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只顾着你那口吃的,你的那几把火铳也已经试验过了,有什么想法?”
这就是在考校了,朱雄英一脸懵逼:自己就是一个匠人,爷爷这是不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问我还不如问父亲呢,那才是您亲手带出来的骄傲儿子啊。
“额,没什么想法,爷爷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孙儿我没有任何的意见。”
“那就将你的那群匠人交上来吧,让他们到火器营里任职。”
“不是,爷爷,你这怎么又想着在我那里挖人?之前还只是一个,现在直接要一群,我那小院里本就没几个人,您老再挖下去,我那个小院就要空了,那些人手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
嘴里的宫廷小点心都不香了,一瞬间,朱雄英觉得爷爷这里的东西还真不是那么好占便宜的。
“就是借用一下,而且,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就你那个小院里的,一群都抵不上你一人,要是不想让他们去,那你就亲自去,必须要在最短时间内让那些人掌握制作新式火铳的方法。”
朱元璋这次是下了狠心,为了让火铳制作可以走上流程,竟然还想着要将孙儿送入火器营之中。
“那还是让那些人去吧,我这教那么些人都觉得费尽,要是再教一群人,我还不如去听几场大戏呢。”
以前朱雄英也没觉得戏曲有什么好听的,可自从来到大明,那么丰富的精神生活一下全部消失,每天迫不得已的只能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自然规律,别的不说,朱雄英自己觉得后世的那些各式养肤小技巧与护肤品实在是没必要,每天只要睡好觉,这身体状态一下子就转好起来。
“你出宫就是为了听戏?”
“也不是,就是应天府从来没有逛过,孙儿觉得人还是应该多多走出去看看,读万卷书,始终不如行万里路。”
借着说这句话的人还没有出生,朱雄英很不要脸的直接就将这句富有哲理的人生言语直接借用。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朱元璋低声呢喃着这句话,在唇齿之间仔细咀嚼,反复品味着这句话背后深含的寓意。
朱雄英后知后觉,好像自己这次装的实在是太过了。
也不知道谁会相信一个小小的孩子,竟然能在这个年龄说出这样的话。
“额,我就是觉得很多书本上的东西,要是只在书本上学习的话,那不就是纸上谈兵了吗?还不如外出多看看,将书本上所说的与真实存在的东西一一对应,拥有独属于自己的感悟,这才能真正的成为自己的东西。”
朱雄英搜肠刮肚,努力地为自己找补着。
“这句话没错,但是你并不忽略你现在的情况,应天府内还会出现危险,更别说皇权势力波及不到的地方,虽说很不想承认,但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不管到那里,那都是存在的。”
朱元璋很明白这个事实,他也不会像那些被表象以及臣子下人的阿谀奉承所蒙蔽的糊涂昏君,他心里十分清晰。
朱雄英当然很明白这些,古代,那可是一个国家律法比不过家族族规、家法的时代。
“孙儿知道,您看,孙儿这腰间这是什么。”
说着,还边将腰间的火铳给拔了出来,随意地就丢在了桌上。
这把火铳朱雄英特意做成小巧的手枪模样。
“这把不错,你回去吧。”
“唉,那是我的~”
看着爷爷转身的样子,朱雄英知道,今天自己这把火铳是不要想着拿回来了。
不甘心地小心嘟囔,可见爷爷一点想要放手的意思都没有,朱雄英只能是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走出了乾清宫。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哎,大意了,就不应该显摆的,我那把小火铳,被爷爷没收了。”
朱雄英的精神还很是低迷。
“要是殿下实在是喜欢的话,可以再做一把。”
方正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一个皇上,一个皇长孙,摆明了这就是这爷孙两个之间的友好博弈,自己非得要做两人之中的第三人,实在是太过嘴贱了。
方正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就多嘴问那一句。
“唉,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又不是真舍不得那一把,这不就是怕爷爷在那些叔叔们面前展示,现在火器营还没有生产这种火铳的能力,要是这些人都想要的话,就算是把我累死,我也做不出来啊。”
现在能做的人实在是太少,大明这里又形不成一个合格的流水线,那些人要是真的登门来求,不管是公是私,那都不是自己能够拒绝的。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那怎么办?要不,回东宫问一下太子殿下,相信太子殿下应该会有好办法的。”
对于朱雄英来说,这些人那都是他们的长辈,但朱标不一样啊,太子殿下可是这些人的大哥,只要太子殿下不让,相信那些亲王们也不会强求。
“方正,你去让小院里那几个熟悉制作火铳的师傅去火器营报道,让他们去了去找林宏,林宏也是我们这里出去的,只要人一到,他自然就清楚接下来会怎么做。”
“那殿下,您这是,不打算回去吗?”
“不回,我去看看允炆他们。”
本还打算出宫吃混沌,但一想到自己那保命的火铳被爷爷给顺手牵羊了,就觉得自己这小命好像时时刻刻受到了危险,想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下亲弟弟,尽一下作为大哥的义务。
书房外,静悄悄的,朱雄英很是疑惑:
“今天休沐吗?”
“回殿下,今日并不是休沐日。”
“那,周太傅今日没有进宫?”
“奴才不知,想来应该不是。”
“那这两个人去哪里了,周太傅竟然也不管管?”
想着,朱雄英就禁止朝着院内走去。
身后的那些宫人,因为规矩,只能是站在院外等待着。
“二哥,你这样行吗?”
