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身形的魔神被锁链缠绕着手脚。灰蓝色的长发发丝凌乱,似乎因为潮湿的空气,又似乎是因为冷汗,导致几缕发丝贴着脸颊。
他的唇色没有原先应有的血色,目光中凝聚不起光彩,支撑不住站立又被锁链束缚得跪在牢狱之中,地面有一层没过鞋底的积水,浸湿了膝盖部分的衣物与衣摆。
与本就苍白的面色所相反,是衣物上的大片干涸到灰暗的血迹,一对锁链竟深深地穿过了他的锁骨,悬挂在牢狱中——胸口更是被刺入了一把匕首,是奥赛尔的报复。
摩拉克斯这才注意到,昏暗的地面的积水渗着深红。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味。
是摩拉克斯到来之前或许想象过,却未曾见过的画面。
明知败俘可能会遭到怎样的对待,尤其奥赛尔是自数千年后重生而来,带着满腔的怨愤,沦为阶下囚被如何折辱都不是没有可能。
但摩拉克斯仍然因为塞罗司如今狼狈的模样诧异了一瞬。
印象之中的潮汐之魔神,哪怕濒死都未曾如此狼狈过。孤僻冷淡时也好,从容温和时也好,塞罗司至少没有落入过这种境地。
当看见摩拉克斯时,塞罗司身上的锁链随之响动了一下,露出了些许惊讶之色。
眼前并不了解的、但根据过往行事作风可以窥见其包容温和的岩之魔神因何而来到这里。
塞罗司猜不出来,至少作为100多年的敌人,他不觉得自己有被摩拉克斯所营救的必要性。
然而,摩拉克斯却以神力凝聚岩枪,斩断了塞罗司身上的锁链。
——没有当场杀了塞罗司,至少证明奥赛尔不会立刻处理塞罗司,摩拉克斯才能够深入敌营去寻找到他。
然而当锁链断裂时,塞罗司也没有了最后支撑他的东西,双臂无力的垂下,就要往侧方倒下。
摩拉克斯上前一步,及时扶住了塞罗司。
然而,四肢上的锁链还好,塞罗司锁骨上的银钩几乎和干涸的血肉长在了一起。
“暂且忍一下。”摩拉克斯对塞罗司说道,尽可能详细地运用神力,为塞罗司细致的分离与血肉长在一起的银沟。
至于匕首还不能立刻取下,带着神力的武器刺入要害处,哪怕是魔神都不一定吃得消。
细致的运用神力所做的手术避免了将银钩强行与血肉拉扯分离的痛苦,至少仍然在塞罗司的忍耐范围内。
他强忍着锁骨处的剧痛,说道,
“……摩拉克斯,我对你们的战局应当无用。”
两边最终的战斗已经不远了,而塞罗司想要重新恢复神力又岂止一年半载。
更何况他是不值得信赖的敌对方。
塞罗司不理解摩拉克斯为何要特地潜入这里救他。
摩拉克斯微微叹了口气,面对如今的塞罗司,也仅仅回答,“待你与我前往归离集,我自会向你解释,如今先取出琵琶骨处的银钩方为要紧。”
就在这时。
鼓掌声从牢房的唯一通道处传来。
此时塞罗司锁骨处的第一个银钩也终于落下。
“你果然来了,摩拉克斯。奥赛尔鼓着掌?_[(,语调甚至是愉快的。
摩拉克斯此时也无法再继续细致的剥离手术,半跪在地面搀扶着塞罗司。也不出意外奥赛尔会在这里设下陷阱等着他,
然而,他却说道,
“何至于此。”
“奥赛尔,塞罗司从未折磨于你。”
至少奥赛尔仅仅是被封印于海底,连清醒的意识都不曾留下多少,塞罗司也是不忍心折磨奥赛尔的。
无论奥赛尔最终打算杀死塞罗司,或是同样将他封印,骇人的刑罚也只是出于泄愤了。
“哈哈哈哈哈。”奥赛尔像是听见了非常好笑的话语一样,
“两千多年的遗恨,我恨不得生啖其血肉。”
“摩拉克斯,你也在胜利者的位置上待太久了。”
奥赛尔可没有托大,觉得自己重生过一回就没有问题了,更何况摩拉克斯也同样是重生而来。
同样都是两千年后而来,奥赛尔两千多年里被封印浑浑噩噩,而摩拉克斯却仍然在前行,奥赛尔当然也清楚优势不在自己这里。
因此设下陷阱,等着摩拉克斯孤身前来。
“你们两千多年的情谊倒是深厚,也不枉我亲自设下封印。”奥赛尔语气无不嘲讽道,
“昔日塞罗司将我的基业拱手让人。”
“这次的岩神,要换个人来当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代表着奥赛尔的力量的幽蓝色的光芒从地面升起。
塞罗司的身形也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本就干涸的力量又被这个封印所影响,“……两千多年是何意?”
