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巨大女子与黑鹰疯狂厮杀。
很快,女子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黑鹰也断了许多骨头。但双方的体魄都极为强大,这些伤势不能阻止他们的战斗。如此蛮横的对轰,还在僵持。
二者砸出的巨锤、锋锐无匹的利爪,都会在对方躲避的时候,攻击到防御罩上。
因此,防御罩每每都会荡出大片的光华涟漪,每次受到冲击的范围,都达到数千亩之多!城中并未参战的修者们,赫然看到了那显现而出的巨大罩子。
在他们的眼里,这些罩子表面不时出现犹如巨大蛛网般的裂纹——似乎已经不能再坚持多久,就会因此彻底崩开!
这些修者往远处的坚固建筑冲去。
很多参战的修者,对于威压震慑的承受力更强些,但也无法长久地坚持。过了一阵子后,他们的脑中嗡鸣不绝,也都躲避起来。
钟采同样注意到了防御罩的情况,眉头紧皱。
”老邬,你觉得这玩意还能承受多久?”
邬少乾沉默地将钟采背了起来,才说: ”应当还能坚持一阵,但两位前辈要加紧手段了。”钟采立刻搂住邬少乾的脖颈。
他的速度远不如老邬快,如果防御罩破碎,那么在破碎的那一瞬,老邬会背着他冲到附近的屋舍里,借助隐蔽之物,一起藏身到祭坛或者点将台里。
须弥芥子类的伴生宝物,要尽可能地隐瞒。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一起将视线落到城楼上。巨大的阴影投下来。
钟采喉头动了动,艰难地开口: ”.……蛮象。”下一瞬,城楼的顶部,被一只巨大的象脚踩踏!轰然巨响后,城楼已经坍塌了一半!
接着,这象脚疯狂踩踏。
城楼、附近城墙、堡垒,都是大量坍塌。
无数的巨石滚落下来。
邬少乾眸光一凝,背着钟采,极快地往另一条街道掠去。钟采深呼吸,心脏剧烈跳动。
他转过头,迅速招呼不远处的邵青: ”先走!”然后,钟采就被邬少乾背到了百丈之外。
其实一直跟两人同来的、没什么存在感的邵青,在见到城墙的惨状时,也有了去意,看向钟采和邬少乾两人。
>刚好,得到了钟采一声提醒。
邵青马上运转身法,但显然是追不上那两人了,于是干脆朝邵家的方向奔去。他们家的老祖,应该已经回去了。
同样的,邵青也丢下一句话: “两位也可来我邵家——”双方的尾音,都消散在空气里。
原本还停留在原地的也多是开光以上的修者了,此刻,开光、悬照的也都被催促离开。只有白家的融合境,还在观望。
邬少乾跑得很快,钟采回头观察空中的情况。
过于激烈的交战,防御罩果然也到了承受的极限,都陆续出现破损。城墙的防御,更是已经削减了很多。
破损并不是崩溃,只要两位筑宫强者还缠着两头六阶的畜生,它们就没办法冲入城中。但很多交战的余波,都会通过破损而流入城内。白家融合们纷纷出手,将这些余波尽量挡住。然而,融合的速度怎么比得过筑宫?
