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帝》全本免费阅读
屋子里昏暗的灯火照在四人脸上,此刻的几人不说是各自的心有想法吧、也算的是毫无同心之象。
荀风渡一边听着低矮的土坯房外面传来女子孩子的哭声,知道他们在尽心尽力的安顿。
阿淄和黛邈,二人都挺会玩的,掐着儿自己脖子给自己整了那么多狠活儿,一而再、再而三的真是命都丢了好几回了,也真是不怕自己翻脸把这片土地给撅了;但荀风渡不得不佩服的就在这儿,这二人还这么放心的把北地饮雪部交给自己,也算是很出乎意料。
但更甚言之,荀风渡也是怀疑这其中是否夹杂了些许所谓的“世道因果”,若她们不那么做,或者说自己不这么做,那某些事儿或许永远都只是平行线,永远都不会有相交的那一天;她这么安慰着自己,系统地光辉被灰色蒙住,除了残缺的西石还在盈盈发光。
她轻轻搓捏着眼前的茶碗儿,抬脸瞥了秦鹰一眼,此刻那孩子正低着头望着眼前的油茶;荀风渡不用猜就知道这孩子对自己还是不放心,生怕的自己撂担子走人;可情况这么坏,自己哪有不想走的道理。但考虑到峦起尘……
这北地的“后手”,是不得不争取一下了。
峦起尘许久未见,四舍五入的,也算是将近一年了。荀风渡回忆着昔日与他的种种,才后知后觉的认为此人未必有自己寻常见识的那般,她看着额前凌乱碎发的李施琅,心里一阵乱麻,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出于对李施琅的喜欢还是对于峦起尘的一言难尽,眼下种种,怎么还有些扰乱自己思绪了呢?
“咳咳咳……”
李施琅轻轻地咳嗽了几声,脸色微红似是受了些风寒、看着荀风渡一脸爱意的向自己抛来关切的眼神儿,他心里稍稍得到些许安慰,挪着屁股向荀风渡移了移,轻轻靠在她肩头上发出一阵温柔轻语的呢喃哼唧。
秦鹰虽然对着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但还是压抑着面色给他端了碗热气腾腾的浓茶;北地浓茶奶味浓郁,李施琅显然是有些喝不习惯的,但对上荀风渡满是忧愁的脸,他咬咬牙一口气闷了下去。
荀风渡动了动依旧缠着绷带的左手,上面一道伤疤依然隐隐作痛;她轻轻地将绷带解下,未曾想到拆的不够及时,在西石加速治愈的情况下,有些血肉竟然同绷带生长在了一起,若是强行撤下必然又是一阵挠心的痛苦。
“嘶啦——!”
布满整个手掌地伤痕顿时鲜血四溢,李施琅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拉到自己怀中,嘴唇干涩言语之间满是心疼,“阿荀!你做什么!好不容易长好的伤又裂开了!”
“听闻北地女子擅织布,布料结实耐磨,且花纹多样质地柔和亲肤,秦鹰,这是真的吗?”荀风渡抿了抿嘴唇没有回应李施琅的话。
先前经历的种种,若这点痛苦还能喊得出口,那自己属实废物,她心里这么认为的,眼底的珠子打转一圈便消失在了弯弯翘翘的睫毛之中。
“嗯,犹为鼠部。”秦鹰顿了顿又有些担忧的说道,“我们救得大批女子固然鼠部,可鼠部人心形不坚,我们实在是难以处得来,倒不是说他们的不好错处,可饮雪部到现在,就连阿淄首领也吃了不少亏在里头。”
“唉呀!说道鼠部我就来气!”关狮猛锤了一下桌子将尽是油渍的茶碗放到嘴边一饮而尽,“我还记得那年、那年年前!本来阿淄首领见鼠部一支游荡无定所的可怜,便收留了他们,可谁知到了半夜!他们竟然要偷牛偷羊!阿淄首领随发现的及时但耐不住对方狡诈!”
“然后呢?”
