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演讲，内容之劲爆，已经快让会场的众人感到麻木了。
电子壳层模型、化学键理论、第四量子数......
任何一项单独拿出来，都是一场惊世骇俗的演讲。
当它们合在一起，全是一个人的内容后，也只有用传奇来概括了。
不论是普通学生，还是物理学大佬，全都被李奇维征服了。
那个男人就好像没有瓶颈一样。
以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状态，不断地拓展物理学的边界。
就在众人以为他快要结束时，没想到最后却来到了最巅峰。
“我想重构整个量子论！”
一句话，直接让在场所有人都大脑宕机了。
“谁能告诉我，重构量子论是什么意思？”
“别问，震惊就完事了，没看到前排那些大佬们比我们还激动吗？”
“这肯定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我就是研究量子论的，布鲁斯教授的意思应该是想推倒重来吧。”
“就好像相对论是对牛顿力学的重构一样。”
“从更好更本质的视角，也解释量子的概念。”
“不过这种事情，想想就知道难度有多大。”
“这个世界上恐怕也只有他老人家才有如此魄力了。”
“嘶！”
“不明觉厉！”
普通学生自然无法理解。
他们不知道李奇维这句话所蕴含的意义，到底有多么恐怖。
当差距过大时，连客观评价都成为了一种奢望。
但是对于海森堡、泡利这样的绝世天才而言，情况就不同了。
他们当然明白所谓的“重构”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从更本源的方式，重新推导出现有的理论。
举个简单的例子。
当初卢瑟福发现元素蜕变理论，并解释了放射性元素的位移关系。
然而，当质子-中子模型出现后，他的理论就直接被推翻了，或者是覆盖了。
因为质子-中子模型是更本质的理论。
这就是重构的意思。
正因为知道了意思，海森堡和泡利等人才感觉到不可思议。
“量子论已经如此完美了，为什么还需要重构？”
泡利的博士课题就是关于量子论的。
在场的学生中，应该找不出比他更懂量子论的人了。
海森堡迫不及待地让泡利给他讲解。
他比泡利入学晚了一年，在基础知识的积累上，显然不如后者。
更何况泡利还是专门研究量子论的。
“泡利师兄，量子论是有什么巨大的缺陷吗？”
泡利此刻也坐了下来。
演讲到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惊中，已经没人关注他了。
什么上帝之鞭，在布鲁斯教授面前，就是个笑话。
泡利逐渐恢复过来，耐心解释道：
“虽然现在的量子论还存在一点问题，比如第四量子数、电子跃迁是不是概率等。”
“但是总体而言，它创立时的逻辑体系是经得起推敲的。”
“从黑体辐射问题出发，首先提出量子的概念，由此可以解决辐射不连续的问题。”
“接着原子结构行星模型出现，推动了量子化轨道概念的形成。”
“很多人对布鲁斯教授有误解，认为他的行星模型是错误的，说明布鲁斯教授年轻时也会犯错。”
“但是，当我深入梳理量子论的发展后，才知道这种说法多么可笑。”
“没有行星模型中首次出现的圆周运动，玻尔教授不可能想出轨道的概念。”
“更不可能有轨道量子化这样天马行空的想法。”
“可以说，布鲁斯教授提出的量子概念和行星模型，为玻尔-李模型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至于后续布鲁斯教授提出的第二、第三量子数，乃至现在的第四量子数。”
“其实都是在为量子论这幢大厦添砖加瓦而已。”
“它的地基框架早已确定了。”
“核心就是量子化轨道。”
泡利果然不愧是老大哥，一番逻辑清晰的讲解，就把量子论的发展历程娓娓道来。
这可不是那种照本宣科的编年史。
而是带着他自己思考的，关于量子论的研究脉络发展。
这时，泡利的表情很困惑，他也想不明白。
“所以，我很难理解，布鲁斯教授为什么要重构？”
“难道他要否定量子化轨道的存在？”
海森堡听完，惊呼道：
“那不可能吧。”
“无论是量子的概念，还是轨道的概念，都已经被很多实验验证了。”
“布鲁斯教授没有理由推翻啊。”
“想不懂，真是想不懂。”
“他的思想真是太让人难以捉摸了。”
泡利摇摇头，也感觉到一头雾水。
“这我就不知道了。”
“还是看布鲁斯教授自己怎么说吧。”
对于这些后辈学生而言，李奇维的言论让他们无比震惊和好奇。
然而前排的大佬们，在震惊之余，竟然还隐隐带有一丝激动。
因为他们了解台上那个男人的过去。