可如今并不是回答他的时候。
摩拉克斯闭了闭眸,又重新睁开泛着金芒的双瞳,岩属性的权能升起,与封印相对抗。岩之魔神沉声说道,“奥赛尔,你我是敌非友,哪怕重来一遭也同样如此。”
奥赛尔不会是塞罗司,哪怕重来一次也不会选择为了子民的幸福而辅佐摩拉克斯。更不愿意作为失败者去往暗之外海。
他们之间不存在和解的可能。
摩拉克斯也预料到过塞罗司会是诱饵,自然也不是毫无准备,曾经用于封印奥赛尔的贯虹之槊被他投掷而出,金芒刺在了阵眼的中心,以延缓封印启动的时间。
摩拉克斯扶着塞罗司站了起来。
“你以为你们还能从这里离开吗?”奥赛尔说着,抽出了长戟,
“延缓了封印又如何,你现在可是连武器都没有了,还带着一个废人啊,摩拉克斯。”
“轮到你们被封印两千年了。”
不说杀了他们,哪怕最次的方法,奥赛尔也能够通过拖住摩拉克斯等待被延缓的阵法启动。
摩拉克斯轻轻的叹了口气,亦不挑明奥赛尔的低估—
—尘世七执政与普通的魔神差距最大的便在于古龙大权,哪怕如今的摩拉克斯并没有古龙大权在身,但两千多年的沉淀,从奥赛尔的大本营中带走塞罗司倒也不是问题。
成为了七神之一的摩拉克斯,不再挥出极具杀伤力的长枪,而强于守护之力。与奥赛尔所认知的那个摩拉克斯相比,已然有了时光刻下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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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
塞罗司胸腔中的那把匕首被拔出,并在一瞬间刺出了短剑——善使剑的魔神几乎在瞬间将短剑刺入了摩拉克斯的腹部。
摩拉克斯看向塞罗司。
塞罗司从中看见了不解,困惑,意外……塞罗司匆匆地收回了目光,也将短剑拔了出来。
他踉踉跄跄地走向了奥赛尔。
又如同站立不稳一般跪在了奥赛尔面前。
“……对不起,兄长,对不起。”青年魔神的声音带着悔恨。
奥赛尔露出了一瞬间的惊讶。
“请原谅我……如何折磨我也好,封印我几千年也罢,至少请不要再仇恨我。”
仅仅在他们的只言片语之中,就猜测到一部分他们重生而来的真相的塞罗司狼狈的低着头。
“或许我自以为是的对子民的保护是错误的……但是,我也不希望被兄长所仇恨。”
奥赛尔愕然之余,也回想起塞罗司软弱而又充沛的情感,似乎也有些好笑了起来。
“你真的把我视为兄长啊。”
当初如果不是奥赛尔知晓塞罗司对他的真心,奥赛尔也不会付出全部的信任。
因此,奥赛尔猜想着,这是没办法按他的想法「拯救子民」,所以开始挽回第二顺位重要的手足之情了吗?
