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届布鲁斯会议，相比第一届，看起来好像有点平淡。
李奇维讲完广义相对论后，连提问的都很少。
不像之前的会议，大佬们唇枪舌剑，你问我答。
看起来刺激无比，每一秒都是灵感的碰撞，智慧的交锋。
但是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双方的水平必须在同一个层次，不能相差太远。
你总不能让一个小学生去和大学教授有效交流吧。
当初的量子论也好，狭义相对论也罢。
它们的难度并不在于数学，而是其中包含的物理思想与直觉。
大佬们争论的也是这些问题。
李奇维虽然领先众人，但是在这些理论上，所有人的水平没有质的差距。
然而，广义相对论一出，情况就变了。
李奇维现在已经是断崖式领先所有人了。
他的广相更是基于强悍的数理逻辑推导而成。
简直就和欧氏几何一样坚不可摧。
如果有人能像提出黎曼几何补充欧氏几何一样，找到广义相对论的问题，那确实牛逼。
但很遗憾，在场的大佬们不认为会存在这样的人。
那绝对不可能。
广义相对论从任何角度看都是无懈可击的。
所以，大佬们确实没什么问题。
因为论文中已经写的非常详细了。
从狭义相对论的缺陷，到广相基本原理的提出，再到黎曼几何和场方程。
李奇维的每一步都经受得住考验。
广义相对论和物理思想和数学形式完美的结合的伟大典范。
值得所有人学习。
这就是广义相对论的牛逼之处。
别的理论面世，都是一堆质疑，尤其是量子论和狭义相对论。
而广相，没有人能够质疑，只能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
真实历史上，瑞典物理诺奖委员会就是选择不相信，所以才不给广相颁发诺奖。
他们并没有认为广相是错的。
就是单纯的不相信。
因为太匪夷所思。
而这一世，因为李奇维的存在，愿意相信广相的人那就更多了。
等到光线弯曲被验证后，到时候肯定会有更多的人相信。
李奇维很有自信，他会把广相带到本该属于它的高度。
在场众人听完李奇维对于广相的报告后，都是一脸沉醉。
这个理论太完美了。
听起来简直是一种享受。
诸位大佬忽然想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他们这些物理学领域的权威，都无法质疑广义相对论。
那么第三天的公开大会，其它学科的人要怎么质疑？
众人都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越是无知的人，质疑广相的角度和理由就越多。
“布鲁斯不会要去打口水仗吧？”
“我感觉会有哲学家问，广相从何而来？”
不少大佬都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他们很想看看，以犀利著称的布鲁斯，要怎么应付其它领域大佬的问题。
现在，介绍完广义相对论之后，李奇维接着说第二部分。
“下面，我想谈谈对现代物理学未来的看法。”
“今天会议的主题是相对论与量子论。”
“从理论的角度看，相对论已然成熟，剩下的就是对它细节的各种补充。”
“狭义相对论说明了空间和时间是一体的，并且是相对的。”
“每一个运动的物体，都有着属于自己的时空。”
“而广义相对论则证明了物质和时空的关系。”
“物质弯曲时空，而时空则影响物质的运动。”
“不管是狭义相对论，还是广义相对论，它们描述的都是整个宏观世界。”
“而量子论则是描述微观世界的理论。”
“我曾经和玻尔说过，千万不要骄傲，现在的量子论其实就是当初的狭义相对论。”
“它只是一个更大理论框架中的一环而已。”
“量子论最大问题就是，它所研究的对象，我们是无法直接观察的。”
“相对论研究的引力、时空、物质，这些宏观现象都是非常方便观察的。”
“而关于原子，我们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通过间接的手段。”
“这种做法的缺点就是，我们会丢失很多重要和真实的信息。”
“因此，下一个阶段，物理学最重要的事，应该是完善量子论。”
“参考相对论，从最基础的原理出发，推导出现有的量子论。”
哗！
李奇维说完量子论的问题后，除了玻尔，在场的人都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他的话透露出两个意思。
