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为了救我
杨安瑜怔怔看着那个无力地倒在祭坛旁边的叶一秋，那个身着圣骑士衣装的叶一秋。
你是谁？
你又是谁？
你到底，是谁啊？
他颤抖地迈出了第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
带着无限的恐惧，对自己的恐惧和对叶一秋的恐惧，他还是走到了他的身边。
就像他最潦倒的时候，叶一秋走到了他的身边一样。
他蹲下身，握紧了叶一秋的手。
能量感应明确告诉他，眼前的人为了强行调用力量迫使幻境破碎，被薛平洋留下的蛰伏秘法深深诅咒了。
那个黑洞碎片的影响，真的比他想象的恐怖。
圣骑士的洁白铠甲染上了不该出现的黑色咒文，魂魄也被黑暗的秘法污染。
他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杨安瑜还是刚刚那个杨安瑜，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给他补上一刀；
而如果他是一天之前的那个杨安瑜，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力量贡献出来，为他分担一部分诅咒。
可他偏偏在两者之间。
叶一秋勉强睁开了眼睛，微微张口，“对不起。”
“……”
杨安瑜默然地看着他，没有问你对不起什么，也没有说，你居然还知道对不起。
“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就一次了……最后一次……”
这是杨安瑜认识他以来，他表现得最卑微的一次。
“这里好像不是说话的地方。”
“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的……”叶一秋竭力解释，但是却忽然沉默了一下。
“你信我吗？”
杨安瑜盯着他，盯着他身上的诅咒，盯着他被血染红的白铠，盯着那破碎在他身边的水晶球。
所有的一切，无不昭示着一件事……
他救了他。
舍命相救。
信你吗……
他微微叹了口气，“最后一次。”
叶一秋笑了。
“我瞒你的第一件事。首先我是中土人，至于圣骑士的身份，那是神……抱歉，我忘记了，你不信神。就是极东北的统治者吧，她让我成为的圣骑士。”
“为什么？”杨安瑜问。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赠礼。
“不知道，神的旨意，我只能接下，不能质疑，不能反抗。”
叶一秋闭上眼睛，“圣骑士的修炼之道是信仰，每个在九席的圣骑士都有自己的本源力量。我的本源，是裁决。
追随、认可我的人越多，我越是强大。我的信仰在中土，我的力量，当然来自中土。”
“哦。”杨安瑜反应冷淡。
“你还是不相信我。”
叶一秋苦笑道，“第二件我瞒你的事，是关于你的。
你可能不知道，你的信仰，比最虔诚的信徒还强，强数百数千倍。这种感觉就像……你自己就代表了无数人的意志一样。
我承认，从一开始，我接近你就并非纯良之心，我确实，想要一个你这样的信徒，帮我完善我的力量，然后……完成我的梦想，让永恒独立。
我想的是让你进入安洲，因为姜玄霜一定会很喜欢你，然后你就会留在姜玄霜的阵营，自然也就是和我一起。
我没考虑刘文斯，我没想过，那个我几乎没怎么注意的家伙，居然连姜玄霜都敢不给面子。
我是在算计你，我是在故意引导你去安洲，去我的势力，但……我没有逼过你。
选不选择姜玄霜是你的选择，既然你选择了这样的信仰，那和我就是同一志向。信任我，给我信仰的力量，让我帮你们完成你们的梦想，很公平的交易。”
“嗯。”杨安瑜再次点头。
就是说，自己所有的猜测基本都是对的，除了刘文斯那环不是叶一秋设计以外，自己的偶遇根本就是叶一秋的精心设计。
“最后一件要解释的事……”
叶一秋低下头，“极西北的这件事，我一开始不知情。后来我感知的圣骑士的力量，我知道情况不对了。
中土理论上是我的地方，收集信仰给神也应该是我的任务。如果有圣骑士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到了中土，而且一个招呼没打，搞这种事情……
那他一定有问题。
所以我带你进去，我释放圣骑士的气息，行圣骑士的礼节，让门卫放行。证件确实是撬出来的，但是位置是我靠感应感觉到的。这点，我又说谎了。
所以，我能带你进来，很大程度是因为我就是九大圣骑士之一，我了解的很多。
薛平洋很早就知道我的圣骑士身份。但我告诉过他，我和极东北已经几乎没有联系了，除了照例送信仰之力过去，基本没有联络。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就这么把我当成极西北事件的策划者。
可能是真的太巧了吧，我刚刚把你这么一个蕴藏极大信仰的人拉到身边，就有开启世界通道，这样一件需要极大信仰之力才能完成的事发生。谁来看，都会觉得，我这是在为未来的能量消耗早做准备。
我想解释，但是圣骑士真的没有这样不统一行动的先例，我真的，百口莫辩。
至于后面，是因为我知道圣骑士都很会幻境，可以迅速构造一个堪比现实的幻境，所以我才想要你留在我旁边。
这样，起码出事之后，你不会陷入幻境被迷惑，就算真出事，我也可以保护一下你。
我相信……就算她真的抛弃了我，要夺走我在中土积攒的信仰，把它们赐予其他的圣骑士……
她也不会把我这枚弃子斩草除根的，因为我还有用。”
“解释完了？没有其他？”杨安瑜看着叶一秋。
“嗯，没有了。”叶一秋垂眸。
“哦，所以，总结一下：
第一，你是想利用我来着，但是你确实没想过害我，往最坏了说，也就是想拉我上贼船。
第二，极西北的事和你无关，你貌似被神抛弃了，圣骑士的行动，完全没有通知到你。”
杨安瑜沉默了一会，“是这样吗？”
叶一秋嘴唇颤了颤，“对。”
他无力地看着杨安瑜，“你相信……我的说辞吗？”
杨安瑜嘴唇颤动，还没有开口说话，外面忽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杨安瑜愣住了。
他转头，惊愕地看着叶一秋。
不是……没有追兵的吗……
“你又骗我……”
叶一秋的脸色，却很平静。
他仰头，朝着他笑。
“对不起了。”
杨安瑜身体忽然不受控制，硬是要往一个方向的门里跑！
杨安瑜很想抢回身体的控制权，可是根本没用。
他还是眼睁睁地感受着自己跑进了某个通道里，关上了前往大厅的玻璃门，就站在门口，透过透明的门，无力地看着叶一秋……
叶一秋抬起手，看了眼掌上细微的毒针，这是最开始杨安瑜握住他手的时候，就安置在他掌心的。
下毒，加幻境，再加信仰之力的操纵，这才草草控制住了幻术免疫的杨安瑜。
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望着背后的杨安瑜。
笑了。
他给他用了一个嘴型，似乎是……
对不起了。
我还是，没法和你站在一起啊。
追兵已经到场，应该是和他里应外合的。
他回过头，伸出手，掌心是……
是绚彩色的幻能量球。
幻术师异能，九阶幻爆破！
绚彩色的光芒笼罩整个大厅，除了被那扇似乎画了特殊保护符阵的玻璃门后的杨安瑜，其他人……
尽数灰飞烟灭！
杨安瑜瞪大了眼睛，他的身体在瞬间回归他意志的怀抱，但那也意味着……
那个朝他笑的叶一秋。
离开了。
为了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