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伸出手。
小白脚下退了两步,伏身做起反击准备,随时准备扑上去,或是用锋利的牙齿,又或是用狐爪,总之不愿就此命丧他手!
月漓脚下「叮叮当当」一阵轻响,箭镞散落满地,只留下那只划破指尖的箭镞,用尽全身气力,自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我来!」
「江枫」眼底猩红渐渐消失,转过脸望着月漓满面伤心的模样,朝小白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眉头微拧。
月漓伸出手,轻声唤道:「小白!来……」
闻声,小白狭长的狐狸眼凶光瞬间消散,渐渐涌出泪花,它抽噎着颤抖着身子。
月漓走上前,先是伸手摸了摸小白柔顺的毛发,再张开双臂搂上它身形,口中颤声唤道:「小白,为何不早于我讲,你是九尾白狐?」
小白呜咽一声,瞬间化作女童模样:「尊主……」
月漓好容易稳住心绪,松开手捧着小白稚嫩面庞,牵强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又哭又笑的表情,哪怕心底万分不忍,却还是要哄道:「别怕!有尊主在。」
九世轮回阵。
九尾白狐可穿行九世,以其血液开启九世轮回阵,传说可寻古至今,他们此行只为夺青锋剑,不需走九世那么长远,只要来回及时,便可保小白一条性命。
月漓以指尖鲜血,驱灵力自脚下画出阵法,适才蹲在小白面前,望着她泪眼朦胧的眸,捏决的手顿在当场:「小白,你怕么?」
小白紧紧咬牙关,双唇抿得呈一条线,几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面上两行热泪却夺眶而出。
见状,月漓略微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江枫」脚下上前一步,踏入九转轮回阵,沉声催促道:「时候不早了,须抓紧时间,我留下来替你看顾她!」
月漓紧锁眉头,趁小白不注意以箭镞划破她手腕,猩红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一道白光骤现,三人身影消失在原地。
「滴答……滴答……」
月漓听见水声,缓缓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身处一条昏暗的甬道之中,没过脚背的水自她身后传来鲜红,随着血水逐渐朝远处蔓延,甬道内渐渐有了光亮。
她转过身,看见「江枫」立在小白身边。
「江枫」伸出手:「这边的东西不可留在过去,箭镞给我!」
闻言,月漓只得将手中箭镞交到他手中,迟疑着道了句:「小白还小。」
「江枫」再一次挑眉,满脸意外的表情:「七十六了还小?唯你肯舍脾气惯着她。依我所见,不过是装得像了些,九尾狐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有如此娇气的后人?」
月漓拧了拧眉,为何她直觉着江枫哪里有些不一样?
就在这时,小白掏出一只葫芦,一脸泪水涟涟道:「尊主大人此行危机重重,还请、还请拿着这样法宝,兴许能祝您一臂之力。」
月漓望着她手心五彩葫芦,不由得一愣。
当日,她与蓝贞儿斗法,却中暗算,最后神志不清记不得后事,连五色土丢去哪了都不得而知。
哪想到,竟被小白捡了去。
见状,「江枫」眼前倏然一亮,接着不由得冷笑一声,望向小白的目光很是复杂,阴阳怪气道:「不愧是九尾狐!一颗心上不知长了多少个窍?
此乃你尊主大人霁族的神器,五色土!可见你捡的是时候,还得也很是时候,若非此去与你性命戚戚相关,你打算何日还出来?」
小白被他呛得说不出话,顿时眼泪汪汪。.
月漓望着小白,默然不语。
她倒是理解!
当日,小白未曾亲眼见
着自己使五色土,冷不丁捡着宝,似是走在大街捡着一大笔钱,何人不动心?
即便想藏着留着自己傍身,倒也没有错。
月漓抬手,将五色土招回掌中,出声道:「无妨,你既是我守护神兽,放在哪里并无分别,总好过丢了,或是让旁的人据为己有,小白……谢谢!」
小白心中愧疚难安,又见月漓连一句重话都不讲,反倒同自己致谢,呜咽着哭了一声,一脸悔恨。
月漓转过眼,望着「江枫」拧眉轻斥道:「我不在,不许欺负小白!」
「江枫」见她如此,攥着箭镞的手紧了紧,转过脸望向小白,直觉自己在月漓心里的分量,还不如一头神兽,暗自倒吸一口凉气,挥手催道:「快去快回!」
月漓转过身,望见甬道前方出现一团白色光圈,足下淌着血水快步走去。
步出光圈瞬间,月漓脚下失空,直直往地面飞速下坠,好歹及时稳住身形,才避免落地时砸出个巨坑,只是一不留神崴了脚,脚踝拧着扭了整整一圈,走不了路。
她顺势坐在地上,抬眼打量四周,来的时候是半夜,此处倒也是黑天,遂猜测许是时间一样。
月漓单手探向脚踝,暗自驱灵力缓解疼痛,沉眸望着不远处一块半歪的界石,上面镌刻「西屿」二字,她不觉微微一愣,口中喃喃自言自语道:「如此一来,此去南晋岂非要赶半个月的路程。」
月漓抬起头,望着半空中自己掉下来的光圈彻底消失,不由得心里一沉:完了!等她赶半个月路到南晋,别说小白有没有命在,怕是尸骨都该臭了。
莫非走错了门?
