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街惊马,马车被堵在半道上走不了,却无意中发现刚离开不久的何婉莹主仆,鬼鬼祟祟地隐身在人群中。
于是邹雪曼让赶车的小厮下去将事情打听了一遍,恰巧听说出事的是那位萧姑娘的马车。
再结合先前何婉莹让她家的商号拒绝给萧姑娘供货一事,邹雪曼大约猜到惊马事件许是何婉莹的手笔。
等听到男子的指证,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测。
骤然被何婉莹拖下水,邹雪曼心中自然不快。但是看在之前那套价值一千八两头面的份上,她还是下了马车。
见邹雪曼下了马车,何婉莹心中一喜,没想到自己赌对了。
原本她还担心自作主张让对方帮忙作证,会惹恼了她。如今看来,先前那套头面总算没有白费。
何婉莹快步走上前曲膝见礼,邹雪曼却暗中朝她瞪了一眼。
萧锦悦见那位户部左侍郎府姑娘,笑若桃花,莲步款款地朝自己这边的方向走过来,她有直觉,对方的目的并不是自己。
果然,人家对她视而不见,径直绕了过去,侧身朝郑指挥使……旁边的镇国公世子盈盈一福,娇声软语地道,“见过镇国公世子。”
陆承廷正跟郑指挥使说话,听到有人跟他打招呼,拧着眉扫了对方一眼,发现并不认识。
他本不想理会,可众目睽睽之下,到底不好失礼,淡淡地朝对方一颔首。
何婉莹跟在后面,听到这一句镇国公世子,眼眸瞬间大亮,微扬着下巴道,“萧锦悦,我今天一直跟邹姑娘在一起,她能证明我是清白的,你可不能冤枉我的丫鬟。”
“没错,何婉莹今天确实是跟我在一起,她的丫鬟也一直跟在她的身边,没有离开过。”尽管心里不愿意,但看在那副价值不菲的头面上,邹雪曼还是开了口。
有些不明真相的人,听了邹雪曼的作证,难免觉得何婉莹不过是一个未及笄的姑娘,心思单纯,应该不至于找人来假装被撞死,冤枉惊马的那位姑娘。
说不定是男子为了讹诈钱财,才伙同那几个被黄蜂蛰了的男子设的局。
假扮尸体的男子一听就急了,生怕萧锦悦听信了她的话,再给自己扎针,“我敢发誓,收买我们的就是你的丫鬟,我要是撒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古人信奉神明,那些围观的人见男子对自己发这么狠的毒誓,心中难免都相信了他说的话。于是大家再次议论纷纷,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何婉莹主仆。
何婉莹心中暗骂男子废物,不过被萧锦悦那个贱人恐吓了一下,就迫不及待的不打自招,还发什么毒誓。
不过想到男子拿不出什么实际的证据,她并不担心,反而一脸委屈地道,“萧锦悦,我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可你也不能随便找一个人来冤枉我吧?”
听了这倒打一耙的指控,萧锦悦差点气笑了,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斜睨着她,“我冤枉你?你意思是说,为了冤枉你,我找人给我自己的马下毒,然后把我自己撞出一身的伤,还为此赔出大笔的银子?”
“何婉莹,脑子是个好东西,出门记得要带上,不要随意留在家里,免得生锈了。”
萧锦悦那个贱人,这是暗指她没脑子?何婉莹那张艳若桃花的脸都气得扭曲了。
郑指挥使一个没忍住,一下子喷笑出来,余光瞥到那位何姑娘难看的脸色,想着到底是一个姑娘家,不好笑得如此明目张胆,清咳了一声,将笑声咽了回去。
邹雪曼皱了皱眉头,心里暗骂何婉莹,到底是商户女,上不得台面,自己蠢,还以为别人跟她一样蠢。
悄悄看了眼旁边那道俊朗挺拔的身影,她不知他为何会在此处,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静若湖水,她从上面看不出丝毫想法。
想了想,她一脸温和的劝道,“萧姑娘,你误会了,何姑娘不过是被这不知道是何居心的男子诬陷,心急之下说错了话。但她今天确实是跟我在一起,丫鬟也没有离开过,我相信她们是清白的。”
萧锦悦冷笑,到这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既然她们二人今天一直在金源正商号,那位大掌柜想必当时去见的,正是这位邹姑娘。
金源正商号是户部左侍郎府开的,这位邹姑娘正是户部左侍郎的嫡长女,她与对方素不相识,也就谈不上有什么过节。
她故意让金源正的大掌柜拒绝给她提供蔗糖,想必是为了给何婉莹出气。
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出言维护何婉莹,看来二人关系不错。
萧锦悦淡淡道,“何姑娘既然是清白的,那就也发个毒誓,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吧。”
何婉莹气怒,“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发毒誓?”
萧锦悦斜睨她,“怎么,你这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
“我才没有。”何婉莹气恼,她自然不想发什么毒誓,谁知道会不会真的应验了。
萧锦悦闲闲一笑,却步步紧逼,“既然没有,那发个毒誓证明一下自己的清白呀。”
何婉莹心中暗恨邹雪曼多事,自己现在是骑虎难下,而她却只站一边看戏,也不说帮着她一点。
见何婉莹涨红着脸,下意识地撕扯着手中的帕子,却迟迟不语,萧锦悦就知道她是心虚了。
“既然你不敢发毒誓,那我只能麻烦东城兵马司指挥使将你二人送去大理寺,请大理寺卿将事情断个清楚明白。”
听到这话,何婉莹刷的一下,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去大理寺?这自然是万万不可。
原本设计此局是为了将萧锦悦逼下大狱,没想到却让自己陷入了困境。
去了大理寺,若是万一被大理寺卿判入狱,她的一生就毁了,更别想指望嫁给表哥。
比起去大理寺,她唯有选择发誓了。
气恼地瞪了一眼萧锦悦,何婉莹牙一咬,眼一闭,正准备豁出去发毒誓。
没想到萧锦悦轻轻地扫了她一眼,仰头看着天空,满脸严肃地道,“人在做,天在看,做了缺德事,会遭报应的。”
收回目光,低头淡淡地问,“如何,何姑娘可想好了?”
何婉莹原本就心虚,被萧锦悦这一说,心中更是打鼓,那股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气,一下子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