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光接近尾声。
忙碌的琐碎,冲淡了烦闷的情绪,她做了很多事,疲惫赶跑了那些坏心情。
赵大娘隔着院子嘱咐了一声,让许温酒不用做饭,隔着一堵墙,隔壁的厨房渐渐飘起饭香。
许温酒将刚洗好的衣服,晾在后院,然后转身进了女儿女婿们的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靠窗的位置就是一张大床,再往后,就是各种箱笼被堆在一起。
箱笼之上,一个木质的书架稳稳的被放在上面,里头摆满了书本。
屋内光线昏暗,许温酒将油灯凑近,才堪堪能看清书架的每个格子,都被刻上了书籍的分类。
许温酒随后拿起一本地志杂谈,里面的内容并不连贯,看着似乎是其主人将自己看过的书上的内容,整理摘抄上去的。
又拿了几本其他的书籍,有识字入门的,也有各种杂谈。
屋子里光线太过昏暗,许温酒拿着书来到院子里,烛火昏黄加上月亮的光线,看起书来勉强清晰。
她翻开一本地里类的书籍,慢慢翻看起来。
接连看了三四本地志类的书,她才对自己所处的位置,有了基本的了解。
根据书中所写,徽州地处东南偏北,和冀州接壤,而皖南府地处偏南属于徽州治下。
她所在的大峪沟村所隶书的灵石县就归皖南府所辖,向南是富庶江南,向北是长安帝都,地里位置很是不错。
不管去哪边,都不算太远。
长安往北,出了同洲,就是胡人的天下,这两年边关动乱频发。
长安往西,过了张掖就是西域,西域小国众多,打来打去,大周朝也就西面的边疆安宁些。
而皖南往西南则是百越,蛮人也屡犯边境,还好都是些小打小闹。
大周朝一共十八个州,分别是中原五洲:徽州,冀州,荆州,大原州。
北方六州:青州,同洲,赣州,狄州,秦州,鲁州。
南方四州:泸州,湖州,苏州,杭州。
以及西方三洲:白州,甘州,越州。
有些和上一世的地理位置名称相近,但有些却完全不同。
看完几本书,她也算对于自己所处的国家和时代,有些一些简单的认知。
起码不是一问三不知的睁眼瞎了。
她刚拿起一本杂谈,隔壁赵大娘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月娥娘,快过来吃饭啦,小豆子们都来了,就等你了。”
这几天,赵大娘和她一样,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家。
便干脆说好了一家一天的吃饭。
许温酒将书本收好,带了些李二妞给她塞的点心,便去了隔壁赵大娘家。
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赵大娘还在厨房烧最后一个菜,炊烟袅袅,从厨房顶升腾而起。
几个小豆子围着小鸡小鸭唧唧咋咋的笑闹着,瞧见她来了,连忙欢喜的跑到她身边,把她往里拉。
喧闹而平常的温馨画面,莫名的慰藉了她心底潜藏的沉重。
无怪乎世人总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许温酒笑着打开油纸包,给几个小豆子,每人分了一小块糕点。
几个小孩儿,捧着香喷喷的糕点,闻了又闻,就是舍不得吃,口水流了一地。
她好笑的戳了戳几个小萝卜头,“先给你们尝尝味,等会儿吃完饭还有。”
记得小家伙一听等会儿还有,连忙小心翼翼的小口舔着,生怕一口吃完了,尝不出味道。
然尽管如此,那一点点的糕点还是很快就吃完了。
香香甜甜的味道,让几个孩子馋的将手指头都嗦了个干净。
许温酒一脸不忍直视,拉着几个小的去洗了手。
这才坐在饭桌前,准备开饭。
许是今天下午吴娘子的事,让赵大娘受了刺激。
所以今天的晚餐,一改往日的节俭风格,显得格外丰富。
香浓奶白的骨头汤,掺了白面的大馒头,香喷喷的粟米粥,还有一大盆的拌菜干。
“这些菜干,都是今夏地主家吃不完,差点烂地里的蔬菜,我们当家的从庄子上带回来,我煮熟晒干了,一直存到现在,本事打算留到冬天,过年吃的,今个高兴,给你们也尝尝这地主老爷家的蔬菜味儿。”
赵大娘笑的灿烂,掩饰着心底的难受。
一群小豆子毫无所觉,大口大口的吃着白面馍馍,就这骨头汤和拌菜干,那叫一个香。
让许温酒和赵大娘这两个大人,也平添了一些胃口。
一群人吵吵闹闹的吃完了晚饭。
几个小豆子小心的揣着馒头和骨头汤,做贼似得,逼着村里人,跑回了家。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屋子里小五的哭嚎声。
几个小豆子飞快的冲进院子,出个坐在院子里哇哇大哭的小五,并没有旁人。
小豆子快步上前,将弟弟抱在怀里,二豆子连忙架起陶锅烧水,三豆子四豆子忙活着收拾院子。
不一会儿,小豆子给弟弟换好尿布,又擦洗赶紧,二豆子的水也烧好了。
半碗冷了的骨头汤,小豆子加了些热水进去,又把馍馍撕成小块泡进去,这才拿着小木勺,一点一点的喂弟弟吃饭。
小家伙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似乎迟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好东西,一下子大口起来。
恨不得将木勺都吞进去。
小豆子不得不连声哄着:“慢点,慢点,每人和你抢。”
小家伙三岁,已经会简单的说几话了。
只见他眨巴眨巴眼睛,嘴角挂着口水,将勺子里的肉汤馍馍往哥哥嘴边推。
“嘚嘚次,嘚嘚次。”
小豆子小大人似得笑着将勺子递到弟弟嘴边道:“哥哥不吃,哥哥吃过了,五豆吃。”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欢快的拍着手,嗷呜一口吞下一勺汤馍馍,很快便吃完了一整碗,小肚子撑得溜圆。
隔壁的王麻子似乎闻到了小院里骨头汤的味道,扒着墙冒出个头,凶神恶煞道:“你们几个死崽子,是不是偷了我家的肉煮汤,给老子还回来。”
几个小的害怕的缩到哥哥身后,小豆子却丝毫不害怕,叉着腰将弟弟妹妹护在身后,虎着小脸大声反驳:
“我们才不偷东西,这分明是我弟弟在山上捡的一只死麻雀,你可别诬赖我,不然我就去告村长。”
王麻子一听是死麻雀煮的汤,瞬间没了强占的心思。
也不知死了多久的麻雀,说不定都烂了,想想就恶心。
“切,一帮子贱种。”
他骂骂咧咧了几句,下了墙头自个回屋揍婆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