众多融合能挡住的也仅仅部分而已,还有更多的冲击,落在了街道与建筑上。
街道上陡然变得坑坑洼洼,无数建筑被击碎。
这变动太快,很多建筑中还有没来得及逃走的修者,好些被碎石、横梁等重物砸倒在地,身受重伤甚至被砸死。
有几位融合老祖快速出手,就近抓起还幸存的修者们,迅速丢向远处。
侥幸逃生的修者们赶紧爬起来,用尽全力地逃向可能安全的地方。
钟采面皮有些发紧,但还是一直看着后方的情景。
邬少乾则是极快地奔行,尽量远离可能波及的范围。
钟采的呼吸急促,为那场面震撼的同时,也不断地说道: “老邬,去右边,战斗场地在左边的空中。黑鹰被前辈挡住了,没有过来。”
邬少乾答应一声,果然往右边去。
两人都是心无旁骛,即使周围还有很多修者都在慌乱地奔行,也都没有留意。渐渐地,邬少乾用最快的速度,已经绕过了几条街道。
两人离东城门已经很远了。
钟采也不必再去看东城门的景象,而是取出主佩,给同样被派发子佩的向霖、夏江留下一句话。——东西城墙破损,如有意外,去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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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少乾还在奔行。
这时候,遥远的前方也出现了无数的爆破声响。那处是西城门,同样在激烈交战。
邬少乾顿时停下脚步。
钟采极目远眺,就看到另一头庞大的巨象正在踩踏西城门。空中同样有一人在与巨大蛮禽厮杀。
西城门的防御,也同样处处都是破损。
钟采甚至还看到了,许多人影背向西城门而行,应当是那边的低层次修者也都纷纷跑路。
邬少乾没再往其他方向去,只在附近找了个巷子。
钟采趴在他的背上,没问他为什么不去没有兽潮的北城门和已然守住的南城门。
跑来跑去地太累了,两人又不是没有庇护之地。
现在他俩所在的地方很安全了。
在此处等待结果就好。
邬少乾依旧背着钟采,不肯将他放下来。
他们就这样待在原地,看着巷口时不时就有人惊慌地掠过。两人依旧可以感知到,高空中防御罩的震颤。并不很明显,但始终存在。
这就证明,两家的筑宫与那些六阶蛮兽蛮禽的厮杀,还在持续着。渐渐地,几个时辰过去了。
钟采悄声问道: ”老邬,我感觉不到动静了,你还能听见什么不?”邬少乾抬起头,朝某个方向示意。钟采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在东城门的方向,一团璀璨的烟花冲天而起,爆发出几乎能够铺开半个城池的光芒。钟采顿时瞪大了眼:”这就是庆贺的烟花?可真够亮的!”
然后,两人都确定下来。
白家那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钟采惊叹道: ”白家在最后的守城战上,压过乔家一头了。”
邬少乾点点头: ”如果乔家那边不能成功镇守,就必然是白家定品。”
钟采也是明白的: “要是乔家那边也成功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非常巧合地,西城门那边也绽放出璀璨的烟花来。
两片烟花映在整座城池上,景致美到了极点。
钟采震撼地说道: “这烟花,肯定也不便宜!”
/>邬少乾笑着附和:”的确,其中包含着大量的玄力,才能覆盖如此广阔。自然不会便宜。”
钟采仰着头,静静地欣赏了一会儿烟花。
然后,他才继续说道:“现在就看乔家在之前的几个考验环节里能不能拉开比分了。要是比分差不多,这杀死六阶蛮兽的时间先后,应该也会算在考察范围。”
两人自打来到玉蛟城后,也观察了前两个环节的情况。
基本上,白、乔两家每个层次的实力都差不多,考察期间也没出什么意外。所以,估摸着还是白家获得定品的可能性最大。
钟采跟邬少乾分析一会儿,忽而笑道:”这形势千变万化的,谁说得准呢。”邬少乾微微一笑,背着钟采,慢悠悠地走出了巷子。
