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对赌世界一:半刹郎(3)

“啪!”

一巴掌将林竹的脸颊打偏,原本心情尚好的太子面色阴沉下来,盯着下方的林竹意味不明。

游慕往一侧抬手摊开,身边江涯会意,恭敬的放过去一颗朱红的药丸。

药丸捻在指尖,他施力将对方的下颚卸下,确保药被对方吞吃入腹,溶于喉管,才为之合上。

林竹目眦欲裂,张口咬在按压着唇边的指尖上,牙齿带出一道印子,而自己又被蓄力扇了一掌。

“殿下,此人性子执拗,冥顽不灵,恐伤您贵体……”江枫一脚将行凶的林竹踹翻,长刀在手,几欲劈空骤起。

“江枫!”一侧,其兄江涯出声制止,对上弟弟透过来的目光,瞥了一眼被踹到吐血的林竹,朝着他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江枫不解其意,却清楚兄长的阻拦,负气撤开。

“无妨,孤还没驯养过猎犬,听闻此类野畜极难驯服,初时,免不得见些鲜血。”抬手摆了摆,游慕指腹擦过渗血的伤口,并未在意。

起身抬脚行至正侧躺在地的林竹身边,一脚踩上去,对方卡在喉头的鲜血被蓄力压出。

侧头吐出一滩血水,林竹覆上血丝的眼睛扬起,怨恨与屈辱填满了胸腔。

“你服了毒,需定期向江涯领一次解药,另外,若想你的那些友人安然无恙,你便该明白如何做。”

“或者,需要孤当着你的面,杀一个?”

见对方神色依旧不逊,拿起长剑,游慕从对方胸前退开,抬脚往木栏杆的方向走去。

“不要!”

脚踝被拉住,瘫倒在地的人挣扎起身,拦截游慕的动作。

“想通了?”

“……殿下……赎罪。”林竹仰头,便是再不甘心,也要为那些无辜之人,说出违心话。

压抑尽在眼底,他拼命抑制,向面前的仇人低下头颅。

“错了!身为奴仆,该叫孤什么?”蹲下身,游慕伸手捏起对方下巴,与调教猎犬没什么差别的态度。

身下指尖压到发白,林竹闭了闭眼,知道此刻不该意气用事。

“……主子。”

“啪!”又是一巴掌过去。

“…主人,主人。”

太子总算应声,伸手轻抚在对方头顶,动作轻柔和缓,刚才阴沉的面色突然和缓,勾唇轻笑道:“虽然丑了些,但胜在烈子性,以后,在孤身边,你便唤做阿丑。”

“江涯,唤人带他去洗漱更衣。”

压在侧脸的指尖抽离,带着几许熟悉冷香的衣摆施施然离开了这片简陋之地。

林竹浑身的力道都被抽去,再次瘫倒在地上。

眼眶氤氲上水汽,可悲分明在受辱,分明清楚对方已经变了,可那手落在头顶,却依旧他念起曾经……

太子哥哥,为什么……为什么……

书房,笼中火燃的正旺,透过纱罩的光亮映出一室暖光。

执笔立于桌案之前,狂放的字迹在笔下勾勒显现。江涯侍奉在侧,垂头磨墨。江枫立于桌边,正禀报着那些清河教徒的状况。

“扛不住刑罚的,便哀求投诚,倒是有两个骨头格外硬一些,是与刚刚林竹同行试图行刺殿下的歹人,一个络腮胡的何放,一个文弱书生样子的白齐。”

“殿下,可要直接杀之?”抬眼,观上方主子的脸色,江枫探问。

放下笔,游慕对着烛火将信件上的几行字烤干,而后折叠放入一只稍显旧气的绣样荷包之中。

抬手,绿色荷包被丢给江枫。

“今夜东宫无需防守,联络上清河教的杨舵主,届时将这东西交给杨慈誉,他自然知晓该如何选。”

“至于剩下的两个,孤还有用,先关着。”

“是。”江枫领命离开。

撩袖抬手将笔尖的墨迹涮洗干净,游慕取了一面干净的宣纸,笔尖重新点墨,起笔作画。

一侧,安静研墨的江涯见房中无人,眸底微闪,逾矩擅自出言:“殿下,可要将他送走?他如今满腹仇怨,恐有祸心……”

“滴答。”

墨珠从笔尖滴下,落在已经初具雏形的墨梅之上,刚画好的花苞被飞溅其上的墨团毁去形韵。

放下笔杆,游慕垂眸,伸手将整幅画作撕毁,随意团成团丢进了一侧的纸篓中。

“殿下恕罪。”见此,江涯跪地告饶,又在对方随意摆手中缓缓起身。

难得生起的作画兴致被打断,游慕没了情绪,转身踱步至一侧的矮几前,伸手抚弄起还带着馨香的红梅。

“……他是该恨孤。”

半晌,立在一侧的江涯,听到殿下这般说着。他目中同样带着悲戚,却是不再多嘴,静立在侧。

“这半年,半刹郎的名头不小,贸然放走,于他无益……过段时日吧。还有,兑好的酒拿上来。”

“殿下,您不能再喝……”心有不愿,江涯忍不住劝阻,却在殿下侧目扫过来的冷凝目光中垂下头,噤了声。

“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摘下一朵梅花,游慕放在鼻间轻嗅,那寒凉中夹杂的冷香,令他无端生出的躁郁情绪稍显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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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该死!”第二次逾矩,江涯噗通跪倒在地,磕头谢罪。

到底是自小跟在自己身边的近侍,游慕清楚属下的忠心与劝诫,对江涯的越界并未有太多苛责,只吐出一个‘滚’字,便不再追究。

“是。”江涯退出书房,依言照办。

此刻东宫太子府的一角偏室,被压着洗漱沐浴的林竹撂倒了一众侍从,正赤裸着上半身,浑身湿漉漉的立在一侧,抿唇一言不发。

“你这刁奴,竟敢动手伤了李公公……”倒在地上的小太监扶着帽子,将一侧年长一些的太监搀扶而起,指着林竹的鼻子怒斥。

“我说了,别碰我!”旧衣服湿透了,林竹没什么能穿的,一直掩面的面具被夺走,他一侧的脸颊就这么暴露在空气和众人的视线之中。

一路上遭受着这些侍从异样的眼光和口中的嘲讽,他只觉得屈辱。

宫侍向来拜高踩低,以为林竹从牢狱中被压出,是罪奴之身便轻视异常,肆意怠慢。

下手没个轻重,这般碰上了硬茬子,踢到了铁板凳,忌惮着林竹的身手,一群人相互对峙,僵持不下。

房门被忽的推开,江涯出现在门口,环顾着一室的狼藉和内里对峙的人群,蹙起眉头询问:“这是在闹什么?”

“哎呦江大人,这罪奴未免太嚣张了些,将奴才一干人打的周身酸疼,着实凶悍,您可一定要为奴才们做主啊!”领头的内监见了江涯,眼珠子转动,率先告状。

木桶边的林竹身板僵硬的站着,看着对方朝自己泼脏水,依旧未曾言语。

在他看来,这些人都是一伙的,没什么分别。

如今他打了太子宫中的侍从,不知又该受到何种责罚。料想,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对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待他极好的太子,拿别人的性命威胁他时,他就该明白,这东宫,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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