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厉温脑中「轰」的一声,彻底怒了。
好比,有人指着太监讲他不能人道。一字一句,虽没有杀伤力,侮辱性极强。
他从未觉着,自己哪一点比不得一介凡人,自恃身为十殿之一,所在之处无论是人是鬼,皆待他敬畏。
却不曾想,这些在她眼里看来,却是最可笑的。
厉温彻底疯狂,一双赤红的眸子再没有半点理智,轻而易举将她双手控制,床幔内传来衣裳被撕扯的声音,他单手撩起衣袍,打算用强。
月漓得知他企图,面色倏然煞白双眼含恨,泪难以自抑的漫出眼眶,重重砸落在枕边:「厉温……本尊有朝一日,定亲手杀了你。」
一定要杀了他!
她一定会把桃夭,亲手没入厉温心口,眼睁睁看他飞灰湮灭!
二人实力悬殊,她只能任由自己周身衣物除尽,顿时感受到暴露在空气中的微凉,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都显得那么敷衍,和无能为力。
她甚至感受到他冰凉的贴上了自己身前,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屋外。
「二殿!」
白无常的声音,传了进来。
月漓神情有些恍惚,望着身前那个人身形一顿停下,竟然觉着有几分不真实。
白无常再次唤道:「二殿,首殿和四殿求见。」
厉温没有做声,拧眉望着身下月漓有些迟疑,他虽是醉得彻底,却不是全然没有理智,仅一时被气得竟真觉着,哪怕只能用这一个办法将她捆在自己身边,也并无不可。
然而,白无常的声音,将他重新拽回理智之中。
他沉默很久,明白自己真的这般做,只会遭她永生永世记恨,再无可能走入她心底。
忽然,厉温伏身吻上那张唇,舌头再次探了进去,却被她毫不留情的咬了一口,血腥味传至两人口中。
他也只是拧着眉深深望着她,霸道将她柔软舌头吸入自己口中,如愿听她吃痛后嘤咛一声,适才恋恋不舍的退了出来:「告诉他们两个,最好有非此时见本殿的理由,本殿稍后便来!」
白无常领命而去。
厉温适时低下头,望着身下她暴露身形,眸色深沉的不成样子,最终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扯来被衾,轻轻盖在她身上,抬眼又见着她面上倔强隐忍的模样,心底隐隐几分不舍,歉声道:「月漓……数千年来,本殿从未有过想要的东西,唯你一人而已。」
或许,他是真的错了。
也并不后悔,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厉温极力隐忍着,将她连人带被拥在怀中,嗅着她脖颈深处淡淡的体香,幽幽道:「也唯有你,本殿绝不放手!」说话间,他双臂逐渐收紧。
厉温离去前,抚上她双眼。
月漓陷入沉睡。
厉温换过衣服,望着床上的人安静睡着,疾步朝外走去。
不多时,一只男人的大掌掀开床幔。
厉温沉着脸,走至大厅来到两人面前,敷衍的揖礼道了句:「首殿、二殿,如此深更半夜,二位不眠不休跑到本殿府邸,究竟所为何事?」
首殿与二殿相顾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冥官大人没来?」
闻言,厉温眉头一拧,几乎瞬间想到了什么,转身朝月漓住处飞奔而去,只见那张床上空空如也,连人带被衾皆不见。
他双眼赤红,周身肃杀之气大盛:「来人!」
月漓这一觉睡醒,睁开眼见榻前坐着江枫,不由得惊坐起身:「江枫?」
江枫唇角带着似笑非笑的温柔,轻声哄道:「别怕,有我在。」
月漓
一愣,恍然忆起睡前的事,下意识一脸紧张的低头看向身前,见着已换了衣裙,适才松了一口气,忽然探出手抓起江枫,急道:「快走!」
江枫不解:「去哪?」
月漓双腿落地:「找你许久,如今只差你一个天魂,便可带你回去还阳。」说着,站起身便走。
哪知江枫手中轻轻一扯,将她轻而易举拉入怀中,啼笑皆非道:「你如今这个样子,怕是连酆都城都出不去,何谈助我还阳?」
月漓见他与从前有几分不同,疑惑道:「你……」
江枫道:「你可听闻,酆都城来了位冥官大人?」
月漓愣了一愣:「是你?」
江枫抿唇不语,眼底印着她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单手执起她下颌凑上前道:「许久不见,倒是见你清瘦不少,可是那个叫厉温的欺负了你?」话说的平静如水,眼底却带着狠厉。
月漓见他凑近,抬掌覆上他唇:「你要做什么?」
江枫被迫停在她面前,见她拒绝便没有再强迫,仰身说道:「别急!一会自然知晓。」
阵阵凉风,自四面八方吹来。
月漓抬眼望去,见四面皆没有墙壁,唯有竹帘随风轻荡:「这是哪?」
江枫侧身而卧,只手撑着脑袋,遥遥望向前方,漫不经心回道:「酆都城城楼。」
不多时,嘈杂的脚步声和打斗声传来。
月漓依稀听见厉温声音,整个人下意识浑身一僵,便欲起身。
江枫伸出手,猛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附耳轻道:「别怕!」说完,顺势在她发间落下一吻。
下一刻,厉温面色铁青出现在二人面前,抬眼望见月漓半躺那人怀中,一双眼几乎能喷出火:「冥官大人,你深夜引首殿、四殿上本殿府中,又掳了本殿二殿妃,是何用意?」
月漓本欲自江枫怀中起身,迎面见厉温而来,顿时新仇加旧恨,正欲起身开口。
江枫轻笑一声,再次出手将她按在自己怀中,眯眼道:「二殿慎言!本吏怀中,不过是我在凡界一位故友,何来你二殿的二殿妃?」
厉温沉着脸,转眼望向月漓伸手唤道:「过来!」
月漓将两人望了个来回,不由得拧眉,这是把她当什么了?
