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内子说,景王妃向太后贺寿,得了不少赏赐,这整个后宫啊,独独她才有这待遇呢。”
顾玄景听完,眸色一颤,“当真?”
官员应:“自是如此。”
顾玄景眉头微蹙,眸光略显复杂,宋菀宁她当真有这本事?
低眸思忖间,一袭华丽的裙摆映入眼帘,裙摆之下,是一双精致的蹙金绣鞋。
鞋面上展翅欲飞的凤凰,与裙摆上的牡丹相互交映,贵气十足。
顾玄景缓抬眼眸,只见宋菀宁款款而来,身姿仿若柳摇花笑。
他这才注意到,宋菀宁今日秀发高挽,妆似牡丹盛绽,眼尾一抹嫣红铅华,更添几分妩媚。
顾玄景一时微微失神,他从未想过,那个被他忽视的女子,竟能有如此惊艳的一面。
脑海中原本准备替母妃斥责的思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悸动,搅得一片混乱。
宋菀宁不知他作何想,只知他们现在的身份绑在一起,只能不情不愿地隔着一些距离,在他旁边坐下。
察觉到她的疏冷,顾玄景斜睨她一眼,“你坐那么远,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怎么着你了。”
宋菀宁揶揄他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说,"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顾玄景吃了一瘪,沉默不语。
此时,宴会厅内丝竹之声悠悠响起,一群身着粉色舞衣的舞姬们,轻盈地步入殿中,翩翩起舞。
待一曲毕,司礼监朗声喊:“太后圣寿,吉时已至,众臣工,命妇起身行礼。”
宋菀宁正想起身,却不知鞋履何时踩到裙角,慌乱间,她身形猛地趔趄,向前栽去。
刹那间,一只男子的手臂,快速伸向她腰间,意图稳住她。
宋菀宁瞬间警醒,连忙稳住身形,冷冷地拂开顾玄景伸来的手。
眼中满是嫌弃,“就不劳王爷费心了,我自己能站稳。”
她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温度,仿佛他的援手,对她是一种亵渎。
脉络毕现的手,僵在半空中,顾玄景俊逸的脸上隐隐浮出愠色。
低吼道:“宋菀宁,你!”
宋菀宁冷嗤一声,“王爷不对我吼,是不会说话吗?”
听着她的话,顾玄景顿时噎住,像是被人突然摁住了喉咙似的,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宋菀宁说得好像也没错,他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唯独对着她时,胸腔总是莫名燃着怒火。
好像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满意。
高台上,文德帝正与慈懿太后说着话,两人不知说到什么,文德帝蓦地抬眸望向宋菀宁,眼神中满是赞赏。
待贺寿结束,司礼监高喊,“佳肴已呈,圣恩共享,众宾请落座,举箸开席!”
宋菀宁坐下,理了理裙摆,等她抬眸时,碗里已经放了一片牛肉。
顾玄景快速地收回筷子,将脸转向一边,看似目不斜视,实则在用余光偷偷留意着宋菀宁的反应。
“本王记得你爱吃这个,你尝尝。”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讨好,又有不想被看穿的傲娇。
宋菀宁神色淡然,利落地拾起银箸,将碗里的牛肉夹起,丢进骨碟里。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的犹豫。
然后像个无事人一般,从银盘夹起另外的牛肉,塞进嘴里。
顾玄景见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宋菀宁,你……”
他刚想开口怒斥,又想起宋菀宁之前的那句话,到嘴边的怒吼,被他硬生生压了回去。
“哼!”顾玄景冷哼一声,伸手将宋菀宁面前的牛肉全倒在自己碗里。
银盘一空,宋菀宁冷瞥他一眼,“幼稚。”
而此时,坐在后排的柳月兮将两人的言行,全看在眼里。
她顿时气得俏脸涨红,双眸死死盯着宋菀宁的背影,恨不得能在她身上穿出几个洞来。
景哥哥居然给那个贱人夹菜,我的景哥哥怎么可以对她如此温柔,那本该都是她的。
柳月兮喘着粗气,双手缓缓摸上小腹,心里的嫉妒才稍微平息一些。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宋菀宁就没法跟她争!
而对席间,顾曜缨慵懒地倚在案几上,一脸漫不经心,眼神却紧紧锁在对面,清冷决绝的女子身上。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眸中熠熠生辉,那是一种藏不住的欣喜。
尤其看到她将顾玄景夹的牛肉,扔进骨碟时,那眸子里的光芒最甚。
他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苍劲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在杯壁。
清脆的声音,隔着筵道传来,宋菀宁一抬眸,正好撞进一双深邃缱绻的眸子。
男子俊美无俦的脸,仿若精心细琢的美,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
顾曜缨嘴角噙着笑,直勾勾地望着她,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倾慕。
宋菀宁咀嚼的速度渐渐放缓,她微微别过脸,躲开那灼人的目光,真是吃个饭都不安生。
午宴结束,女眷都被安排去畅戏阁听戏,戏台上的水袖飞舞,唱腔婉转。
不知不觉间,日头偏移,宋菀宁觉得有些憋闷,便悄然起身出去走走。
畅戏阁有五层,最顶层是半蔽之境,凭栏俯瞰,整个皇宫的景色一览无遗。
还未踏上顶阁,一阵尖锐的嘲笑声传来,是玉兰公主的声音。
“哼,她不过是投机取巧罢了,区区一捧米,就让你们忘了,她连送给本公主的夜明珠都是假的。”
“你们这般崇拜,真是可笑至极。”
宋菀宁静静地听着,掩藏在袖口下的指尖,却用力攥紧。
她本不想这个时候站出来,可这玉兰公主,压根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愈发蹬鼻子上脸。
宋菀宁松开手,正准备上前,须臾,一个软糯又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
“你还要不要脸了,又吃又拿,还要在背后嚼舌根,也不怕烂了舌头。”
福安双手叉腰,微微扬起头,一脸怒气地站在玉兰公主面前。
她虽比玉兰公主矮上两个头,不过那气势倒是十足。
玉兰公主最讨厌的便是这福安,明明大家都是公主,这福安的生母本来还是个小嫔妃。
结果母妃死得早,便养在了苏贵妃名下,从此以后就变成了最受宠的公主。
玉兰公主轻哼一声,“我说的有错吗?”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依我看福安妹妹还是离她远点,免得将那身小家子气也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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