春糕丝,眉头微皱:
“好甜。”
“人界的食物,好难吃。”
肆白雪直接将春糕丝直接塞进了婴宁的手中,还美其名曰:
“给主人尝尝。”
婴宁摘下兜帽,将春糕丝转了一个方向,也轻轻的咬了一下口,入口即化的香甜:
“挺好吃的呀。”
此时她并未发觉,春糕丝的残渣落在了她的唇侧。
肆白雪见她这般模样,哪里还有在冥界大杀四方时候的气势,倒是更像一位人族的富贵小姐。
“是吗?”
肆白雪刻意贴近婴宁,在婴宁咬下的位置又小小的咬下了一口。
“嗯...”
“现在好像是好吃点。”他点点头开口。
“哎呦,这位小相公对夫人可真是甜蜜哟。”此时旁边的一位老大爷开口,眼含笑意的看着摊位前的两人。
肆白雪第一次听到别人这般唤自己,但是竟然觉得这个称呼相当顺耳。
“小郎君,要不要给您家夫人买个礼物?”老大爷见两人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摊位上,立刻推销着。
“老头子我这可是有好东西的。”
肆白雪看着摊位上的东西,心情更不错了:
“有什么好东西?”
“你看着旻朝的灵玉,嵩国的缎锦,还有北海的十年沉珠.....”老爷子见肆白雪有兴趣,立刻介绍起来。
只不过这人界的东西,实在入不了他的眼。
他本想离去,可这此时却被摊位上的一物吸引了视线。
“这是....”肆白雪拿起了那一条火宸锦,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这条火宸锦像极了一人的颜色。
“小郎君您眼光可真好。”
“这玩意可是老夫的私藏珍宝。”
“你可知道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老大爷神秘的小声说道:“是从仙界!”
老大爷指了指上天:“仙界流落的东西!”
肆白雪自然也感知到了火宸锦的丝丝灵力,虽然在仙界算不上能拿得出的玩意,但是在人界也算是稀罕。
婴宁见肆白雪走了回来:
“怎么了?”
“给大人买了个小玩意。”
肆白雪站在婴宁身前时,他身材高挑,似乎能够遮挡住周围的一切视线,而他伸出手穿过婴宁的细颈,给她墨发轻轻束了简约的发髻,又束上了火宸锦。
“好啦,跟那人一样。”
婴宁顺着肆白雪的视线看去,看到了一对人族夫妇携手前行,而那妇人便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算是奴谢谢大人的东西了。”
他是指,春糕丝。
婴宁又咬下了另一口,故意在肆白雪面前晃来晃:
“两口春糕丝,换一条灵锦。”
“本大人还挺赚的。”
“你,还要吃吗?”
肆白雪摇摇头,顺手设下了一道结界,将两人和周围的一切隔绝开来,结界上涌动的妖力带遍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平静。
他哪里愿意忍,刚才就想做了。
瓷白的手掌并未离开她的墨发,而是轻轻划过肩膀之处,将她拽到身前。
妖异男子轻轻弯下身,舔了她唇侧的春丝。
春丝的味道并无不同,但他此时却莫名想要偷来对方的一条情丝。
浮华之貌,眼神情媚。
肆白雪难得有一分认真,长至脚踝处的乌发微微一晃,所以他毫无犹豫的吻上了她的唇侧。
他看到了,对方眼尾的花蕊垂了金蕊。
他听到了,胸腔处砰砰的声音。
偏偏,他先动了心。
所以即便不久之后,当肆白雪看到那一条火宸锦被天雷所劈成碎片,他浑身鲜血的匍匐在地,只苦苦祈求对方的一次回头。
哪怕粉身碎骨,妖魂寂灭。
只因是此人。
他亦不悔。
而近几日冥界,似有大动荡。
几名小鬼使颤颤巍巍的从殿中退了出来,离了好远才敢出声:
“殿下这是怎么了?”一名年轻的鬼使感觉自己刚从十八层地狱的边缘走了一遭。
阙容殿下虽然不常插手冥界事宜,是个孤僻性子,但据老鬼使们所言,千年来冥殿从未发过什么火。
通常都是白大人,一脚将惹事的恶鬼踹进地狱。
“说的是啊。”
“如今白大人和孟婆婆皆不在冥界,潋猾台的事情咱们又插不进手。”
“不过殿下,真是发了好大的火。”
冥殿主位之上,鸶海蜮龙椅上的雕刻图依旧栩栩如生,鸶鸟啃食着被鬼链囚禁的蜮龙,域龙血红色的眼珠恶狠狠的看着殿下的地狱之火。
雾气缓缓散开,他眉目星朗,貌如神祗,与鬼使们口中的白大人唯一相似,便是他满头的雪发。
为诀身形微动,链子便剧烈的晃动了起来。
他虽然坐在椅子上,但身上伤痕累累,甚至胸腔和锁骨上还被泅龙链的倒钩刺进,翻着惨不忍睹的血肉。
为诀只要动一下,无数根泅龙链便会响起,响彻大殿。
而冥殿之下,便是无尽的地狱之火。
他时刻都在经历着灼烧的痛苦,神魂被一寸寸的被侵蚀,历经千万年后,这点痛对他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为诀闭上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悪魂回到身体后,自然也带回了一部分的记忆和身体的异样,他并未压下身体中的热流,反而是轻轻的抚摸了唇侧。
净世莲的清香,仍在嘴边。
“孟婆...吗?”为诀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