“绝对没事,我跟你说,这可是我偷偷藏下来的,就这样包起来,肯定暖和。”
“可是,这是不是应该交给内府监啊,听说内府监专门有管理这些的地方。”
“不行,我们年纪太小,交给他们,父亲肯定不会允许我们养的,就这样,放在这个院子里,只要我们小心一点,不被周太傅发现,其他人也不会发现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喜欢…”
“那不就行了,你看它多可爱。”
“可是,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养大它吗?”
……
两个小家伙蹲在墙角,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朱雄英放轻脚步,等来到两人身边,这才隐隐约约地听到这两个小家伙好像是在商量养活什么小东西。
“你们这是弄啥呢?”
学着两个小家伙的样子,朱雄英也蹲在一边,好奇地往墙角看。
但里面的小东西实在是太小,被两个小家伙一围,朱雄英就算是高出他们不少也硬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嘘,小声点,要是被人听见,肯定就不让我们养了。”
?哎呦,真没看出来,这两个小家伙还挺有安全意识的。
“哦,好,这是什么啊?”
朱雄英也乐得跟弟弟们玩,很是给面子的降低了音调。
“小狗,不知道…”
“咦!哥哥!”
朱允熥率先察觉到不对劲,猛地一转头,一下子就看到了满面笑容的朱雄英。
很是惊喜,不顾自己现在还蹲着的姿态,一下子就扑着搂住了朱雄英的脖子不放。
一旁还专心观察小狗的朱允炆被朱允熥一吓,手里用来逗弄小狗的糕点都掉在了地上。
“允炆,怎么了?大哥来了不欢迎?”
“没有没有,大哥,大哥,你怎么来了,周太傅不是说你已经不用读书了吗?”
将自己的小身体慢慢地挪到墙角,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身后的小东西。
“行了,别藏着了,我都看到了。”
“那,大哥,我们可以自己养吗?”
朱允炆小心翼翼,自从侧妃吕氏被以恶疾原因关到侧院之后,朱允炆好像就改变了很多。
可朱雄英一直很忙,或者说,在解决吕氏这个东宫不稳定因素这件事上,朱雄英也是乐见其成的,并没有过多地关注。
今日一见,朱允炆肉嘟嘟的身子也消瘦了,就连之前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啥都敢说的天真都消失了。
“自然可以,但是你们两个这样喂养是不对的,要是真的喜欢,那就交给宫人,他们会派一个专业的人前来喂养,你们这样,这小狗说不定几个月就会夭折。”
皇宫,皇子皇孙夭折那可不是什么新闻,所以,就算是朱允炆这种年纪,那也是听说过的。
朱雄英这样一解释,朱允炆的脸色瞬间煞白,就连眼眶,竟然也有了点点泪花。
显得整个人身形更加萧索,朱雄英也不由地心疼。
“不就是一只小狗吗,大哥跟你保证,绝对会让他好好的,允熥啊,这样好不好,这只小狗就交给二哥养着,你要是真喜欢,可以常去二哥那里看看。”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没有了娘亲,那就像是一个没有支撑的浮萍,本来吕氏的病逝,周围人的闲言碎语本就限制不住,就算是他现在年纪小,但好坏话他还是可以分清楚的。
本来皇家的孩子就得不到所谓的什么父爱,这会儿又一时之间失去了娘亲,朱允炆会产生惶恐不安的情绪自然是人之常情。
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小东西,恰好又跟自己有着相同的身世背景,朱允炆会珍爱两分朱雄英自然也能理解。
于是,朱雄英当即做主,这只小狗直接交给允炆,至于允熥,要是真喜欢,那就常去看望。
允熥的身份终究还是不一样,作为嫡次子,他在朱标、朱元璋的心里,终究是比朱允炆的地位高的。
再加上吕家的所作所为已经惹得朱元璋十分不喜,朱允炆这个吕家背后的既得利益者自然也不会在朱元璋那里得脸面。
最多也就是不苛待就是了。
“多谢大哥!”
“没事,就是不能再在这里养着了,初春还是很冷的,这只小狗要是得不到精心饲养,怕……”
朱雄英没有将那个不吉利的话说出口,但经过提醒的朱允炆很明显知道大哥这是在说什么。
“那我这就让人将小狗带走!”
朱允炆很高兴,当即就抱起小狗朝着院外跑去。
“二哥好高兴啊!”
“怎么,二哥以前很不高兴?”
“嗯,就大哥你出门之前,不知道二哥听到了什么消息,每天都不出门,除了读书,也不说话。”
朱允熥还小,还不明白那些闲言碎语代表着什么,小小年纪的他只知道二哥听了之后更加沉默了,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在带着那些人来进学了。
这也是为什么朱雄英这次突然造访没有发现人影的原因。
“那些个嘴碎的,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竟然敢在身后说主子们的闲话,都不想活了!”
深宫大院的,这种隐私之事绝对不少,为什么会说皇宫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为什么又说能在深宫中活到出宫年龄的,那都是有能耐的?
不就是因为在这个皇权至上的社会,皇宫中大大小小几百贵人,那需要侍候的零零总总就有上万人。
可以说,在这个宫里,那就没有什么是可以避免那些宫人耳目的。
要是这些宫人管不住嘴,将见到的事到处胡说,那岂不是直接就将贵人们的丑事们都给说出去了?
既然是丑事,那自然是不能让外人所知的。
在杀人不眨眼,每天都有尸体从宫中搬出来的皇宫里,一个粗使宫女,那就可能直接扳倒一个主宫娘娘。
可以说,皇宫里,那才是真正的将所谓的‘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也是为什么后宫中各处的耳目关系那样复杂,更有甚者,甚至还在扮演着双面间谍、多面间谍的角色,在深宫中左右逢源、如鱼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