外面现在很热闹,修者来往不绝,但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慌张模样。钟采打了个呵欠,觉得有点疲倦。
邬少乾说道: ”不论是白家还是乔家,咱俩都不熟。”钟采趴在邬少乾的肩头,眼皮耷拉下来。
”嗯,跟咱俩没关系……闲聊嘛……”
邬少乾直接将钟采背回了客院。
这里的建筑都很完好,并没有受到什么波及。走进院子里后,邬少乾也见到了向霖。
向霖肃然而立,向两位主子行礼,但看见钟采半睡不醒的,没有出声。邬少乾示意他等一等。
向霖就无声站定。
邬少乾将钟采送回房间里,放在榻上,给他盖上一层薄被。钟采半睁开眼,似醒非醒的。
邬少乾轻声说道:“睡吧,明天跟你说。”钟采就睡着了。邬少乾在榻边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走出门去,又将房门关紧。
向霖仍旧站在院子里。
邬少乾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示意向霖也坐。向霖就老实地坐好。
邬少乾语气平淡:”说说吧,这几天你们的情况。”向霖应声,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在钟采和邬少乾去南城门后,向霖迅速安排好其他人,并且带着钟大,前往东城门。
去后一打听,向霖才知道他们所能参与的只有前三天的交战,等第四五天的时候根本插不上手,
r />于是决定在第三天加入。
各城门都欢迎散修加入,也不要求必须都从第一天开始。于是向霖带着钟大,将身体状况调整到最好。
同时,他们也会前往城墙处,去观看外面的景象——跟他们一样打算的散修不少。东城门的战况非常激烈,无数的白家族人屠戮蛮兽的时候极为凶残。
向霖摸清了参战的方法,在第三天兽潮刚来的时候,和钟大前往协助白家人的队伍里。因为城墙上每天都会死人,白家守护的城墙也不例外,他们就很顺利地加入了。
巧荭、碧岑适时地端过来茶水。
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没法做出邬少乾可用的吃食,也就只能烹制这早就处理好的茶叶了。
邬少乾扫他们一眼。
都还算冷静,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等阿采醒了,就可以告诉阿采了。
两位仆婢很快退下。
邬少乾说道: “标记。”向霖就把袖口挽起,递出手臂。印记在他的小臂上。
邬少乾扫一眼。
标记中记录着:向霖杀死的一阶蛮兽蛮禽九十六头,二阶十五头。这记录其实很仔细,除了总数以外,每个小价位的数目也有详细标记。向霖杀死的一阶蛮兽蛮禽几乎都是高段的,二阶则都是前几个层次。邬少乾平静说道:“还要历练。”
向霖露出一丝惭愧。
在面对兽潮的时候,向霖没什么经验,即使提前感知了那个氛围,真正加入以后,感受那无数飞禽扑杀的压力,也是难免左支右绌的。
好在曾经的经历中,为了不干扰两位主子,钟大经常跟着他一起磨练,而且性子木讷心态稳定,所以他不必花费更多心神去保护钟大。
两人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只是最终杀死的数目,还是显得少了些。
向霖沉声应道: ”是。”
之后的时间里,他也确实要花费更多时间在磨练身手上了。
作为死卫,他真正用在保护自家主子身上的时间很短暂,如果之后的实力不能跟上去,即使被信任,也不会被委以重任了。
不过,也是有好消息的。
向霖连忙禀报: “此次兽潮里,钟大稳扎稳打,身手打磨得不错,并且
已经感知到开辟道宫的契机了。现在正要向采公子申请一颗金鼎丹。”
邬少乾点点头: “阿采醒了以后,我跟他说。”钟大的资质实在不高,能走到这一步,可谓很不容易。一旦突破以后,他的寿元也会增加不少。
尽管这些年来,钟大能给钟采的助力不大,但一直老实顺从,能多活一些时日,自然很好。
邬少乾眼里带上一丝淡淡的笑意。
