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荒手持锦盒,语毕,便转身迈向门外。就在他的一足即将跨过门槛的刹那,那静静端坐于床榻之中的“胭脂”,宛如一抹沉睡的秋水被微风惊扰,蓦地启唇唤住了他。
“夫君,今日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你要去哪儿?”
当“胭脂”轻启朱唇,柔声唤出那两个字——夫君时,斩荒的内心不禁微微震颤。那一瞬,恍若时光交错,有种既亲切又遥远的奇异感触袭上心头。仿佛在遥不可及的往昔,她的呼唤也曾如春风般拂过他的耳畔。然而,任凭他如何在记忆的长河中苦苦搜寻,却始终无法捕捉到那个她唤他为夫君的清晰画面。这份陌生感在熟悉的温暖中滋生,让他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在他心底珍藏的记忆中,她唤他“夫君”的温馨时刻宛如稀世瑰宝,仅在他们历劫共结连理之际闪烁过微光。婚后的生活里,她更常轻唤他“洛子商”,只有当情感如江水泛滥之时,才会带着一丝祈盼与柔弱,低声唤起“夫君”这个称呼,仿佛是恳求他的怜惜,期望他能宽恕她的无措。
斩荒:” 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去前厅招呼客人”
话音甫落,他便仿佛躲避什么般,疾步流星地离开了,只将“胭脂”独自遗落在那冷寂如冰的新婚室内。
”胭脂”怒火中烧,猛地扯下覆面的红绸,那鲜艳的色彩仿佛她内心燃烧的愤怒,瞬间跌落在地,如同破碎的梦境。她双眸如烈焰般猩红,紧紧锁住斩荒远去的背影,每一眨动都似乎在刻骨铭心地烙印他的离去。
她凝视着斩荒渐行渐远的背影,胸中的愤怒犹如炽烈的火焰,瞬间燃尽了周遭的宁静。陡然间,她的身影如同一抹幽魂,悄然从房间中蒸发,只留下空荡荡的空气和弥漫的怒意。
在远离喧嚣的一隅,凉亭内,斩荒手握醇酒,独自斜倚,仿佛一幅静谧的画卷。他口中提及的前厅迎客,实则是内心渴望片刻的逃离,找个借口,避开人群的纷扰。他对那个人的了解不说深入骨髓但好歹也还是有些了解的,然而此刻,那熟悉的身影却带来了一种微妙的陌生感,犹如雾锁深山,令他心头缭绕着挥之不去的困惑与烦躁。
在那片被阴影深锁的洞穴深处,一抹微光如梦幻般的幽灵,悄然穿透黑暗,轻轻洒在谢羽恩身上的大红喜服上,那鲜艳的色彩与这阴冷潮湿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仿佛是炽热的火焰在冰冷的岩壁间挣扎燃烧。胭脂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灵动,空洞地凝视洞顶,她的双手双脚仍被冷硬的铁链无情地桎梏,无法挣脱。身旁,三只狼的鼾声回荡,它们在昏暗中安睡,与她的无助形成刺痛人心的和谐。
“哟,姐姐,你命可真大,竟然还活着呢。”
胭脂:” 狐族长公主的大婚之夜不在洞房内好好待着跑来这做什么!”
“瞧姐姐说的,你我姐妹一场妹妹又怎好独自享乐,今日妹妹大婚当然也不能让姐姐太过寂寞。”
她轻轻一抬手,空气中仿佛响起了无形的乐章,霎时,三个形容憔悴的彪形大汉从洞口缓步踏入,衣衫褴褛,污渍斑斑,宛如从黑暗深处走来的幽灵。他们的头发纠结成一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异味,犹如腐朽的沼泽。胭脂的身躯,已被那几头凶残的饿狼啃噬得残破不堪,衣衫破碎,几乎无法遮体。他们的眼神油腻而猥琐,像毒蛇般在胭脂破损的肌肤上游移,让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