第一，相对论已经被我布鲁斯终结了，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第二，量子论还不完整，你们可以试着研究，我已经提供了方向。
如此霸气，却又让人心悦诚服。
在场的大佬露出一抹苦涩的神情。
和布鲁斯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既是幸运也是不幸。
然而很快，他们就重新燃起了斗志。
劳厄激动地说道：“布鲁斯教授，这就是你认为的现代物理学的未来吗？”
“现代物理学两大支柱，相对论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量子论了。”
“一旦量子论也和广义相对论一样，再次突破。”
“是不是意味着现代物理学将和经典物理学一样，圆满了？”
“或许到时候，就是布鲁斯教授你发表现代物理学的两朵乌云演讲了。”
“比如一个是场，一个是力。”
“它们的本质是什么。”
劳厄的话让众人皆是一笑。
如果布鲁斯说的是真的，那发展趋势好像就是如此。
经典物理学有三大支柱，现代物理学有两大支柱。
“现代物理学两大支柱完成后，应该就是物理学真正终结的时候吧。”
“真希望能看到那种盛世啊，人类洞悉了宇宙的一切秘密。”
老一辈的大佬们开始畅想，憧憬着物理学尽头的美景。
然而，李奇维听完劳厄的话后，只是微微摇头，嘴角带着一丝意味难明的笑容。
劳厄顿时感觉不妙。
这种状态的布鲁斯教授，听威尔逊前辈说，一般都是要开始装逼了。
笑的越久，装的逼越大。
此时，众人也逐渐发现了李奇维的异样。
“难道这不是现代物理学的未来？”
李奇维笑着说道：“劳厄，你放心，我是不会给你机会，让你和我打赌的。”
大家会心一笑。
李奇维正色道：“如果量子论和相对论一样，都被完善。”
“那么我们就可以说。”
说到这里，李奇维故意停顿了一下。
在场的大佬们全都屏住呼吸。
面前这个当世物理第一人，又会发表什么惊天动地的言论。
李奇维的眼神缓缓在每个人身上扫过。
接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现代物理学才刚刚开始！”
轰！
话音刚落。
房间内瞬间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
接着就是静的可怕。
所有人瞬间石化了。
不可思议！
不敢置信！
普朗克艰难地抬起手臂，揉了揉眼睛。
这一幕，怎么如此似曾相识。
难道是历史重演了。
普朗克直到现在，也清晰地记得1900年的那场演讲。
一个倔强自信的华夏年轻人，面对开尔文勋爵，毫不胆怯。
他霸气地喊出：“物理学才刚刚开始！”
同样是让满座皆惊。
普朗克当时就坐在人群中。
那句话带给他的震撼，不亚于开天辟地。
一晃眼，过去了十二年。
当初的年轻人已经成长为物理学领域的超级巨擘。
远远超越了开尔文勋爵。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变过。
1900年的布鲁斯和现在的布鲁斯，在普朗克的眼中，逐渐重合、完整。
他一直都在攀登物理学的最巅峰。
从未停下脚步！
哪怕现在他已经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就。
他是现代物理学两大支柱的奠基人。
他和普朗克共同提出量子概念，指导玻尔提出量子化轨道模型。
面对质疑，他霸气出手，补全额外的两个量子数，提出概率解释，震惊物理学界。
他和爱因斯坦共同提出狭义相对论后，不甘于此。
隐忍十年，厚积薄发，广义相对论惊天下。
最简单的基础，他和别人共同合作。
但最艰难的深化，他一个人独立承担。
他定义了现代物理学，亲手开启它的大幕。
无数天骄因此横空出世。
现代物理学爆发出璀璨的成果。
甚至连在场的大佬们都认为，一旦量子论也被补全，那么现代物理学应该就差不多了。
更进一步，物理学也就快到头了。
开尔文勋爵的梦想也就要实现了。
然而，这一切，都因为布鲁斯的话被撕的粉碎。
现代物理学竟然是才刚刚开始。
劳厄此刻已经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他刚刚就是开玩笑的。
“上帝啊，现代物理学取得了比经典物理学还要伟大的成果。”
“它竟然仅仅只是开始？”
“相对论修正了牛顿力学，正确认识了光速不变和引力的本质。”
“量子论则补全了微观世界的规则，和相对论泾渭分明，各自支配一半的物理学。”
“它们两已经如此完美，怎么可能才是刚刚开始？”
