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什么东西

景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景其深只觉脑子嗡的一下,他想起来一切,怕景屹报复,景其深只能往角落里躲,自欺欺人地以为这样景屹就看不到他。

厚重的门关上。

身后的阴暗被遮挡住,取而代之的是耀目的光亮。

迎着阳光,景屹半眯着眼,难得有兴致,“我许久没有好好看外头的阳光了。”

可不是嘛,两辈子呢。

柳迟推着轮椅,望着景屹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建议,“你是得多吸收点阳气。”

景屹僵直坐着。

“你毕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上的阴气会引起不适,照太阳越久,体内阴阳两气争斗越盛,直到阳气彻底将阴气压制住。”

良久,景屹才闷声,“我知道。”

两人准备离开,身后传来沉闷敲击声,随即就是景其深模糊的哭喊,“放我出去,我不想呆在这里,哥,求求你了,放我出去,我再不惹你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柳迟感叹。

“你说过,他面相变了,现在呢?”

柳迟扯了扯嘴角,“被你折磨半个月,突然暴毙。”

暴毙?

柳迟看景屹,眼神问他,你动的手?

“我说过,他怎样对我,我必然要数倍奉还。”他不会让景其深在短短半月内就死去。

柳迟将景屹推出车库,“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柳迟要炼制丹药,景屹特意给她辟出来一件房间。

当夜柳迟一直守在丹炉前。

别墅三楼,景屹亦睁眼到天明。

翌日,天晴。

柳迟推开门。

脚边传来咚的一声响。

朱镇爬起来,满脸睡意,他抹了一把脸,笑问:“柳迟小姐,成功了吗?”

“不过是简单的续筋丹,我九岁就会炼制了。”柳迟抛了一下自己手里的小瓷瓶,“不过我灵力没恢复,这续筋丹效果不如以前的。”

朱镇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前面三十年真的是白活了。

原来他生活的世上真的有修仙的人。

“景屹呢?”柳迟问。

“老板在客厅等您。”朱镇眼睛一直盯着柳迟手里的小瓷瓶看。

早饭摆了一桌,有粥有包子,有清爽小菜,跟豆浆油条,角落里还摆了三明治跟牛奶。

景屹坐轮椅,程福江跟一大早赶过来的孙俊睿坐在沙发上,听到脚步声,程福江跟孙俊睿起身。

柳迟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

她知道平常时候景屹都是七点半吃的早饭。

“我忙的时候你们先吃饭。”柳迟跟他们说。

她有时炼丹跟冥想时会忘记时间,师父说她最长一次足足七天没吃饭,就靠辟谷丹续命。

几人上桌,景屹面前只放了一碗瘦肉粥跟一个剥好的鸡蛋,他旁边留了个空位。

柳迟选了小米粥跟生煎包。

孙俊睿则习惯吃三明治跟牛奶。

至于朱镇跟程福江,二人食量大,也不挑食。

柳迟要喂景屹,景屹微微侧脸,“你先吃。”

他们虽相处时间不久,不过二人说话都不客气。

“你真好。”柳迟早饿了,她没推辞,前后没用十分钟,一碗粥,一份生煎包下了肚。

她这才端着景屹面前的粥,一勺一勺喂给景屹。

二人对面,朱镇一边往嘴里塞油条,一边暗戳戳朝景屹跟柳迟看,桌下,他的脚还踢了踢程福江。

程福江像是没察觉到一样,埋头吃饭,直到朱镇又一次踢向他小腿。

程福江一把夺过朱镇手里的油条,“吃饱了就去公司。”

“我还没吃吃饱。”朱镇先朝景屹跟柳迟嘿嘿笑,这才将程福江手里的油条抢回来,囫囵塞进嘴里。

朱镇踢程福江倒没有旁的意思,他就是觉得自家老板终于下凡了。

他在景屹手下好几年了,从没见过他跟那个女人离的这样近,公司里女员工是不少,其中也有试图撬起景屹这冰块的,只是那些女人无一不在第一时间被调离总部。

朱镇曾私下跟程福江叨叨,他们老板这辈子可能要孤独终老了。

柳迟是第一个能靠近景屹的女性,朱镇不免松口气,他一直担心老板会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讨厌女性。

吃过了饭,柳迟倒出一粒续筋丹,“丹药起作用时,会疼。”

“为不影响药效,今天的止疼药汤就不给你喝了。”

“疼是好事。”景屹吞下丹药。

筋脉被切断时,景屹咬破了舌头,浑身冷汗,却硬是没吭一声。

服下这续筋丹,那是一种描述不出来的疼痛,像是蚂蚁在啃咬血肉,又像是在蚂蚁啃咬时用针线生生将筋脉缝合在一起。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抑制不住颤。

不过只一声后,景屹便咬牙忍住。

柳迟蹲在一边,她抓着景屹的右手,“炼丹时我的那点灵力已经全部用光了,没办法助你一臂之力,你能撑过去,这只手就成了。”

“能撑过去。”一滴汗滑入眼底,眼睛刺痛,景屹眨了眨眼,“我感觉很好。”

柳迟虽没经历过断筋重续的痛,却知道多数人都撑不下来。

柳迟抬手,用袖子擦掉景屹额头的汗,“这不光修复你的身体,也淬炼你的魂魄。”

“对你有好处。”

景屹朝柳迟笑了一下。

不管何种经历,最后总能汇聚成各有特色的人生。

柳迟见景屹精神已经有些恍惚,她玩笑道:“幸亏朱镇他们不在,要不然该多心疼。”

景屹也想跟着笑,只是实在没力气再扯起嘴角。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竟然能出这么多的汗。

短短几分钟,身上衣裳已经湿透。

柳迟蹲坐在他面前,紧紧盯着景屹,手里端着汤药,若他实在抵抗不了重续筋脉的疼痛,她只能喂他喝药了。

轮椅下方汇聚了一滩水,都是从景屹湿透的衣裳上滴落下来的。

柳迟原先还老神在在,只是大半个小时过去了,景屹的疼痛非但没有缓解,反倒是越发频繁,他身体抽搐,嘴角溢出血,眼睛仍旧半睁着,不愿这样晕过去。

“不该啊。”柳迟放下碗,执起景屹凉的透骨的手腕,试探着输送灵力。

随即神色一变,“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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