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聊表心意

岗南村。

两男一女三位年轻人在村民的指引下,迈进了杨家新宅的院门。

这儿就是岗南村的村委会?

好气派哦!

感叹的同时,这三位的心里也多出了一份疑虑。

这岗南村的路修得虽好,但看各家各户的宅子,也不像很有钱的样子,平均下来,估计最多也就是个温饱的水平。

可村委会却修的如此气派,看来这村长……

十有八九不是个好东西。

张绍本出面接待了这三位。

三位中为首一人约摸三十上下,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个头不高,面色黢黑,一看便知是长年累月受阳光炙烤的结果。

“我们是县农科所的,来你们村是想推广一下杂交稻的种植……”那人说明了来意,同时从背包里拿出了一页纸张,递向了张绍本,自我介绍道:“哦,我姓钱,叫钱步铎,这是我们的介绍信。”

钱不多?

所以到我们村化缘来了……

张绍本接过介绍信,粗略扫了一眼,上面盖着朝明县农科所的鲜红印章,应该假不了。

“村长怎么称呼?”

张绍本一边摆手,一边将介绍信还给了钱步铎。

“我姓张,但我可不是村长,我只是个村委委员。我们村长姓杨,这座洋楼就是我们杨村长的宅子,村委会在这边借了块地方办公。”

杨村长的私宅?

三位农科所的青年同志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判断。

这个杨村长,十有十二不是个好玩意。

不贪不掠,哪来的钱建这么豪华的宅子呢?

不过,村长是不是个好人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决定性因素,他们的信念只有一个,让农民们都能接受杂交稻,把粮食亩产量搞上去,实实在在多赚些钱。

“张委员……”钱步铎觉得这种称呼实在别扭,于是试问道:“我还是叫你张叔吧?”

张绍本笑呵呵应道:“叫什么都成。”

钱步铎道:“张叔以前听说过杂交稻么?”

张绍本下意识哼笑了一声。

“不光听说过,还吃过呢……我有什么说什么哈,你们三位可别介意,这杂交稻打出来的米啊,一点也不好吃……”

钱步铎陪以讪笑。

这是实话,杂交稻吃起来的口感确实差了许多。

同行的那位靓女却是有些恼羞,脱口质问道:“你们村很富裕吗?”

这话很失礼,但那位靓女却不以为然,她还算是憋着忍着的,肚子里尚且留下了更多的直问。

你们村能富裕到挑着捡着吃的地步吗?

就算你一个村委委员跟着你们那不是个东西的杨村长沾到了些油水,可广大农民呢?他们就不想提高地里的粮食产量么?

钱步铎连忙用眼神去批评自己的同事,可另一边,张绍本却笑了起来。

“你这个囡囡这句话问的好哇,我们岗南村啊,今年每家每户的收入至少是这个数。”张绍本很是骄傲的比划出了四根手指。

四百块?

那也不多啊!

张绍本再得意一笑,道:“是四千哦!这还不算地里的产出呢。”

嗯,四千块的分红,那是恶霸承诺过的,肯定能够兑现。

钱步铎猛地一惊。

怎么可能?

就算是县城的双职工家庭,一年的收入也不过就是个一千几百块而已,怎么也不会超过两千块。

可这村的村民,居然能达到县城双职工家庭的两倍?

张绍本心情大好。

憋了好多天了,今个终于让他得到了机会,必须好好显摆一番。

哦不。

分享。

把岗南村的喜悦拿出来给外面的人分享。

馋死他们。

如此心态,并非张绍本一人,现如今,整个岗南村全都如此。

以往,非逢年过节,村民们都是能不走动就不走动,最多也就是在村里串个门,外面的亲戚,甚至是嫁出去的囡囡,一年能走动个一回两回的,那就很不错了。

毕竟,走动一回要花上不少钱呢。

但眼下,只要得了空,岗南村的人就要往外面走。

只为了能说出一句话:

我们家今年的收入至少有四千块!