“我居然没有意识到……兄长又一次给了我一个机会。”
塞罗司此刻不可谓不狼狈,也完全不顾及身后为了营救他而陷入危境的摩拉克斯,低着头拽着奥赛尔的衣摆恳求,
“是我没有珍惜……请原谅我,兄长……”
虽然讽刺,但看着塞罗司如今如此狼狈又低声下气的请求,奥赛尔想着如果他真的有所悔改也不是不可以放他一马。
于是蹲了下来,拍上了他的肩膀,
“你真的悔悟了吗?塞罗司。”
“只要兄长能够不在责怪我,哪怕将我封印上万年也无所谓。”
塞罗司的声线似乎都微微颤抖。
奥赛尔又一次大笑了起来,按着他的肩膀,“好,再给你一次机会。”
“——待摩拉克斯被封印,归离集的所有余孽,都交给你处刑,能做到吗?”
“……如果这是兄长的愿望的话。”塞罗司深深地垂下了头颅。
没有比看自己仇恨的对象折断脊梁屈服于自己更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摩拉克斯所中的那一刀就是塞罗司的再度投诚。
“哈哈哈哈哈哈,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啊。”奥赛尔张开手,拥抱住了塞罗司。
“是
啊。”塞罗司拥抱着奥赛尔,声音骤然平静下来回应道?,“兄长,你重蹈覆辙了。”
奥赛尔睁大了双眼。
又。
塞罗司松开了奥赛尔,推开他后退了几步。
这次塞罗司的刀刃,真正的刺中了奥赛尔的要害,不像重生前那一次有所偏离。
也不像摩拉克斯被避开要害刺入。
“用这片土地的信仰为基石,以行宫为核心创造封印阵……兄长,果然因为经年累月的磨损,忘记了,不仅仅是权利,还有行宫的权限与信仰,全部都分给了我。”塞罗司说道。
随着他的话语。
封印阵法的光芒骤然黯淡了下来。
“塞、罗、司……”奥赛尔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将自己胸口的匕首拔出的塞罗司也确实没坚持站立几秒,就重新跌倒。
又一次被摩拉克斯搀扶住。
没有时间和塞罗司说清楚的结果就是这个。
摩拉克斯有点后悔自己没有解释,他有能力带他安全离开这里了。
“……在爱护凡民这一点上……我相信你和归终,边海城……就交给你们了。”塞罗司像是交代临终遗言一般,昏迷了过去。
历史兜兜转转,终于又一次步上了过往的轨迹。
塞罗司受了重伤,要休养好长一段时间了,边海城也确实只能交给摩拉克斯管理了——想来要让边海城子民认可的难度也更大了。
奥赛尔被发现变故赶过来的跋掣第一时间带走了,只是同样受了不轻的伤势,奥赛尔动用不了多少力量,跋掣又不是魔神,哪怕有不少旧部掩护他们,距离被追缉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塞罗司被仙人们好奇的好好照料着,都震惊于他为了捅奥赛尔一刀先捅了摩拉克斯一刀的操作。
虽然摩拉克斯的伤不重,但这种行为在他们看来还是相当神奇的——摩拉克斯本人都没有责怪塞罗司,其他人也最多就吐槽几句就是了。
从摩拉克斯那里得知了塞罗司未来会为子民所做的一切,过去作为敌人的仙人们,哪怕不乐意的也都放下了芥蒂——最多不去和塞罗司交流冷个脸,但还是接纳了他。
只是关于奥赛尔的处理方式。
塞罗司这次向摩拉克斯求情。
“我应该有办法找到兄长。”
“但是这次。”
“不要再将他封印两千年了。”
“依你之见,应当如何处理?”摩拉克斯征询意见道。
“兄长现在在最虚弱的时候。”仍然在病榻上养伤的塞罗司低着头,
“趁着这个时候,封印他的记忆与力量……”
“让他作为一个凡人去生活。”
“总能体会到的,作为凡人的喜怒哀乐,卑渺无力。”
“或许,他能理解我的。”
摩拉克斯沉吟了片刻。
尽管不知道奥赛尔能否与凡人感同身受进而理解塞罗司。
但是,塞罗司的提议。
“……这不是挺心脏的吗。”被摩拉克斯形容的以为塞罗司是个一心为子民的善良魔神的某个仙人吐槽道。
摩拉克斯最终决定,“如此,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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