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先一听就把脸一板,对郭致远怒斥道:“郭致远,本官方才夸奖了你,你便给本官来这一套为官之道,首重官德,吏不畏我严,而畏我廉,本官从不接受下官宴请,你还是把心思用在造福百姓身上吧”
郭致远一听连忙道:“大人误会了,下官挽留大人并非为了巴结讨好大人,下官从蛮夷洲引进了几种粮食作物,亩产可达数十石,即便是贫瘠干旱之地也能生长,下官已在古田推广种植,下官想若是能在全国推广种植,必能解我大明缺粮之困,若是遇到天旱之年,则能活民无数了,只是下官人微言轻,故想请大人品尝一下,若是觉得不错,还要请大人向圣上推荐,在全国推广呢”
刘光先一听眼睛就亮了,他虽然为人有些迂腐固执,但是粮食对于国家的重要性还是清楚的,惊奇道:“还有此等神物真能亩产数十石若是果真如此,你便是不留本官,本官也要留下来了”
晚上郭致远便给刘光先摆了一顿红薯宴,主食是红薯米饭和红薯粥,菜则是油渣炒红薯叶,玉米和马铃薯因为还没培植出来,所以没上,刘光先为官清廉,平时也十分节俭,吃着这红薯宴觉得十分可口,大快朵颐,赞不绝口,但仍有些不敢置信地反复问道:“这红薯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真能亩产数十石”
郭致远暗暗好笑道:“大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人若是不信,明日下官便陪大人实地走一走看一看,若有半句虚言,任由大人处置”
刘光先连连点头道:“好,不是本官信不过你,实在是兹事体大,本官必须要亲自实地考察一番才能放心向圣上推荐,对了,你不许穿官服,陪本官微服私访,否则那些百姓见你穿了官服如何敢说真话”
郭致远心说我不穿官服老百姓也大都认识我,嘴上却是忙不迭地道:“还是刘大人想得周到,那我们就微服私访,保证让刘大人听到百姓的真话”
接下来几天郭致远就陪着刘光先在古田县四处视察,此时正是红薯的生长旺季,红薯苗都已经长成了茂盛的红薯藤,绿油油的一片煞是好看,虽然还没有到收获红薯的时候,但只是看这长势就甚是喜人,老百姓对这红薯也是赞不绝口,确实太好打理了,除了隔日给红薯苗浇浇水就基本不要怎么操心了,不用怎么追肥,也不招虫子,红薯藤蹭蹭的长,不仅自己可以拿来做菜,吃不完的还可以喂猪,简直是个宝啊
刘光先详细地向百姓询问了红薯的种植情况,得知红薯苗和猪崽都是由县衙提供给他们,只要按照户籍登记就可领取,等红薯收成和猪崽长大后只需还县衙一颗红薯种和一只猪崽或者等值的钱粮就可以了,刘光先对郭致远这种推广办法大加赞赏,认为这是大大的仁政。
不过由于郭致远走到哪里都能被百姓认出,刘光先还是有些怀疑这是不是郭致远事先安排好的,串通百姓为他说好话,所以他不断地临时改变行程,随意指定视察地点,这才发现确实不是郭致远事先安排好的,而是郭致远深得民心,关心百姓疾苦,经常到百姓家中走访,老百姓对他自然熟悉了,这也让刘光先对郭致远的印象发生了彻底的扭转,从最开始先入为主的极度憎恶变成了极度欣赏。
对于郭致远重新修订鱼鳞册的举措,刘光先开始是不赞同的,认为鱼鳞册是朝廷统一编制的,要修订也需要由朝廷下令统一修订才行,要是地方官都像郭致远这样自作主张,岂不是乱套了,不过在郭致远带着他深入百姓中走访,发现地主乡绅巧取豪夺侵占吞并百姓土地的现象如此严重,他也震惊了,意识到如果任由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动摇国本,不过他也知道这样做触动了庞大的地主乡绅集团的利益,郭致远在古田这种小地方搞搞还可以,要是在全国搞的话阻力就大了,所以他最终默许了郭致远的这项举措。
趁着有刘光先这位大神坐镇,郭致远也加快了重新丈量土地修订鱼鳞册的速度,地主乡绅们被刘光先打了板子,都还在家里卧床养伤呢,而县衙的官吏和衙役们知道郭致远如今有了刘光先支持,地位已不可动摇,也都收起了小心思,工作起来也卖力多了,使得郭致远重新丈量土地修订鱼鳞册的政令得以快速推进。
郭致远顺道也把陈仁义的案子给办了,由刘光先亲自公开审判,并当众执行了绞刑,百姓们纷纷拍手称快,陈怀礼之前被打了五十大板皮开肉绽,听到儿子被执行绞刑的消息,气得大口吐血,当场晕厥过去,后来虽然被救过来了,但却变得浑浑噩噩,神志不清,这古田第一大地主乡绅势力算是没落了。
刘光先在古田到处感受到一股朝气蓬勃的生机,这是他在别的地方从未感受到的,这里的老百姓也不像别的地方总是一脸愁苦,虽然生活还谈不上富裕,但是他们脸上却总浮现出幸福的笑容,因为他们能看到生活的希望,能感觉到生活有奔头,而且这里的百姓看到刘光先也不会像其他地方的百姓一样满脸惊惧、畏畏缩缩的样子,而是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向他行礼,称呼他青天大老爷。
刘先光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本来只是准备呆两天就离开的他在古田整整停留了半个月还有点不想走,但再不想走也得离开了,他这个巡按御史总不能一直呆在古田县吧,所以他决定去向郭致远辞行,郭致远客套了一番也就没有再挽留了,毕竟身边有一位巡按御史这样的大神在,他也有点束手束脚,这时沈令誉突然急匆匆地来找郭致远,一脸凝重地道:“公子,最近不少过路客商和百姓来医馆找我看病,症状都很一致,头疼脑热伴有剧烈咳嗽,且有极强的传染性,具体是何原因我引起也一时诊断不出来,我担心这是一种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