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新事为制衣 旧事说结义

方鱼一边走,一边回忆着这些信息,前世他的生活足迹主要在三合派管辖的土地上。除了参加丹道盛会等有限的几次之外,方鱼很少离开,而白娴凤就是那个一直陪在方鱼身边的,给予他最大支持的人。

“今天早餐母亲做了什么饭?”想到母亲白娴凤,方鱼心中一阵阵的激动,前世从白娴凤去世到今世方鱼重生,他已经五年没有见过母亲了!

前世,在方鱼十九岁的时候,父亲方子墨在江上出事儿,从此消失不见。从方鱼十九岁到他三十五岁,白娴凤去世,这十六年间,方鱼一直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二人最困难的时期是从方鱼父亲在江上出事儿,到方鱼二十八岁成为高级药剂师之前的这十年间,母子二人尝尽人间的困苦,受尽世人的白眼和欺凌。

后来方鱼晋升高级药剂师,将家搬到三合派为高级药剂师准备的小院后,生活才有所改善,从此不再受别人脸色。

但方鱼和母亲的好日子还没过几天,方鱼的女儿茹倩却突然性情大变,开始了疯狂的折腾式生活方式。因为方鱼对小倩和茹倩始终身怀歉意,认为是自己的不坚决才导致小倩的离去,茹倩变成这样。这种心态导致了承担茹倩折腾的人只有白娴凤,直到一次茹倩的无理行为差点儿要了白娴凤的命,方鱼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此后方鱼突破先天,成为一品炼药师,这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但也是麻烦上门时候。先是方家逼迫方鱼重回家族,但方鱼又岂能与曾经将自己母子二人逼上绝路的人再合作;然后是白娴凤的娘家白家上门,虽然只是求药,但了解背后真相的方鱼,又岂能让他们如愿。一切都是白娴凤一次次、一件件的为方鱼化解,虽然那时她身体已将近油尽灯枯。

真正让白娴凤放下心的是方鱼成为三合派的首席炼药师之后,但方鱼很快与大自己九岁的柳如梦走到一起。虽然方鱼内心清楚白娴凤对此事不满,但白娴凤什么反对的言语也没说,她只是告诉方鱼,路终究是要他自己走下去的。因为无奈的白娴凤清楚自己生命即将走到尽头,已经无力再改变什么。

“吾家千里驹终于有了可以独自面对一切困难的实力!”这是白娴凤对方鱼说的最后一句话。听到这句话,方鱼知道自己终究是让母亲失望了。因为他的母亲用尽全身力气所求并非那“千里驹”,而只是他面对困难的勇气和实力!少年时因为无知走错了路,终究害了这资质优秀的方鱼一生,也连累了他的母亲。

方鱼一边走,一边回忆起前世的种种,不觉已经眼眶湿润,上一世白娴凤只活到了五十多岁,即便对于一个普通人,这也是很短寿命,更何况白娴凤是一位炼气期的修士。

重生相当于给方鱼一个修正人生的机会,一个不再让母亲对他失望的机会!

青山城的城门还是那个熟悉的城门,方鱼超过十年没走过这个门了。

在成为炼药堂的高级药剂师后,三合派在门派内分给了方鱼一座独立的小院,因为门派内灵气的浓度远高于青山城,且安静,不易被外人打扰,方鱼就把身体情况每况愈下的母亲接到三合派居住。从那之后,或许是不凑巧,或许是不愿,方鱼很少回到青山城,更没有从青山城这个通往学堂的城门下经过。

人生总会在无意中错过很多曾经熟悉的最后一次,但每当这熟悉被再次提及或偶遇的时候,心中总会有别样的情愫。

方鱼现在就是如此,熟悉的城门楼、熟悉的大街、还有街上看着熟悉又叫不上名字的人……好像一个多年在外落魄游子归家的心酸,又好像是一个衣锦还乡骄子的期待,方鱼加快步伐向家走去。

方鱼的思绪又转到父亲方子墨的身上,父母都是他最重要的人,虽然方子墨在他十九岁的时候离开不知去向,方鱼母子从此过上艰难的生活,但方鱼的内心并没有真正恨过他的父亲。

方子墨现在是方家布衣坊的二掌柜,店铺经营管理的实际负责人。掌柜是方家的一名嫡系子弟方立良,方子墨称呼他为九叔。

“今天虽然是休沐日,但父亲的店铺是不会休息的,家里这时应该只有母亲和红果儿两个人吧!”方鱼想着,脚下并不减慢速度。

方鱼家除了他和父母之外,还有个白娴凤陪嫁丫鬟红果儿,她陪嫁来时只有六岁,现在也不到二十岁,方鱼母亲待她如自己亲生女儿一般。

穿过大街拐入小巷,巷子最里面的一户就是方鱼家,相对于街口的住户会受到街道上声音打扰,方鱼家这个位置不仅安静,面积上也多出来一个小跨院和后面的花园。

依然是那久违了、有些斑驳的黑漆大门,门虚掩着,方鱼轻轻的推开,走进院中。

“少爷,你回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方鱼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一个身材纤细的瘦弱女郎,正是丫鬟红果儿,于是应声道:“嗯!”

