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就这样回去了。
第二天,皇帝要纳沈渊的女儿为妃的消息在朝臣们中间传开了。和杜谦密谋,以致被勒令休妻的臣子们顿时心里各种不平衡,各种郁闷。原来皇帝不是不愿纳妃,只是瞧不上杜谦的女儿,自己没有揣测圣意,跟着瞎掺和,弄得妻离子散,可真是冤。
十六日,新年休沐后第一天开衙,积了半个月的政务等着朝臣们处理,可朝臣们完全被皇帝要纳妃给雷着了,哪有心情办差?
同日,沈渊再次上折子请迎太后回坤宁宫。
周恒把奏折留中,同时叮嘱紫兰不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告诉崔可茵,以免她心情不好。
紫兰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皇上为了娘娘好,可是有些事,还是早点让娘娘知道的好,也好有所准备。”
太后来势汹汹势在必得,一定要为周恒纳妃,再闹下去,只怕崔可茵会失了妇德。应该早点让崔可茵知道事态最新发展,她才能提前有所安排啊。
周恒少有地沉下脸,道:“不会有你想像的事情发生,不必让她知道。”
让她知道,徒然让她伤心,影响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
紫兰无奈,只好道:“臣明白。”
她告退走到门口,周恒又叫住她,道:“这几天你不要进宫,去密探训练营吧。”
这是防止她呆在安华宫,不小心说露了嘴呢。
紫兰应了。回安华宫跟崔可茵说一声,收拾包袱去了训练大营。
崔慕华的婚期定于二月初二,距现在只有半个月了。他是崔家四房长孙,又高中两榜进士,入翰林院,今次的婚事特别隆重。
去年秋闱,由崔振翊主持了会试,殿试却是腊月周恒回京后才由周恒主持,崔慕华取得三十一名的好名次。
姜氏为崔慕华的婚事忙得团团转,崔可茵也时常乔装出宫到杏林胡同帮忙。她是皇后。再轻车简从。到了杏林胡同姜氏也得陪着,反而把活儿搁下了。如此多次,崔可茵只好作罢,不再出宫了。这个样子。她不是去帮忙。而是去添乱嘛。
这几天心思都放在崔慕华的婚事上。她并没有留心紫兰离去时的欲言又止。直到这天早朝,沈渊奏请迎太后回坤宁宫,崔振翊出班反对。两人扛上,不欢而散的消息传得满宫都是,崔可茵才得知。
沈渊上了七八封奏折,每封都洋洋近万字,周恒看都没看,直接扔废纸篓里。他想联合同僚一同上书,给周恒,特别是崔可茵压力,但在杜谦事件中有了血的教训的同僚们这次难得的跟他保持距离,集体拒绝了。他不得已,只好孤身奋战,在早朝上提出这件事。
周恒照例问群臣的意见,于是崔振翊站出来反对。
崔可茵静静听珍珠说完,让人叫远山过来,吩咐了几句话。远山领命而去。
不过两天,京中上至内阁,下至百姓,都在议论太后再次神志不清的事。说的人都绘声绘色,像是亲眼见到太后如何在床榻上便溺,如何把自己拉的便便往嘴里塞,听的人便做恶心状。
然后,又有人把沈渊利用太后神志不清,拿太后作伐,为了送女儿进宫,逼着皇帝迎太后回坤宁宫的事添油加醋传得满城都是。于是,京城第一才女成了京城第一笑柄。
太后神志不清的消息传出来时,沈渊便知道不好,可是他还没找出消息出处,没想到不过几个时辰,女儿便与神志不清的太后一起被人非议。这是从何说起?
沈清听丫鬟学舌,说外头都传她是疯子,跟太后一样,当场气哭了,闹着绝食。沈渊的妻子心疼得不行,赶到书房,把沈渊好一顿臭骂。
沈渊只好到女儿闺房,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把那些乱嚼舌根的人关起来,不让人乱说。沈清又哭又闹,非要把那些人处死不可。
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街头巷尾都在说原来沈家的女儿不是才女,是疯子,沈渊怎么抓人?抓得完吗?不过是把女儿哄住罢了。
沈渊闹得焦头烂额,杏林胡同却张灯结彩。崔慕华大婚的日子到了。这一天来的宾客非常地多,离杏林胡同三里远,街上便堵住了,都是到崔府贺喜的宾客。接到请柬的来,没想到请柬的也来,很多没有资格入内坐席的官员送上贺礼,在门房喝一杯茶,与认识不认识的人寒喧几句,猜测皇后娘娘会不会来喝喜酒,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婚礼定于酉时举行。花轿按例绕了大半个京城,夸完嫁妆就快到杏林胡同了。可杏林胡同前堵得像坛子,东边的人出不来,西边的人出不去,人和车挤在里头动都动不了。
忙得团团转的总管丁大山得报,火速赶过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清出一条道,这时,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也到了。
“好险!”丁大山抹了把汗,里衣已经湿透了。
花轿进了门,顾玉跨火盆、过马鞍,眼看就要拜堂了。
满堂宾客有人低声道:“看来皇后娘娘不会来了。”
有人道:“礼到,也是一样的。”
不少人抬眼四顾,堂上布置得红彤彤的,到处花团簇锦,喜气洋洋,却没有一样礼物被供在堂中,可见皇后的礼还没到。
有人便道:“不可能吧?皇后怎会没有礼到?”
今天可是她娘家堂兄成亲,她没有同胸兄弟,说是堂兄,其实跟亲兄长差不多,怎可不送礼表表心意?
有脑袋转得快的,便道:“不会是因为沈大人的事,所以没来得及吧?”
沈渊也在场。他素以八面玲珑著称,是那种背后捅刀子脸上还笑得很和气的人,崔家娶妇,怎会不来贺喜?以他的官职,自然是要请进中堂参礼坐席的。
他不停往外望,今天妻子带女儿一块来,就在后堂。沈清精心打扮,想一下子把崔可茵比下去,同时做几首诗,把才女之名夺回来。
顾玉盖着大红盖头,耳边各种声音纷至沓来,秀眉微蹙,脚步也略停顿。
就在这时,礼乐官抑扬顿挫的声音响彻大堂,把所有的声音都盖了下去:“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靠!不仅皇后来了,皇上居然也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