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林溪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此时睡得迷迷糊糊,睡眼蒙眬,根本没想起床。
本以为不理会的话,外面的人会消停,可停了一会儿,外面那人再度执着地敲门。
无可奈何之下,林溪只得用清水擦了下脸,前去开门。
“请问哪位……”
林溪怔愣地看着眼前的王雨浓,对方也着实讶异,大概没想到来开门的是林溪。
很快,王雨浓就调整好脸上的情绪,故作轻松道,“昨天晚上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说一声,你们,没受伤吧?”
“昨天的事,你知道了?”看来消息比她想象的传播更快。
“客栈里的人被绑架,这么大的事,还能瞒得住?”王雨浓笑笑,“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发生这么大的事都不说一声,有点不道义。”
“事发突然,来不及想这么多。”林溪道。
“我们的事,你以后莫要牵扯进来。”
两人说话间,萧永言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溪看去,只见他端着托盘,看样子是去拿早饭了。
萧永言把东西放到桌上,对王雨浓淡淡道,“我与溪儿如今只是流放之人,戴罪之身,甚至不如平头百姓。你们京城王家的人,与我们有牵扯不太好。”
王雨浓眸色浮现出受伤的神色,不过很快便被她掩饰过去,转而灿烂道,“说什么呢,我们从小就认识,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们都是朋友,我岂是那种势力的人。”
萧永言平静道,“这与势力不势力没有关系,事实就是如此,从我们被流放出京开始,我们已经是不是一路人。”
“萧永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王雨浓不禁有些恼火,“不管你遭遇了什么,我从来没有如别人那般落井下石,看你现在说这话,好像我是个小人一般。”
“王姑娘,你误会了。”说完,萧永言话锋一转,“我与夫人还要用膳,王姑娘请自便。”
说完,他自作主张关上大门。
透过门缝,林溪分明看到王雨浓的眼睫上挂着泪珠。
林溪不禁有些不赞同,“你何必跟人家这么说话,我看她是真的伤心。”
萧永言将菜一一放在桌上,“我若是不说的狠些,她只怕还想不明白。王家一贯是中庸立场,不参与任何朝廷斗争之事,她若是跟我们走得近,一旦别人发现,少不了大做文章。更何况,她这个年纪,不能出现这样的传言。”
林溪一愣,随即才明白过来,“句句是在赶人,其实句句都在替人着想,我若不是你的夫人,真是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原来从始至终,萧永言一直在为王雨浓考虑。
“溪儿,”萧永言握住林溪的手,硬是将她的视线板了过来,“你听我说,我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人,至于王姑娘,我只当她是妹妹,从未对她有过任何男女之情。”
道理林溪都明白,可是有些小情绪不是明白道理就能解决的。
“行了,别给自己找补了,”林溪道,“吃饭。”
萧永言不再多言,溪儿是个聪明姑娘,她定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情绪罢了。
“我听闻旭城的鲈鱼最为有名,中午带你去吃。”萧永言道。
中午是吃鲈鱼还是什么鱼,林溪根本不在意,但她喜欢看到萧永言对自己好的样子。
什么闲事都没有,萧永言和林溪在外面逛了一整天,买了不少东西,才回到客栈。
暮色四合,屋内,林溪看着萧永言买的一堆书十分无语,“这堆东西到时候怎么带回去?”
萧永言无所谓地笑笑,“都是给学生们买的资料,丢在学堂就行。”
萧永言这话点醒了林溪,她突然想到,自己家都已经准备开始生产宣纸了,这跟在后面印刷应该也不难吧。
“你说,我们要不要开一个书坊,自己刻书自己卖?”林溪问道。
萧永言看着林溪,满眼都是惊奇,“夫人当真是醉心从商,什么事都能拐到赚钱上来?”
“你别打岔,就说行不行?”林溪道,“我对书籍一窍不通,开了书坊肯定是你来管,也省得别人老说你吃软饭。”
“是,都听夫人的,夫人要为夫自立自强,为夫自当遵从。”萧永言轻笑出声。
可他这副样子,林溪总觉得他不认真,“你别嬉皮笑脸的,我跟你说正事呢。”
“是,遵夫人的命,为夫回去后就着手创办书坊。”萧永言学着林溪的语气说道。
“你,学人说话做什么!”林溪微微有些羞恼,两人闹作一团。
就在此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林溪前去开门。
却没想到门刚开,一个身影便直接跌进林溪的怀抱。
她定睛看了看,不是别人,正是早上被萧永言气走的王雨浓。
“王姑娘,你醒醒。”林溪有点撑不住,这么大个人倒在自己身上,还是挺有分量的。
萧永言也无奈的很,不好上前帮忙,只好搬来板凳,林溪这才把人小心放到板凳上。
“这是喝了多少,喝成这样。”林溪感叹一声。
靠在椅子上的王雨浓,脸色通红,东倒西歪,浑身酒气,抬眼看了看林溪,苦笑一声,“林姑娘,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
林溪被这一声“林姑娘”喊的有些下头,忍不住纠正道,“我已经出嫁,不算是姑娘家。”
“哦,对了,你现在是萧夫人。”王雨浓喃喃,“萧夫人……”
“你可知道萧永言说什么,她说我们不是一路人。呸,他说的算什么,天子脚下,出身尊贵,我王家百年旺族,摄政王权倾朝野,一天苦日子都没过过的人,怎么变成两路人了。”
“小时候,我在池塘里救过他一命,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天真的很,别人整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我,他早就淹死在里面,你说,这要是男人救了女人,还不得闹个娃娃亲什么的,可我爹偏不,把我狠狠责罚了一通。”
“这事我从来没有跟萧永言说过,因为我……我觉得他不错。谁知道后来摄政王千选万选,竟是挑中了林家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