他总是能在不可能的地方创造可能。
他总是能给物理学带来变革。
量子论号称和相对性并列，是现代物理学的两大支柱。
但是其理论根基直到现在，依然还存在缺陷。
远远没有相对论那么完美无瑕，自成一体，统治宏观时空。
所以，很多研究量子论的大佬们，都想突破。
其中最让人期待的无疑是李奇维和玻尔了。
普朗克苍老而睿智的眼眸，带着骄傲和自豪，看着李奇维。
如果说1900年的量子概念只是一枚种子。
那么经过了二十年的发展，当初的种子已经成长为参天大树。
而且马上就要开花结果了。
他感觉到无比的欣慰。
其实李奇维准备说的内容，普朗克大概也知道一点。
因为他们私下里是有书信往来的。
包括玻尔、爱因斯坦等人皆是如此。
但是这样公开，还是第一次。
普朗克感慨道：
“布鲁斯，你凭借一己之力，完成了广义相对论，让相对论再无破绽。”
“现在，你又要亲手颠覆你创造的量子论。”
“如果成功，那么物理学将因你而精彩。”
这一刻，会场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上。
有震惊、期待、崇拜、困惑、求知......
李奇维轻轻一笑，开口说道：
“我曾私下里和几位物理学家聊过。”
“谈了关于我对目前量子论的看法。”
“正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不妨和大家说一说。”
“不过，我只会大概讲一下我的想法，不会解释太多。”
“如果你们有兴趣，欢迎来我的量子研究所一起讨论。”
“言归正传。”
“现在的量子论有两大核心，一个是量子的概念，另一个则是电子轨道。”
“对于量子概念，我是认同的。”
“但是电子轨道这个概念，我一直怀有谨慎的审视态度。”
“因为我觉得它很不自然。”
“我想问在座的各位一个问题？”
“你们有谁通过显微镜，真正观察到电子的轨道吗？”
哗！
众人一脸懵逼。
“显微镜的最大分辨率是200纳米，连电子都看不到，又怎么可能看到在其内部的电子。”
“布鲁斯教授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只有海森堡若有所思，他好像感悟到了什么。
李奇维没有故弄玄虚，继续说道：
“这就是我所说的不自然的假设。”
“没有人真正见过电子的轨道，又怎么能假设它存在呢？”
“而且轨道这个概念，是经典物理学中的才有的。”
“把它贸然引入量子论，本身就存在一定的问题。”
“所以，我说的重构量子论，就是抛弃这些不自然的假设，抛弃经典物理学的图像。”
“抛弃那些我们观察不到的物理量。”
“然后从能够观察到的物理量着手，以它们为基础建立理论。”
“当然，我并不是说现有的量子论是错的。”
“它能很好地解释元素周期表、光谱学等问题，足以证明它的正确性。”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更底层的理论，推导出现有的结果。”
“比如，也许我们可以从理论上推导出，电子轨道就是分立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基于电子角动量量子化。”
说到这里，泡利瞬间就懂了。
他当即给海森堡解释道：
“呼！这下我明白了。”
“类比数学的话，布鲁斯教授是想找到几条公理，然后基于这些公理，用逻辑推导出各种结果。”
“而物理学中的公理，那就是能够测量的各种物理量。”
“现有的量子论，它的轨道概念，就不是公理，因为无法观测，是纯靠想象出来的。”
“重构之后，我们就可以用数学语言，自然地描述电子的所有量化条件。”
“比如，根据重构之后的理论，我们直接就推导出电子的轨道有三个量子数。”
“而不是像现在，这些量子数都是猜想出来的。”
“虽然它们符合各种实验结果，但始终是被猜想出来的。”
“布鲁斯教授是想消灭所有的假设！”
哗！
周围的人听完泡利的翻译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
这一刻，所有人都被李奇维的精神折服了。
“上帝啊，布鲁斯教授也太精益求精了。”
“如果不是听完他的分析，我都发现不了量子论还有这样的问题。”
“他对自己的要求实在太高了。”
“这就是当世第一人对待科学的态度吗？”
“一丝不苟！登峰造极！”
折服过后，则是对重构量子论这件事，产生无尽的震撼。
众人很清楚，如果谁能做到这样的壮举。
那肯定是惊天动地般的成就，震撼整个物理学界。
对方在量子论领域的地位，甚至会超越布鲁斯、普朗克、玻尔等一批人。
他将是量子论的集大成者，让量子论进化的超顶级物理学家。