“阿采会高兴的。”
向霖一看就知道公子又想起采公子了,闭嘴静立,不去打扰。邬少乾回过神以后,才道: “继续说。”向霖就立刻说了。
在第三轮的守城中,向霖和钟大坚持了很久。
两人都受过伤,不过他们都是服从命令的人,既然主子让他们留意安全,他们就不会太热血冲动。
每次受伤,无论是他俩中的谁,都会在另一人的陪同下进入堡垒疗伤。储存在向霖手里的丹药种类不少,就有适合两人疗伤的。所以,两人每次也都会老实服用。在这拨兽潮被扑灭后,向霖才都记录账目,并且已经用他俩的月例填补了。
说到这里时,向霖还把账本交给邬少乾查看。邬少乾扫了一眼。
”其他人的情况。”
向霖应声,继续回答。
”第四五日的厮杀时,属下与钟大仍去观看,夏江与东啸小公子也一同去了。”
之前夏江和邬东啸都没出门,现在要过去看看,只要距离远一些,也没什么问题。
向霖自然不会阻拦。
巧荭和碧岑也产生了兴趣。
向霖干脆一并带上。
众人看到了更高层次的战斗,但就连实力最高的向霖都看不太清楚,于是,他们也就只是感受—番那种恐怖的威压气势。
巧荭和碧岑很快支撑不住。
没过多久,众人也都回去了,再没出来。
在最后一天的时候,向霖和夏江收到了钟采的传讯,果断带着众人离开,来到邵家大宅的附近。跟他们一样举动的修者很多,让那片街道颇为拥挤。
之后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倒是有些邵家族人进进出出的,也会说一些关于兽潮里的事。
没什
么很特别的消息。
向霖大概听说了些闲话,比如邵家有人算过几家人的分数,低层次的考验的记分都大差不差的。又比如融合老祖们的交战中,乔家比白家略强。
还比如刨开战斗之类,只看杂学,白家又比乔家略强。
后来白、乔两家搞定兽潮,向霖又把人齐全地带回来。
向霖说道: ”属下打听了一下,除了南城门的毁损程度很轻微以外,东城门和西城门都被摧毁了大半。之后要花费不少时间来重建城墙、阵法等。”
”如今城主和监督们在计算三家的得分,进行最后的定品判断。”
”定品结果出来之后的三个月里,所有协助守城的修者都可以凭借标记所记录的分数前往三大家族兑换资源,以及带走自己杀死的蛮兽蛮禽尸身。”
”另外,白、乔两家都发出了雇佣告示。”
”任何实力的修者都可以去两家接受雇佣任务,进行登记后,每天去修复城墙,领取佣金。””夏江有去接受雇佣的打算。”
邬少乾听完,微微点头。
“随他的意思。”顿了顿后,他才说道, “我和阿采很快要去闭关,给了钟大金鼎丹后,你也给他安排个安全的突破地方。夏江修建城墙期间,你带着东啸。”
向霖领命。
邬少乾就没再开口,而是去了附近的浴房里,打了盆热水,再回到房间。钟采摊开四肢,睡得昏天暗地。
邬少乾瞧着他,就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轻快的笑意。接着,邬少乾拿开薄被,把钟采的衣裳扒了下来。
钟采依旧酣睡,似乎知道是邬少乾,完全是任人摆布的样子。邬少乾拧干热毛巾,给钟采将身子擦了一遍。擦得很潦草,压根没注意什么细节。
但擦了身子和啥也不做的区别还是挺大的,在热毛巾上身的时候,钟采睡得更舒服了。邬少乾扒拉着钟采的胳膊,给他重新套上干净的衣裳,耳根微微发热。随后,他自己也去了浴房。
洗漱干净后,邬少乾躺倒在钟采的旁边。
钟采鼻头微动,无意识地往邬少乾身边靠了过来。邬少乾翻了个身。
钟采一脑袋砸在邬少乾
的胸口,呼吸更加绵长了。邬少乾失笑,闭眼睡着。
连续守城几个日夜,对于修者来说倒不算什么煎熬,只是每天都身心紧绷,还要不停地陷入兽潮之内……正当时还好,等事情结束了,就会立刻感到疲劳。
那么,没有什么是比大睡一觉更好的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钟采慢吞吞地睁开眼睛。
身旁挨着最亲近的人,钟采感觉很惬意,伸了个懒腰。熟悉的嗓音响起:“醒了?”
钟采半眯着眼,侧头看向帅到发光的老邬,冲他露出个灿烂的笑: ”醒啦!”