劳厄此刻心中的震撼，简直比第一次看见广义相对论还要强烈。
其他大佬和他的感觉差不多。
实在是布鲁斯的言论太匪夷所思了。
常人眼中惊天动地、完美震撼的成果，在对方的眼中竟然只是起点。
他的起点就这么猛吗？
这一刻，众人对于起点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玻尔和钱五师满脸崇拜地看着李奇维。
“这就是教授的实力吗？”
“可笑我在教授那里读博两年半，自以为学到了他的十分之一。”
“如今看来，我甚至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学到。”
“教授简直和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玻尔本以为，量子论还有待补充，就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
当时他对奥斯特说，布鲁斯教授的广义相对论是阶段性目标，不是终点。
布鲁斯教授一定会冲刺更高的境界。
但他从来没有认为这会是起点，才刚刚开始。
这一切都超越了玻尔的想象。
当众人还处在惊讶和震惊中时，后排的爱因斯坦，眼中却爆发出摄人心魄的精光。
他浑身都在颤抖，胸腔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布鲁斯怎么可能会轻易满足。”
“世人都说布鲁斯教授以后没事可做了。”
“因为物理学理论已经到头了。”
“他实现了第一届布鲁斯会议上的预言。”
“相对论和量子论，真的成为了现代物理学的支柱。”
“但是，一切才刚刚开始。”
此刻没有人能形容爱因斯坦的兴奋。
他一直都把李奇维当做毕生的目标。
不停地追赶，只为跟上那个男人的脚步。
狭义相对论是他离布鲁斯最近的一次。
那时的他意气风发，连发几篇重磅论文。
爱因斯坦觉得自己达到了巅峰。
然而，广相一出，世间的一切都变得黯然失色。
爱因斯坦面对广相，和凯斯教授没有区别。
广相之下皆蝼蚁。
那是爱因斯坦的至暗时刻。
他为李奇维感到由衷的高兴。
却为自己感到无尽的悲哀。
这种矛盾之情，没有人能够体会。
然而，现在，爱因斯坦终于看到了全新的机会。
他暗暗攥紧拳头。
“布鲁斯，这一次，我不会再被落下了。”
很快，众人都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神色各异。
居里夫人美目涟涟。
“伊雷娜跟着布鲁斯，将来一定会成为我的骄傲。”
卢瑟福心中紧张。
“看来我的原子核研究要加速了，不然连布鲁斯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普朗克、汤姆逊、洛伦兹等：“以后老老实实当吉祥物吧，给这帮小伙子们鼓鼓掌就行了。”
莫斯莱：“下次布鲁斯教授要是再邀请我，打死也不来了，坐在这里怪丢人的，我不配。”
迈克尔逊、密立根：“热闹都是他们的，我们美国什么也没有。”
众人虽然内心想法各自不同，但没有任何一个怀疑李奇维说的话。
他说是刚刚开始，那就绝对是。
劳厄深吸一口气，紧张地问道：“布鲁斯教授，你能不能提前和我们说下。”
“既然现代物理学才刚刚开始。”
“那么物理学到底有没有终点，它会是什么？”
“这样我们也有心理准备，知道朝哪个方向努力。”
“就和第一届布鲁斯会议一样。”
这一刻，所有人都把目光紧紧地聚在李奇维的身上。
劳厄的问题也是他们最想问的。
他们迫切地想要知道。
现代物理学的未来或者说终点到底是什么。
它真的能够达到吗？
面对劳厄和众人期待的眼神，李奇维轻轻一叹。
这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感情。
后世的记忆，今世的经历。
物理学领域所有的荣耀，他的毕生梦想都在其中。
劳厄感觉出来了，其他人也都感觉出来了。
这一刻的布鲁斯不像是一个年轻人，而是一个饱经沧桑的伟大智者。
物理学好像在他的身上具化了。
李奇维忽然气势一变，不再犹豫彷徨，而是充满了无穷的斗志。
他开口了。
语气坚定而自信。
身影高大而笔直。
“物理学的未来，是统一。”
“必须且只能是统一！”
“凡是阻碍统一的，都是错误的理论。”
“凡是支持统一的，都是正确的尝试。”
轰！
霸天绝地的话语让在场的人惊骇。
所有人都被震惊的张大嘴巴，满脸不可思议。
物理学的未来，竟然是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