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不分上下

这时候,廖老大的小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宋老大和灰鼠他们从里面走了出来。

“石队长,怎么是你啊?”

几人上前去,把哼哼哈哈的罗竖扶了起来,一起带进了屋里,点亮了油灯。

原来啊,宋老大上次吃了亏,变得特别小心。他到哪儿都要安排一个人放哨,还特别懂得笼络人心。他们经常买点东西,给村里的人,小钱也是经常给。

村里的人得了好处,就算知道他们是土匪,也都不在乎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看到有陌生人进村,就会跑来报告。

刚才石宽和罗竖还没进村呢,就被两个去照黄鳝的村民发现了。他们赶忙跑过来告诉在外面闲逛的江老二。

江老二马上回院子通知了兄弟们,那俩人刚离开,就看到石宽和罗竖朝这边走来了。这附近只有廖老大一家,往这儿走的不是来抓土匪的还能是什么?

那俩人随手扯了两根钉在路旁的木桩,就躲在暗处等着。等石宽和罗竖一靠近,立刻跳出来,照着他们的头就打。土匪也是人啊,土匪没害他们还给东西,那他们肯定向着土匪啊。来找土匪麻烦的,先打死再说。

那木桩是村民们钉在路旁扎篱笆的,风吹雨打,都有点腐烂了。没打中罗竖的头,只是敲在了他的肩膀和后背上。这要是打到了头,估计罗竖现在还晕着呢。

廖老大拿出了药酒,把罗竖的衣服一扒,让荷花往那红肿的地方涂起了药酒,还笑嘻嘻地说:

“罗老师,以后走夜路可得记得吹口哨哦,不然挨打的可就不一定是肩膀啦。”

就算是被快烂掉的木头打,那也是疼得要命啊。罗竖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那经脉还一抽一抽的。这是误会,那可就不好意思生气。他咧着嘴,疼得直哼哼:

“我们这些人啊,活在这世上,不是你揍我,就是我揍你,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江老二嘴里叼着石宽给的小烟,笑嘻嘻地说:

“罗老师,这不还没把你打死嘛?你这挨了两棍子,有荷花这么漂亮的大美女给你擦药酒,那也挺值的啊。”

“二哥,你让罗老师打两棍子,我也给你擦。”

荷花娇嗔地看了一眼,跟着罗竖一起调侃起江老二来。在这一群土匪当中,她觉得江老二最重义气,虽然脸上有道长长的疤,但不影响在她心中的形象。

罗竖有点难为情,他刚才本来就不想让荷花帮着擦药酒,可那后膀子自已又够不着,又不好拒绝。他清了清嗓子,说道:

“还是别打了,打打杀杀的,总会伤到无辜的人,就像包圆圆,要是被你们打死了,那可就是一尸两命,造孽啊。”

刚才气氛还挺融洽的,一听罗竖这么说,所有人都不吭声了。就连荷花搓着后背的手,也停了好一会儿。

宋老大眼珠子转了几圈,不慌不忙地说:

“罗老师,你今晚来该不会是来给我们上课的吧。”

罗竖也不藏着掖着,他来这儿就是要跟这帮土匪说这事儿的,他说:

“我们都被叫做匪,可匪也有匪亦有道,不讲道义,那肯定是长久不了的。滥杀无辜,从古至今都被看作是不义之举,这不应该是我们做出来的事。”

江老二一下子把手里的匕首“啪”地拍在桌子上,眼睛瞪得像铜铃,咬着牙低声骂道:

“你个书呆子,你是说我们不讲道义啊?我和大哥可是刚冒着生命危险,帮你把物资弄进某冈山,你现在倒好,反过来骂我们不讲道义,我看你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石宽就坐在江老二旁边,手一伸,直接横在江老二面前,张嘴就问:

“罗竖,你说有重要的事儿,不会就是这事儿吧?”

罗竖那是一点儿都不慌,根本不想把话收回去,他目光炯炯有神,紧紧盯着石宽,反问一句:

“这还不是重要的事吗?”

石宽可不服输,直接怼了回去:

“包圆圆是挺无辜的,可她也是牛家人啊,二当家的要是把她给杀了,那也算是除掉一个隐患,有什么不对的。”

“不是有句话叫一人做事一人当嘛,牛镇长和乌桂山的兄弟们有仇,那就杀牛镇长。如果连包圆圆也要杀,那牛镇长家隔壁的人杀不杀?这些人可能会为牛镇长报仇。牛镇长管的这些乡民杀不杀?这些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牛镇长的人。”

罗竖忍着肩膀上的剧痛,把荷花的手扒拉到一边,然后扫视了一圈众人。在那油灯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身影熠熠生辉。

石宽说不过罗竖,没办法,只好又掏出一根小烟,用手里的烟头把烟接上,然后就不吭声了。

罗竖站了起来,把衣服往那光溜溜的半边膀子一扯,接着说道:

“我们恨的是这个社会,恨的是不公平,恨的是那些喝人血的家伙。要是我们自已也变成了乱杀无辜、没有人性的人。那别人可就会反过来恨我们,会反对我们,不会再支持我们了。那我们在活在这里就是昙花一现,什么用都没有,就落下个恶人的名声。”

宋老大是个文化人,轻易不会发火。他在兜里摸出一小团鸦片,塞进后槽牙的缺口里,然后不紧不慢地说:

“罗老师,我们就是一群土匪,只想过自已的小日子。李狗兴那家伙杀了我兄弟,那我肯定得报仇啊,割他的脑袋。这次算他运气好跑掉了,我们误把牛夫人的头割下。你要说这是滥杀无辜也行,可我觉得她死得也不冤,包圆圆嘛,她运气也好,我就不多说了。”

罗竖走到宋老大面前俯视着,一脸认真地说:

“宋大当家的,我记得你以前读书出来,在灌县工作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想的啊。你以前也是个忧国忧民的人,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被罗竖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宋老大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小声回答:

“奸臣当道,我一个雇员,能忧什么国忧什么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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