接着,他拍拍自己的干净的袖子,高高兴兴地又说: ”谢啦,我说怎么睡这么舒服呢。”
邬少乾一笑,故意叹气道:“你睡得毫无反应,叫也叫不动,我只好把你刷了一遍。”
钟采满不在乎地说: “你担待担待,我比你累嘛。”
邬少乾调侃道: ”这次我用了毛巾,等下回,我改用刷子。”
钟采很大方地说: “随便刷。”
邬少乾顿时失笑。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会儿话。
邬少乾把昨天向霖禀报的那些,都告诉了钟采。钟采懒洋洋听着,又抬起了自己的手腕。
”我看看,我杀了多少……”
标记上,果然各种数据都很清楚。
钟采挑了挑眉: “我还行,杀了一千三百多一阶蛮兽,不过大多数都是一阶十段以下的。十一段的四十多,十二段的十五……”
“喱!居然还有二阶的?这玩意我自己打不过,是跟着你捡漏的吧,也就三只。”
邬少乾笑着说道: “阿采战果辉煌。”钟采也觉得不错。
但他也很清楚,要不是自己一直都跟在老邬的身边,只单靠他自己去捡漏、防备周围,就弄不死这么多了……数目至少也得打个三折吧。
钟采是个心大的,而且以他的境界,三折的成绩也很给力了。然后,他兴致勃勃地拉来邬少乾的手,去看他的标记。邬少乾的战果……就很恐怖。钟采瞪着那些数目,惊讶地睁大了眼。
”老邬!你三阶蛮兽干掉了七百多?
!”
三阶对应开光。
邬少乾只是开光一重的,处于这个境界的最底层。
哪怕这个大境界中,根基足够深厚的修者可以越过小层次地挑战,邬少乾本人也在擂台上轻松压制了那么多人….
可是这又不是一对一,邬少乾被兽潮包围,还时不时地出箭救人,居然能搞出这个数目来。更骇人的是,被他屠戮的三阶蛮兽里,有上百头都是三阶四段以上的。还有三阶巅峰的。
钟采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还躺在床上,多少得转几个圈来表达一下内心的感受。
而且,邬少乾除了弄死这么多三阶以外,二阶的也杀死了一千五百多。
扑上城墙的二阶飞禽远比三阶多。
每段城墙上只有几位开光修者保护,他们用出无数手段来应对三阶飞禽,往往能一人对上十几数目。
这么坚守几天后,实力高的杀死个一两百还是有可能的。邬少乾差不多是杀了同一段城墙上、其他开光修者的总数……还多。
同一段时间,冲过来的三阶飞禽并没有这么密集。
钟采回忆了一下那几天的厮杀,嘴角微抽。
”老邬,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些二阶的……大多都是你顺带弄死的吧。”邬少乾清了清嗓子: “是。”
钟采盯着邬少乾的脸,轻哼道: “想笑就笑吧,别忍了。”他顿了顿, ”能有这个战绩,你可以得意一下。”
邬少乾就没再忍着,眉眼都带上了笑意。
”我厉不厉害?”
