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林九渊想了想,突然又道:“又或许,我该杀了他!”

“为什么要杀人?”

“若是跳出世俗规则,剥离所谓情感,单以利弊来看,杀了他,是最好的选择。这样他不知痛苦,不生仇恨,人生不过数十年,他虽然少活了十几二十年,但这一部分即便是留下,也只是怨恨和痛苦,替他斩了,有什么不好?”

“继续讲!”

“那人若活着,必悲惨度日,所以可杀。当然也可不杀,以天道之眼看,人间惨事众多,不如无悲无喜,心如止水,等闲视之。此外,我还没有跳脱世外,更没有斩断人性,杀人毕竟不好,有违天道。除非,借着杀那个人,斩自身人性,剥离情感,以此跳脱世外……”

徐默笑了。

林九渊,果然不负他望。

“九渊啊,你是不是经常和缘慧聊天,你说话的语气,有点像他。”

“徐师明鉴!”

“九渊,你听说过‘命数’吗?”

“弟子知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这里的天,是指什么?”

林九渊仔细想,回答:“应该,是天道!”

徐默问她,天道在那儿?

林九渊愣了愣,突然懂了。

所谓天道,玄之又玄,为虚无,为缥缈,你说它有它就有,你说它没有,它就没有。

“若有天道,那按照生死有命这理论,曲村之人,岂不都是该死之人?”

林九渊被问住了。

“九渊,我再问你,什么是‘命数’?”

“徐师,我懂了,这世上没有‘命数’,所谓命数,皆因无奈,又或因未知而产生的恐惧。”

“你刚才说有违天道,既然天道虚无缥缈,那谁来定义对错?”徐默再问。

林九渊这次沉思许久,最后才开口道:“九渊不知,请徐师解惑!”

“违天道,就在于一个‘违’字……人世如苦海,若天道真的存在,它便是让人在这苦海中沉沦,甭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有人言,子非鱼,安知鱼之想?要我说,说这话之人,也不是鱼,依旧是以自身考量,代入他人。若真要脱离苦海,只能有违天道,所以九渊你刚才说的对,可杀,可不杀,全看是何人遇见,又在于那人一念之间,是不是要斩情,跳脱世外。”

“有的人杀人,以恶为因,有的人杀人,以善为因。凡人去看,杀人者无论什么因由,皆恶;若以人道乾坤看,留喜去悲,才为大善。若不杀,不沾因果,不牵善恶,自然独善其身,毕竟他人后续痛苦悲惨又与己何干?不过是私心借伪善之皮作祟罢了。所谓道德为台,登高自得,便以为自己是圣人了?可笑,可笑!”

“若杀,虽违天道,悖人伦,但留喜于人,恶果自背,还可斩情,跳脱世外……如此,洒脱行事,率性而为,心有道德,善恶自定,才是人道乾坤,这次,你懂了吗?”

林九渊听完,心头狂跳。

“懂了!”

“你说一遍!”

“洒脱行事,率性而为,心有道德,善恶自定!”

“大善!另外你记得,要理解《人道乾坤》,还需参悟为师给你讲的《道德经》,当中有‘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之说,此句多解,至于你如何理解,自己定,为师不干涉。但要明白,天地公平,万物公平。人常言,妖邪食人,鬼物害人,人,在岸上之人眼中为鱼塘,为食耳,而我悟《人道乾坤》,便是要万物公平,让它们明白,你若以我为食,我便以你为餐!”

第189章 瞎子的秘密

徐默让林九渊下山自行参悟。

有些事,她懂了,但,还得再想。

正所谓师傅引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个过程谁都帮不了她,只能她自己去。

林九渊下山后,徐默看向那边黑暗处。

哪里黑漆漆,静悄悄。

“出来吧。”

徐默说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那边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

是瞎子。

显然,对方早就来了。

“巫山大圣,我斩了它三剑,至少夺了它百年道行!”

“我看见了。”

“那现在能说了吗?”

徐默有些发愁,瞎子这个事儿,还是不太好办。毕竟,他根本不知道月灵的其他情况,强行说的话,等同于路边随便卖个彩票,然后就期待着中头奖。

不太现实。

徐默现在琢磨,怎么能让瞎子自己说一些东西出来。

可他万万没想道,正在琢磨的时候,瞎子居然是主动开口:“月灵的事,巫山大圣都不知道,这世上,除了我自己,不应该、也不可能有人知道。”

这话说的有些绝对了。

感觉是个没什么人生经验的小年轻冲动之下说的狂话。

但瞎子绝对不是那种小年轻。

他也不冲动。

所以对方这么说就很有意思了。

要么是故意露出破绽,要么,他说的是事实。

修法之后的好处之一就是脑子转的特别快。

和凡人比,可以理解为,十三代cup殴打一代cpu,同样推演一件事,凡人脑子想冒烟也就那样,甚至不得其法。

但修法者,已经将各种可能性都考虑过。

就像是现在,徐默已经把各种可能性都考虑过。

得出的结果是,对方说实话的可能性要更大,而且也更合理。

“你知道,我身上藏着一幅画!”瞎子又道。

徐默这次明白了。

“那画,是月灵存在的唯一证据?”

“不错!”

如果不进行先决条件的预设,那这个表述是没问题的,如果加上先决条件,那这种表述明显有大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是,一个人存在的痕迹,不可能只从一幅画上证明。

这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现实。

可瞎子明显对此是信誓旦旦。

除非,那个人根本不存在,是瞎子虚构出来的,那么唯一的一幅虚构出的画和名字,才算是唯一的证明,也符合‘这世上除了他,不可能有别人知道’这句话。

徐默盯着瞎子看,心里疑惑丛生。

如果假设刚才推演的都是事实,那这个事儿就非常诡异了。

一个人,存在这世上唯一的证据是一幅画。

这还不够诡异吗?

如果是虚构的,那正常人会对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这么上心?如此的重视?

徐默脑子转的快,这会儿已经想到了三个字。

精神病!

“我一开始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月灵的,不过刚才听了你讲的《人道乾坤》,我有了一种猜测。”

瞎子这时候自顾自的说道。

显然是有很多话说。

“什么猜测?”这会轮徐默好奇了。

自己的人道乾坤和那个月灵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对方真的是精神病,那莫非,还从自己的理论当中,找到了灵感和共鸣?

这不是好事。

能和精神病产生共鸣的,估摸脑子也不正常。

“你不可能悟得出《人道乾坤》。”瞎子说了这么一句,颇有斩钉截铁,石破天惊的气势。

徐默笑了。

“你怎么觉得,《人到乾坤》不是我悟出来的?况且,你知道什么是《人到乾坤》吗?”

这话带有一点鄙视。

因为对方干的事情,类似班门弄斧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刚才,我也在听,你知道我在听,不是吗?”瞎子说。

徐默点头。

这倒是真的。

自己在给林九渊讲人到乾坤的时候,瞎子就偷偷摸上来了,这货修为也不差,擅长隐匿,林九渊就没发现他。

徐默也是后来才发现,这货居然躲在那边偷听。

可听到多少,不知道。

能不能听懂,徐默主观认为对方大概率是听不懂的。

“你觉得我听不懂,是不是?”瞎子咧嘴一笑,露出了满口黄牙。

徐默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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