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连道路都看不清了。
阮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满世界都成了一片银装素裹的模样。
气温也是骤降,前几日的好天气,仿佛是暴风雪来临的回光返照。
众人冻得瑟瑟发抖,想尽办法将自己裹紧了。
大雪中还夹着刺骨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好不容易挨到次日一早,他们煮了点热粥,加快脚步地往辉城里赶。
到了驿站后也能暖和不少,兴许还能领到厚一点的物资。
有这个动力,就算是踏雪而行也不敢偷懒。
但众人的脸和皮肤就遭了大罪,就连阮眠都感觉到脸上的皮肤干裂了,又红又紧。
一旁的媋惜见她难受,遂说道:“阮姑娘,很快就能到我家了,我自己做了一些油膏,涂在脸上能抵御寒气,不会干裂。到时我给你拿一些!”
阮眠一听,这不就是面霜么。
别说他们一路往北走,还真需要这东西。
她翻遍了空间也没找到能涂脸的,药材铺里拿来的东西里也没有。
只有一些当初在齐府里拿的胭脂水粉,又没多少作用。
“油膏是你自己做的吗?你还有这手艺?”
媋惜回道:“不瞒姑娘说,我出身贫寒,舍不得花几两银子去买油膏,于是就自己钻研做了,除了没香味,还挺管用的。”
“有一门手艺,那就是了不得的事!做人不要妄自菲薄,要对自己有信心。”
阮眠这话,还真激励了媋惜,只是有时候现实又让她无能为力。
“姑娘能有此豁达的想法,真好。”
阮眠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忧,心里也隐隐有了猜测:“你是怕辉城的那知府大人?”
“他作恶多端,世人不会容忍的,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聊着聊着,前方便出现了一个小村落。
在皑皑白雪的山谷里,像世外桃源一般。
媋惜心情激动起来,指着村落第一家小木屋说道:“阮姑娘,你看见了吗?那就是我家!”
“我爹娘现在肯定很担心我,反正你们要路过,不如就在我家院子歇息片刻,我做些好吃的给你们垫垫肚子,再给你们拿上一些油膏备着?”
然而,等他们来到院子外,打开木门时,赫然发现茫茫白雪上,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
那殷红色的血液,在一片白雪中冲击力十足!
吓得队伍里的妇孺尖叫连连!
“杀人了,真杀人了!”媋惜瞪大双眼,慌忙跑进院子。
只见两个中年夫妻双双倒在地上,浑身带血,就连那个七岁小儿,也没能避免这场灾祸。
亲人全都遇害,让媋惜彻底绷不住了,当即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爹,娘!惜儿回来了,你们醒醒!惜儿回来了!!”她一时间哭到断气,而一旁的翠珠和大姐他们见到这等惨状,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阮眠环顾四周,见血迹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估计是昨晚就被杀了。
不用多想,一定是那知府大人想强抢不成,追丢了媋惜后就去质问她父母。
才造成这个局面。
阮眠攥紧掌心,上前安抚了媋惜几声。
然而官差他们不愿多留,生怕凶手折返,他们都成陪葬的。
遂催促着阮眠离开。
媋惜她是必须要带的,不带的话,她下一步可能就会按照原书剧情,被淳公主利用成把柄。
可媋惜如今情绪上头,一时走不开,还要处理后事,阮眠只能和官差去通口气。
“官爷,这家人是昨晚被杀的,凶手一时半会不会这么快折返,请再给我一点时间,帮姑娘处理好后事……”
“你这是把我们所有人的命都赌在这里!阮眠,你别太过分了!”
她还没说完,齐南峰一口打断她的话:“你说凶手不会折返就不会折返吗?万一折返了呢?”
“更何况她与我们无亲无故,我们是被流放,不是你们阮府一家去闲游!你救人耽误我们行程怎可行?官爷,我看还是速速离去的好,趁着天黑赶到驿站,我们才安全。”
尽管刘氏醒来后就恢复如初,可齐南峰心里却记了阮眠一笔。
亏他还想示好,可阮眠却不屑他的情!!
那就休怪他不客气了!
阮眠看出了他的针对,齐南峰的话让旁人吓得连忙附和,谁也不敢在此地停留。
就在此时,媋惜忽然走到阮眠身边,双目猩红地缓缓行礼,说道。
“阮姑娘,你们先走吧,不要因为我被牵连。”
在莫大的悲痛下,她还是强忍着泪水,和阮眠告别。
阮眠深深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然而她等队伍继续出发后,多停了一会,小声告诉她:“姑娘,你要知道,你如果想一个人复仇,那是难如登天的。”
“但我可以帮你,你若想为你家人报仇,处理完他们后事,便来驿站寻我。不出意外,我们会在驿站停留三天。”
眼看着这雪越下越大,前方的路都是山林,碰上大雪封山的话,也不可能过去。
交代完这话后,阮眠折回队伍。
大姐连忙走来,轻言道:“阿妹,我们真不管媋姑娘了吗?她家人……家人都被杀了。”
阮清都不敢想,自己家人若是遭遇此事,她该怎么办。
阮眠怔怔看向她,语重心长地说道。
“大姐,你瞧我们现在是不是也处境困难?救人这种事,得量力而行。”
···
驿站就在十里之外的地方。
本想着能有一处遮风挡雪之处,不成想,到了驿站后,发现一群人占据里屋,而他们这群流放民,果断被拦在外面,只能靠着那摇摇欲坠的马厩棚子挡一挡风雪。
官差前往交涉,却无功而返。
询问之下,他告诉阮眠他们:“前方大雪封路,暂时无法进城,所以知府大人的一些座上宾暂住在驿站。”
“如今驿站里面都满人了,你们就在这将就一下!什么时候前方路通了,什么时候就出发。”这消息对他们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官爷!那咱们还能领物资吗?如此恶劣天气,定是有厚点的衣裳吧?”
“是啊,不然在外面呆着,迟早得冻死了!!这么大的雪,棚子怕是都撑不住啊。”
那些座上宾,怎的偏偏占了这地方!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棍子,如今连个歇息的地方都没有,更别提物资了。
阮眠见状,暂时先安置好他们的东西,把厚实的衣服褥子,都各自分了分。
大家都窝在一起,手持暖炉,中间生了一些炭火,人一多,就算齐府的人,也能沾些热气。
不至于生生冻死了。
然而还没安逸半分,几个眼尖精明的男子路过此地,看到阮眠他们手上取暖的陶器,还有他们盖着的兽皮毯子,当即大惊!指着驿站外的差役质问道:“这群流放犯人?还有此等好东西?!!我可真是闻所未闻啊!”
说完便一脚踹开他们的炭火,毫不犹豫地把那些取暖的陶器生抢过去。
阮青松见状,猛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