钟采抬起手,扯住邬少乾的脸,朝两边拉了拉。
眼见这张无比英俊的面容,在被他扯成这样后依旧很英俊.…钟采也笑了: ”这还用说吗?你最厉害了!”邬少乾心满意足。
兽潮之战中,邬少乾就算相当厉害,也不应该能杀死这么多三阶的。
然而,他用的是箭。
所以即使城墙上的三阶并不密集,邬少乾的目力精准,每次拉弓而射,数箭齐发,破空往四面八方的飞禽群里迸射。
箭矢一路火花,所过之处但凡遇见了二阶飞禽,它们都大多会死在邬少乾的箭下——甚至完
全不能影响他那一箭的路线。
好几支箭冲向各方,干掉了好几只三阶飞禽的同时,还起码干掉了上十只的二阶。
于是.…
邬少乾没有积极去杀二阶,却是串杀了许多。
死在他箭下的一阶飞禽就很少了,因为实力太低,都不会在二三阶的附近盘旋。标记上所载的一阶蛮禽数目,仅仅七十二只。
钟采和邬少乾又躺了一会儿,才终于起身。
邬少乾笑道: ”你已经睡了一个日夜还多。”
钟采也没觉得奇怪:“现在正一大早呢,咱俩回来又晚,我猜也不可能当天就睡醒。”随意闲聊之间,两人很快穿好了衣裳。不多会,他们走出房门。
院子里,所有人都在。
向霖似乎在说着什么关于兽潮的事,其他人都在听。邬东啸坐在石凳上,小模样聚精会神的。夏江站在一旁,暂时还没去修城墙。
钟采扫了一眼,自然看到了邬东啸眼里的神往,不由又看向了邬少乾。——老邬,你侄子不愧是主角啊,瞧着是真想冲进兽潮里。邬少乾微微地笑。
众人也很快发现了他俩,都站起身来,各自行礼。
钟采摆摆手,又想起什么似的,取出一只小瓶儿,随意地丢向钟大。
钟大立刻接住,将瓶子打开,倒出一颗丹药来。
所有人都能认出,那就是金鼎丹,还是上品。
向霖他们也都不意外。
众人早就知道了,钟丹师可以炼制二级丹药,而且品级大多都非常之高。能跟随在这样一位丹师的身边,哪怕对方只漏出一些丹药来,都对他们有相当大的好处。
钟采对几人招呼一声后,拉着邬少乾离开了客院。两人打算去街上走走,一来也听听这两天的情况,二来就是找个合适的闭关之地。
钟采和邬少乾,溜溜达达地闲逛。
街道上的人还是很多,很多人都在议论着兽潮的事。
真正参与守城的修者不少,但如果是散修、小势力的修者,境界通常会在天引十层以上。
因为天引境的修者达到十层的时候,才会打通经脉,存储在血肉里的玄气也才会进入经脉,转化为品质更高的玄力。
要是
只靠血肉玄气去守城,那只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就要么玄气没了,要么……人没了。
钟采竖起耳朵,从八卦中提取消息。邬少乾好笑地看着他,也干脆地跟他一起放慢步子。
”听说白家和乔家的记分相差很少!”
”两家实力差不多,这不显然的吗?谁都知道!还有什么可值得说的!”
“哎!我可是有个城主府的朋友,漏出来的消息是,两家的分数相差不到一百!””不到就不到呗……”
“主要是这么点差距,就算哪家输了,也会不甘心,到时候,该不会起什么大冲突吧?要真起了冲突,跟咱们就不是没关系了!”
”冲突什么冲突,几大家族经常联姻,关系好着呢!”
”定品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事儿,没看两家之前剑拔弩张的?”
”你不是咱们城里的人吧?这几家一直都这样,竞争的时候毫不手软,争完了回去还一起喝酒呢。”
”又不是第一次定品,这么多年下来,三家都是轮流定的,顶多蝉联个两三次,总有另一家能后来居上。操的哪门子的心!”
“我看啊,咱们还是赶紧想想,等兑换资源的时候,要选哪些蛮兽蛮禽为好!””让我想想……这几家名下都有很多铺子,以往惯例是要便宜卖出肉丸子的!”