江枫一副气定神闲的气势,幽幽开口道:「莫非二殿好了伤疤忘了疼?可是觉得半个月前在罗酆山受的刑罚,还不够长记性?」
厉温半空的手缓缓攥成拳,收了回来:「江枫,你而今不过一缕天魂,信不信本殿将你打得魂飞魄散?」
月漓倏然坐起,冷声拦在身前:「厉温!你敢!」
江枫唇角似是有意无意弯起,坐起身将月漓掩至身后道:「信!本吏来幽冥不过半月有余,自然比不得二殿数千年修为和实力。不过……本吏还是要奉劝二殿一声,动手之前考虑清楚!」说着,他扬手丢出一团火。
厉温伸手去挡,却见那火沾到他手掌便瞬间燃遍全身,面上瞬间被这团火烧得露出龟裂纹,皮肤下流窜着赤红色的火光,很快他单膝跪地,面上因痛苦而有些狰狞,一双猩红的眼瞪向江枫。
江枫问道:「厉温!滋味如何?」
忽然,半空降下两团鬼气,乃黑白无常二人,异口同声求道:「望冥官大人手下留情!」
江枫并不言语,转眼望向月漓,眼底带着探究。
月漓拧眉,朝厉温面上望去,忆起自己先前被他多次折辱,恨上心头。
须臾间,江枫抬手唤来一柄长剑,递到月漓面前:「无妨!想做什么便放心大胆的去做。别怕,有我在!」
月漓顺势接过长剑,缓缓站起身,迈步朝厉温面
前走去,剑尖划在地板留下一道半寸宽的剑痕,最后双脚停在厉温面前,面上有些犹豫。
黑白无常面色大变,口中惊呼道:「二殿妃?」
闻之,月漓眉眼间带着凌厉,抬手将那三尺青锋刺入厉温心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厉温,你可知本尊最恨的,便是这个称呼?」
厉温仰面望向月漓,见她眼底带着恨意,一脸不可置信:「为何?」然而不待他等到答案,便两眼一闭倒下身去。
月漓望着他不省人事,心底恨意消去大半,忽然忆起厉温对她逼嫁那日,也是这样问:为何想杀他?
她忽然有些不懂,还用问么?
一旁,黑白无常在向江枫求情,允许他们将厉温带回去,求江枫饶他一命。
月漓垂着眸,望着他阖目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她心里,却没有半分快意恩仇后的畅快,反倒是哪里隐隐有些不一样,她不懂那是什么情愫。
江枫沉默,既不说准也不道不准,那二人不敢擅自离去,也不敢放任厉温留在此处,只得一遍遍求着,江枫却根本不在乎他们说了什么,一双眼紧紧盯着月漓背影,若有所思。
场面一时僵在此处。
忽然,有阴魂前来禀报,说首殿与四殿求见。
江枫不愿事闹得太大不好收场,打算见好就收,令黑白无常领厉温下去,唤他二人进来。
秦广王和吕岱来时,正好见着黑白无常一左一右将厉温扛在肩头转过身,两人见他心口一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碍于江枫在场,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月漓,朝江枫揖礼唤道:「蒋子文、吕岱,见过冥官大人!」
江枫抬眼,望着二人一拍脑门,装作一副后知后觉道:「本吏方才临时有事,未能及时赶去二殿府邸,忘了知会尔等。」
秦广王和吕岱侧首,两人相顾无言。若没见着二殿方才的模样,兴许就真的信了。
两人只得应道:「不敢!」
江枫见他们二人并不离去,面上噙着浅笑问道:「还有何事?」
至此,两人只得告退。
待所有人离去,月漓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枫唤道:「月漓?」
闻声,月漓僵着身子转了过来,望着江枫时,面色有些复杂:「他会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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