这种存在，注定会名垂青史。
一时间，众人眼神火热！
但很快，绝大多数人直接泄气了。
别说重构量子论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连第四量子数，无数人都只能干瞪眼。
物理学的巅峰之路，对普通人而言，注定是遥不可及啊。
但是这不妨碍大家一起震惊。
泡利此刻也被震撼的无以复加。
不过，他很能理解李奇维的良苦用心。
“海森堡，你知道布鲁斯教授为何执意如此吗？”
海森堡摇摇头，他还在消化刚刚的内容。
他忽然有一种天命所归般的感觉。
就好像刚刚布鲁斯教授的话，是对他一个人说的。
无尽的虚空之中，一道如神魔般的身影遮天蔽日。
似有洪钟大吕从深处传来。
“海森堡，你明白了吗？”
呼！
他的灵魂都在颤栗。
泡利没有发现师弟的异常，自顾地说道：
“你如果仔细研究相对论就会发现。”
“布鲁斯教授有这种思想实在太正常了。”
“狭义相对论，是以两条公理为根基。”
“第一个公理是狭义相对性原理。”
“第二个公理是光速不变原理。”
“这两个公理，都不是凭空猜想的，而是经过了很多实验的验证。”
“它们是基本的物理事实。”
“广义相对论也是如此。”
“虽然等效原理看起来很大胆，但也是经过了逻辑上的推演和假设。”
“反观量子论中的轨道概念。”
“既没有实验的实际观察，也没有逻辑的推导。”
“纯粹就是一种理性的假设。”
“强行给电子赋予轨道这个概念。”
“但有谁看见电子就是在轨道上运动吗？”
“为何电子不能跳跃着运动。”
“所以，和严密的相对论比起来，量子论就显得有些尴尬。”
“以布鲁斯教授的眼光，他估计很难忍受这种撕裂感。”
“明明是现代物理学的理论，却充斥着经典物理学的概念。”
“换做是我，我也会想办法找出更底层的规律。”
海森堡回过神来，他仔细地揣摩泡利话中的意思。
忽然，他有了一个更大胆的想法。
不过，他只敢跟泡利一个人说：
“师兄，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我们既然看不到电子的轨道，那就说明电子没有轨道。”
“即看不到，就代表没有，或者代表不存在。”
“凡是不能测量的物理量，在量子论中都是不被承认的。”
泡利闻言，瞬间瞪大了双眼，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紧紧地盯着海森堡，仿佛是第一次认识对方。
“乖乖，人家总说我喜欢怼人。”
“海森堡，你是喜欢吓人啊。”
“你这个观点也太夸张了吧。”
“布鲁斯教授都没有你这么极端。”
“他只是说摒弃传统的观念，从头思考而已。”
“你倒好，直接说凡是观测不到的，那就是不存在。”
“真牛逼！”
“但你还别说，你的这个观点挺符合布鲁斯教授的理念。”
“要不你站起来说说？”
海森堡连忙摆摆手。
“不不，我不行。”
“说出来估计大家都说我是疯子了。”
泡利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把海森堡的话放在心上。
因为对方的观点，简直比布鲁斯教授说的还要惊世骇俗。
甚至可以称的上恐怖了。
然而，泡利错了。
物理学发展到量子力学后，确实就变得恐怖了。
真实历史上，海森堡就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才创立了矩阵力学形式的量子力学。
这也是量子力学的第一个版本。
后来，玻尔在海森堡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他甚至提出：即使是可观测的物理量，在测量之前，也认为它不存在。
听听，这是人能理解的话吗？
所以爱因斯坦才反击道：我不看月亮，难道月亮就不存在了吗？
玻尔回答：是的。
世界果然变恐怖了。
我一闭眼，宇宙就不存在了。
由此引发关于量子力学的世纪大辩论。
当然，两位大佬的话是充满机锋的。
玻尔的“观测”不是一般意义的观测。
爱因斯坦的“看”，也不是表面的“用眼睛看”那么简单。
没有一定的物理基础，是无法理解的。（放心，有我在，你们一定能懂）
而这所有的这一切，都将源自于李奇维今天提出的重构想法。
此刻，前排的大佬们，忍不住发出感叹：
“让我算算，布鲁斯今天讲了多少内容啊。”
“连我都快感觉大脑不够用了。”
接着，众人又羡慕地看向普朗克和爱因斯坦。
因为大家觉得布鲁斯教授今天之所以有这么多干货，就是看在二人的面子上。
就如之前的皇家学会年会上，那场精彩的原子结构之争一样。
布鲁斯教授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