“夫人,刚说让我去学堂找你呢!”红果儿说道。

“啊?”方鱼还是没说话。

红果儿说话的速度很快,“夫人说,修炼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让你别那么辛苦,今天休沐日就在家好好休息!”

“啊!”

“昨天在学堂修炼累了吧!早饭已经做好了,夫人亲手做的,你要不要先洗把脸?”红果儿的根本就没给方鱼留插话时间。

“原来母亲误会我昨天在学堂静室修炼了啊!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担心!”方鱼暗自想着,他之前也曾在静室熬夜修炼过,所以白娴凤才有这样的想法。“前世,应该就是红果儿去学堂寻找自己未果,急坏了父母,才挨家挨户向自己同窗打听。”方鱼继续想着。

听得院中说话的声音,一位端庄的美妇从房中走出,正是白娴凤。

“小鱼儿回来了……”

看到前世经常在梦中见到的脸庞,听得那一声久违的呼唤,方鱼直感觉热泪上涌。

“嗯!”方鱼赶忙低下了头掩饰。

“怎么了,精神头不好?”白娴凤察觉到方鱼的异样。

“是不是修炼了一夜,累了?”白娴凤上前两步,拉起方鱼的小手。

方鱼忙收束心神,不让母亲看出,“嗯,有点儿累了!”

“不对,是不是修炼遇到瓶颈?还是被学堂的先生批评了?”白娴凤拍着方鱼的小手说。

“手这么脏……衣服上也是土……”,白娴凤伸手拍向方鱼的衣服,想把土打掉。

“你这是跟人打架了?”白娴凤露出探究的神色。

“我没有,就是……早晨回来的路上绊倒了。”方鱼急忙否认。

“就说不让你这么辛苦,你看你一晚上累的,走路都能绊倒!”白娴凤找到了合理的解释,释然道。

“摔着哪里了没?”

“没有,没有,就是绊了一跤!”

“快把脏衣服换下来,红果儿,去给你家少爷找一套干净衣服来!小鱼儿,你去洗手先吃饭,红果儿去烧水,一会儿你去洗个澡!”白娴凤说道。

看着母亲指挥着,方鱼脑中又想起前世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眼眶又要湿润起来,忙走回自己屋去。

把装着灵气珠的钱袋放入自己的小抽屉,换上一件常在家中穿着的长衫,方鱼来到饭桌前,饭已经摆好,是那已经久违了的早餐。前世在白娴凤去世之后,方鱼就再也吃不到这样的味道。而每每通宵忙碌之后,饥肠辘辘的方鱼总会想起这热乎乎的早餐。

“昨晚在哪儿吃的饭?”看着方鱼吃的狼吞虎咽,白娴凤不禁问道。

“没吃,一口气修炼到晚上,过了饭点!”方鱼找了个借口回答道,同时也不忘把一块饼子塞入嘴里。

“你不会去学堂门口买一些吃的?”

“我一口气修炼到子时。”

“那早晨不会在学堂门口先吃点儿再回来?把自己饿成这样!”白娴凤对方鱼把自己饿成这样有些不满。

方鱼笑道:“外面的哪有母亲做的好吃啊!”

白娴凤闻言,也露出了笑容,道:“那当然了!这大饼是我早晨新烙的!”

方鱼嘴里塞满了食物,只能嗯嗯的点头。

白娴凤继续道:“今天嘴这么甜?是不是缺钱了?”

说着,不等方鱼答话,就要转身回屋拿钱。

方鱼急忙叫住她道:“我还有钱,就是昨晚修炼的时候,想吃母亲做的早餐了!”

方鱼钱袋中的钱虽然都扔在了那个井底,但屋里还有个小盒子,放着他平时积攒的钱。

“嗯,那就多吃点儿……你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要不下次你再想通宵了,娘给你做好饭带到学堂去……你真不缺钱?缺钱跟娘说!”白娴凤宠溺的看着方鱼,絮絮叨叨的说着。

“嗯,嗯,知道了,我还有钱……”虽然答着话,但方鱼嘴不停,还在吃。

“最近的学业还好吗?能跟上进度吗?”白娴凤又问到。

“还好,跟上不难!”

“修炼进度如何呢?”

“能时时刻刻感受到气若游丝。”方鱼规规矩矩的回答,他的进度比气感中期肯定高了不少,但具体是什么境界,他还要再琢磨和体会一番,这个回答只是在气感中期的基础上稍微增加了一点,不至于让白娴凤感觉他在吹牛。

白娴凤听得此话,眼前一亮,说,“那能感觉到经脉生气,气纳丹田吗?”

“有些想法了,还有点儿不确认!”方鱼按照上面的思路,继续回答道

“看来昨天一晚上的修炼还是很有作用的,居然有点小突破,难怪一口气修炼到了深夜!再多吃点儿!不够我再做!”看来白娴凤还在为昨天不回家纠结……

“够了够了,我吃饱了!”方鱼忙把碗推在一边,表示自己不再吃。

“那就去洗澡,洗完澡去好好睡一觉,一张一弛才是修炼的正途!”白娴凤又冲着屋外喊,“红果儿,洗澡水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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