“然后那群人纷纷点火直接烧了牛棚羊棚。”秦鹰接过话茬继续说道,“也是不巧,偏偏着火,偏偏奥尔勒部来犯,也就是那次,我们损失极大,以至于阿淄首领病倒没多久就去了……”
“看来你们几个部都不和睦呢……”
荀风渡动了动冒着血腥气味的手掌,继续问道,“那如果是我们本部的女子,织布一天可产多少?”
“你是想织布去萧朝卖?”李施琅懂了荀风渡的意思,略略思索后将脑袋放在荀风渡肩上蹭了蹭说道,“阿荀,这做法真的不合适,峦起尘很快就会知道的,而且饮雪部离得萧朝边关并不近,又是战乱野地,萧朝不会同意北地贸然经商,而且……而且北地的布匹都为王侯贵族所用,我觉得此法子不妥不通……”
李施琅说出了他的顾虑,但这也是北地实打实的难题。
“没试过怎么知道?”荀风渡转了两圈脖子、骨骼间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饮雪部这地方,要什么没什么,有个可赚钱的法子就赶紧抓住,不然这样下去,我们迟早都是陌路一条。”
“那明日我先带着织娘前来见你。”
秦鹰说道;可关狮却另有疑问,他对着荀风渡拿出一张发了黑、泛了黄的地图,“商道,既然想要这条路要走难免有路要走,但是这一路都是鼠部的地盘、而且……”
“而且奥尔勒残部会随时出没?”荀风渡端起冒着热气的茶碗放到嘴边,“这是个死循环,必须要冲出去的,不然只能坐以待毙等死!”
“没钱没存储没粮食在大草原上就是死路一条,商道走不通换不来钱,换不来钱就没法儿生存吃饭,吃不饱饭将士们就没有力气保护部落!部落里的人只能饿死、被杀、成了孤魂野鬼,像你们忌惮的鼠部、奥尔勒残部也会时刻像秃鹫一般随时出现!”
荀风渡一口气说完猛灌一口热茶,她很不喜欢这种坐以待毙的感觉;没做的事儿,怎么能轻而易举的就放弃了呢?她决不会那么干!
“现在布匹多少?存粮又有多少?”她战术喝了一口油茶后便转了话题;身后的李施琅紧紧怀抱,将她往自己怀里使劲儿搂了搂。
先前无论是未前往西域前还是回到京城后,荀风渡都觉得日子过得还算说的过去;早些年自家虽然穷苦,可挨的山头儿多,青山绿水的随便挖点笋子、摸个鱼,就能美美的饱腹一顿,可到了北地,才明白什么叫残破。
“布匹先前的倒是多,最近的倒是没有多少;但如果能顺利的去萧朝换成银子,也是可以支撑两三个月的。”秦鹰掰着指头盘算了一下,又说道,“部中男人少,若要出一次商,得半个多月,可问题是……”
“那我们……”
“荀风渡!谁是荀风渡!”
她一张口刚要说些自己的想法,就听门外传来粗狂的大嗓门;荀风渡揉揉脑袋将左手的伤口重新裹好,不等对门外人说点什么客套话,那摇摇欲坠的破门就被外边的人儿一脚踹飞了。
“咣当——!”
一声清脆的声音过后,李施琅有些病态、微微泛红的脸上挂满了怒气,大喊道,“你是什么人!竟然私闯!”
“私闯!我可是饮雪部最有威望的首领!先前的阿淄首领都要让我几分!今日岂容得到你们来饮雪部指指点点的放肆!”
来者相比于其他饮雪部人,譬如秦鹰或者关狮,身上的衣着更加华丽,绣锦织物做工精细,是从萧朝南省进的货物,而脸上一口金牙之外,俩颊上挂着的横肉丝毫不比关狮的少,此刻关狮同他一比,原本威风凛凛的现在也像是小巫见大巫,泄气了,丝毫没有可比性了。
且关狮到底是输给了荀风渡,此刻正一脸正义夹杂着怒气的看着踹门而来的人儿;这人他熟悉,但他现在更愿意听从荀风渡的号子,索性向荀风渡投去一个“要求许可”的眼神儿。
“你是谁?”荀风渡扫视过眼前的不速之客,心里有些几分定夺;先前秦鹰说饮雪部有些还未清剿的内患,阿淄无能难以连根拔起,此刻这不是立威铺路来了?她眼中无光,如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