普朗克和汤姆逊对他有提携之恩，卢瑟福和爱因斯坦和他相识于微末。
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国籍种族，交织在科学真理之中。
演讲到此就算结束了。
李奇维不可能在这种场合，继续深入讨论量子论的重构。
它的难度注定了，这是个少数人的游戏。
全世界有资格参与的物理学家，两只手数得过来。
在场众人也明白。
与其考虑虚无缥缈的理论重构，倒不如碰碰第四量子数的运气。
毕竟，布鲁斯教授已经说了。
现有量子论的结论都是没问题的，这些量子数也是客观存在的。
很快，爱因斯坦作为主持人，走上演讲台。
他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给了李奇维一个有力的拥抱。
“布鲁斯，今天的演讲太成功了。”
“我差点都被你说动，想放弃统一场论，研究量子论去了。”
李奇维笑道：
“爱因斯坦，那你现在还来得及。”
“统一场论可比量子论难多了。”
“我怕你到头来一无所获。”
爱因斯坦闻言，笑道：
“放心吧，布鲁斯，我有信心。”
“统一场论一定会大放异彩。”
李奇维笑笑没有说话。
就让老爱同学先蹦跶一段时间吧。
在爱因斯坦热情洋溢的总结之下，场内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今天的演讲必将载入史册，对未来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而在座的各位，都将是历史的见证者。”
“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感谢布鲁斯教授。”
轰！
会场内瞬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敬佩李奇维。
因为他没有藏私，分享了当前物理学最前沿的课题。
而且干货满满，对任何一个人都有着启发。
很有可能不久之后，在场就有人会因此而发表重磅性的论文。
“布鲁斯教授是一位真正的学者。”
演讲虽然结束了，但是其造成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物理学界和化学界，必将掀起十八级地震般的轰动。
李奇维下台之后，和普朗克、爱因斯坦等人一边聊，一边朝会议室走去。
接下来，就是大佬们的内部会议了。
索末菲也在人群之中。
他趁着一个空档，上前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
“布鲁斯，请原谅我的无礼请求。”
“我的博士生泡利，想要拜见你一面。”
李奇维笑道：
“我也正好想见见他。”
“听爱因斯坦说，泡利还写过几百页关于相对论的注释。”
“年轻有为啊。”
这时，在索末菲身后的泡利和海森堡站了出来。
他们现在还是学生，可没有多少时间久留在柏林。
演讲结束后，他们就要立刻返回了。
慕尼黑距离柏林还是挺远的。
所以他们俩才这么着急见面。
若不是他们的导师是索末菲，恐怕希望就得落空了。
这就是人脉和资源的作用。
泡利大方地说道：
“布鲁斯教授，您好，今天的演讲让我获益匪浅。”
“关于2倍关系的内容，我有了一些想法，想写一篇论文。”
“到时候希望能得到您的指点。”
泡利知道大佬们时间宝贵，所以也不说废话，直接讲重点。
李奇维笑道：
“索末菲教授还在这里呢，我怎么敢答应你。”
众人会心一笑。
索末菲说道：“是我要求他这样的。”
“要是布鲁斯你不嫌弃，我还准备让他去你的量子研究所进修呢。”
李奇维道：“那我求之不得啊，我的研究所现在就缺人才。”
泡利得到答复后，开心地退后。
这时，海森堡上前，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脸颊瞬间就微红了。
“布...布鲁斯教授，您好，我叫海森堡，也是索末菲教授的学生。”
李奇维打量着海森堡。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个腼腆害羞的小伙子。
真实历史上，未来整个人类的命运，竟然就掌握在他的手上。
万一他把原子弹的临界质量算对了，那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简直不敢想象。
李奇维主动伸出手，笑着说道：
“你好，海森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