钟采听着,正在和他家老邬感慨“这几家还真是良性竞争”的时候,突然间,那些大嗓门的修者们突然就跟鸟雀似的四散开,就让他有点懵。
邬少乾笑着说道:”去看看就知道了。”钟采觉得也是。
于是,邬少乾拉着钟采,带动他的速度,很快就跟着几个神情笃定的修者奔向右边的大街。街道上,有很多铺面。
铺面的前方,排列着长长的队伍。
钟采好奇地拉上邬少乾,走到最近的一家排上。
然后,他招呼前面的年轻男子,询问道: “兄台,请问各位是在排什么呢?”年轻男子转头看他一眼,顿时笑了: “是钟丹师和邬公子啊。”钟采看了看他,认出来,是一位丹师。之前他跟老邬在看人炼丹的时候,后排就坐了这人,只是不知道叫
什么。
后来给小册子的丹师里,这人也是随行的。
年轻男子笑道: “我叫邵涟。”
钟采也就打招呼道: “邵兄。”
邵涟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 “这条街上都是食铺,从今儿个开始就被调出来,专门出售各种肉丸、汤水、内脏杂碎之类。”
钟采还是好奇地看着他。
邵涟继续说道: ”这些食水的价位比平常时候的便宜,所用食材都是出自兽潮的。”
兽潮的确恐怖,但如果能顺利度过,也是一种巨大的财富。
随着厮杀的进行,无数蛮兽的尸身都被收了起来,成为各家的资源。
事后打扫战场,就更是一点都不会漏下。
蛮兽的价位是很高的。
哪怕是最便宜的一阶一段,价位都超过五百银。等到二阶的时候,最便宜的都得五百金了。
无数蛮兽争先恐后地送死,被各家收拢的蛮兽尸身数目极为庞大,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战场上,并不能轻易分辨出那些蛮兽分别都是谁来屠戮的。
如果是三大家族的族人们,会凭借标记上的统计,给他们各自记下足够的家族贡献——也是可以在各大家族里兑换资源的,同样可以兑换金银玄珠等。
他们所屠戮的蛮兽尸身,则都是收归家族所有。
等三大家族以外的修者兑换完他们需要的、差不多层次的蛮兽后,余下的那些也能堆积得成山成海。
然而,大量的蛮兽其实是没有全尸的。
修者和蛮兽的交战会造成恐怖的冲击,自然就会直接打碎很多低层次的蛮兽,甚至直接将它们焚毁消失——
消失的姑且不论,打碎的那些……也是不能浪费的。
几大家族分配人手,把完整或者大半完整的蛮兽尸身分在一边,破碎的血肉则收拢到另一处,并通过它们各自散发出来的气息差别而进行归类。
随后,所有同层次蛮兽的肉泥混在一起,打成该级别的丸子,送入各食铺里。
多种一阶兽肉搓成的一阶肉丸,其价格或许只要几银,其中包含的能量却比寻常的一阶兽肉多。各家族便宜出售,能将这些破碎血肉全部利用,回
收一些钱财。众多修者则借此沾光,积攒一批资源。
那些汤汤水水、内脏杂碎等,自然也都是出自战场的。食铺出售的时候,都是论碗、论斤,同样都是单价便宜。
钟采顿时恍然,心情有点古怪。怎么说呢……这几个大家族,都还挺节约的。
邵涟随着队伍往前走,还给钟采介绍着不同的铺子。比如哪几家属于白家的,哪几家又是乔家、他们邵家的……
比如哪些铺子卖的是几阶的丸子,还有哪些铺子的味道应该更好….钟采听得津津有味。
邵涟说得也更加兴起了。队伍还很长,前面购买的人也不着急。
钟采想了想,就打听道: “我和少乾身边有一位雇佣的前辈,兽潮之后还没见他回来,不知邵兄听说过没?”
邵涟一愣,回忆起家族里的事,问道: “是什么境界的前辈?”
钟采回答: ”融合境的,唐烈前辈。”
邵涟立刻想起来了,露出几分惊讶的神色,说道:“原来是唐烈前辈!”他言语中透露出几分钦佩和感激,”唐烈前辈的实力非常强大,如果不是他,在天巡蛮蛛出现之后,我邵家就会死很多人了。”
”兽潮之后,邵鹰长老为表感激,就将前辈邀请到我邵家赴宴。”邵涟有点迟疑。
钟采笑问: ”怎么?”
邵涟说道: ”唐前辈应该是被邵鹰长老灌醉了。”钟采一愣。
邵涟挺抱歉地说:“邵鹰长老特意拿出了五百年的陈酿,是他最心爱的酒。唐前辈不好推拒,也就一起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