但她记得清楚,甬道尽头唯这一个出口。
半晌后,她试着活动着脚腕,虽脚踝僵硬,还有些隐隐作痛,不似从前那般活动自如,走路却不成问题,遂准备站起身。
就在这时,远处有马车飞驰而来。
月漓抬眼打量过去,驱车的竟是凌风,顿时眼前一亮心底大喜,索性坐在地上不肯起身,任由那辆马车迎面而来,打算拦道顺便蹭车。
果然,凌风远远瞧见有人坐在路中间,仔细看了两眼不由得瞪大眼睛,抬手揉了揉眼睛惊呼道:「少主!您看那可是月漓姑娘?」
闻声,车帘被一只手从里面掀起,江枫探出头朝前方望去,怔在当场。
他们先一步离开东琉,月漓又是如何走到他们前头的呢?
凌风适时「吁」了一声停下车,自马车上跳下来走至月漓身后,挠了挠头大为不解:「还真是月漓姑娘?属下恍以为看花眼。
月漓姑娘何时离开的东琉?怎会出现在我们前头,你这又是往哪里去?」
月漓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算下来,此时该是东琉事后,她留在东琉等白英的那段时间。
眼下,还未开口讲一个字,被人问了一肚子问题,一时还不知如何回答才没有漏洞,顿时没好气,转过脸朝凌风怨道:「凌风,亏你终日留在江公子身边,怎的如此没眼力界儿!竟不知搭把手扶一下?」
凌风「哦」了一声,即刻伸手去扶她起身。
马车上,江枫暗自打量月漓,将她从头到尾看了几番,拧了拧眉,张口道:「本公子的侍卫,月漓姑娘使唤得可还顺手?」
月漓哑言,默不作声低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适才恭敬道:「多谢江公子。」
这个时候,他二人关系不甚熟络,该在矮檐下低的头省不得!再说,当日他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肯在逼宫的事上出谋划策,又派凌风和初盈出手相助,同他道一声谢,实在算不上亏本买卖。
这个轻重,月漓还是掂量的清楚。
就在这时,凌风见月漓有些狼狈,遂小心翼翼提议道:「少主,如此深夜,想再遇到一辆车也是不易,不妨捎月漓姑娘一段路可好?」
江枫轻「呵」一声,不冷不热道:「本公子的车马,你倒是会做好人!」说完,收回手搁下车帘,重新钻回车内。
月漓听得忍不住牙酸,心道:江枫是怎么了?
坐进马车,月漓与初盈相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才坐了下来,待她瞪眼望着车厢正中间摆的那张矮桌,才一脸看土财主似的目光,朝江枫觑了一眼。
矮桌上面摆着瓜果、点心并着一壶清茶。
而今他们三个人一人坐着一面,甚至不用蜷着腿脚,足见马车如何宽敞。
她不是不知江枫有钱,只是出个行动用如此豪华的车马,委实有些奢侈。
车厢外,凌风催马前行,马车再次疾行起来,在略微有些颠簸的路上,轻轻摇晃。
初盈默默沏茶,朝江枫面前率先递上,抬眼见着他一道暗示的目光,只得转手再端一杯茶,朝着月漓面前递去:「月漓姑娘,请。」
月漓致谢,抬头朝江枫望去一眼,见他垂着眸端起茶递到嘴边,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显然并不打算理自己,遂转过眼望着茶杯犯了愁。
江枫抬眼,见她坐在那望着茶杯若有所思,再抬眼朝初盈望去。
初盈会意,即刻再端起一盘点心,搁在月漓的面前,柔声道:「说起来,初盈还未向月漓姑娘致谢,若非姑娘出手,而今东琉国主之位,怕是也难轮到我姑母头上。」
月漓忙活大半天,此刻腹中虽是不饿,但见着吃的在面前,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毕竟出门在外,下一顿吃喝还不知在哪。
想到此,月漓微低头顶朝江枫道:「多谢江公子!」再转过脸来,伸手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嘴边咬了一口,「不敢当!顺手而已。」
江枫见她吃喝起来,适才靠在车板阖目假寐。
初盈手中剥着瓜子,一粒又一粒饱满的瓜子仁,被她十指尖尖纤细的手指取出,再聚在一只小巧的银碗中:「月漓姑娘此行去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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