张绍本在外面也有亲戚,只可惜,他每天都必须来村委会值班,抽不出时间去外面出那句话,可是把他给憋得不轻。

今天终于逮着了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你们还不知道吧,我们岗南村建了个厂,一年也赚不了多少钱,最多也就是个千把万。我们村每家每户都集了资入了股,我们杨村长承诺说,年底之前,每一股至少分红四千块。”

事实上,杨锐并未做过如此承诺。

他只是说,一年内给每家每户的分红不少于四千块。

但,好多事经不起一个传。

传着传着,这话就成了年底之前分红至少四千块。

就连张绍本,也信了村民中的传言。

从另一个角度看,村民们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传言,主要还是因为内衣厂的产品销售形势实在是超出了预期。

生产厂长陈天辉整天都在吵呼人手不够,没办法,只得提前结束了第二批培训,结业考核的标准也放宽了许多。

第三批培训的规模比原计划扩大了整整一倍,岗南村下至十五六岁,上至五六老十,但凡是个女的,全都被陈厂长给请去了培训班。

还有岗东下湾两个村,至少有五分之一的人家吃不上饭,原因则在于在家负责做饭的婆姨全都来了岗南村。

“你们不信?”

看到那三位满脸全都是惊诧惊疑,张绍本的情绪更加高涨。

“走,我带你们去参观一下我们村的内衣厂。”

……

港城。

铜锣湾。

一家茶楼中,两老一少正在喝茶聊天。

两位老者的年龄相差甚多。

更老的那位,目测岁数应该接近了古稀之年,而另一位,估计距离花甲还差了一两个秋。

“团座,这年轻人就是你的外孙?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被称作团座的那位更老者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年轻人,一脸慈爱道:“前进啊,叫傅爷爷。”

那位年纪较轻的长者连连摆手:“叫不得,万万叫不得,还是叫我一声傅叔吧。”

那位年轻人在征得了更老者的同意后,规规矩矩站起身来,为姓傅的长者端了杯茶,毕恭毕敬叫了声:“傅叔。”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鸿图广告公司的总经理胡前进。

更老者则是他的外公古维力,战败时官拜少将团长,而姓傅的那位长者名叫傅连水,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战败时在他的团里任上尉副连长。

那一年,古维力侥幸搞到了一张船票,只身一人登上了海船,但傅连水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只能随溃兵流窜到了港城。

世事变迁,命途多舛,刚好应验了那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老话。

侥幸登上了海船的古维力,之后这三十六七年再也没能品尝到权势的滋味,在那个岛上,以一间五平米的杂货铺起家,历经三十余年的砥砺打拼,尚不敢说在商界中站稳了脚跟。

而反观傅连水,此刻却成为了一位只手可遮一片天的江湖大佬,随随便便说上句话,就能让他古维力这位转战港城的生意人受益匪浅。

“连水啊,我这次约你出来喝茶,是有事要向你求助哦。”

傅连水淡淡一笑,道:“团座这话见外了不是?想当年要不是团座护佑,我傅连水恐怕早已经死在了战场上,您老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了。”

古维力指了下身旁的胡前进,道:“我外孙在鹏城被人给欺负了。”

傅连水立时动起了肝火:“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不给我义忠堂面子?”

这正是胡前进在鹏城能把腰杆挺得笔直,谁也不怕谁都不鸟的底气所在。

刚到鹏城时,外公就跟他说过,港城义忠堂的话事人是他当年手下的兵,为人十分仗义,如果在鹏城被人欺负了,就赶紧来港城,他去求义忠堂为外孙出头,保管就是一句话的事。

听到傅连水如此表态,古维力连忙给外孙使了个眼色。

胡前进会意,于是便把那天被人讹了两万块的事情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

“你没跟他提你是我义忠堂罩着的人?”

胡前进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忽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提了,傅叔,可那个姓黄的并不是江湖中人,并不知道义忠堂的威名。”

傅连水点了点头,有这种可能,大陆那边的人不单穷,还愚昧,没什么机会看到外面的天空,不知道港城的堂口也基本正常。

“这事好办,你回去后找我一个湘江小老乡,叫欧山虎,你就跟他说,你是我侄子,他一定能帮你把这事给办了。”

想了想,傅连水又摘下了右手拇指上带着的扳指,交到了胡前进的手上。

“初次见面,傅叔也没什么准备,这只扳指还能值点钱,算是傅叔聊表心意吧。”

那怎么能成?

胡前进在外公的眼神授意下连忙起身推却。

傅连水哈哈大笑,冲着古维力道:“都说空口无凭,前进侄子去找我那湘江小老乡,他拿什么能证明得了他跟我的关系?但有了这枚扳指,可不就不一样了吗?”

古维力听了,只好让外孙收下了那枚扳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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