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的目光终于定格在了一件足以杀死加西医生的工具上。
那是一副沉重的金属矫正器。和加西医生为不笑症患者佩戴上的那些相比,这玩意看起来就像一只金属头盔!这是他的摇钱树,他最得意的发明,他特意将一副最初的试作品留了下来,以作纪念。
毫不犹豫地,他提起那坨布满尖钉和螺帽的铁块,朝加西医生的头颅狠狠砸去!
一下!两下!
初生的脑袋被砸进了加西医生的头颅内部,可它依旧在张口唱着:
“祂掌控世人之欢乐,祂手执俗世的欲望~”
“祂许给世人不休欢愉所需的一切,不朽的永生,致命的魅力,全知的愚昧~”
“三件宝物,三个愿望,三份极致的恩赐,三份极致的诅咒,被赐予神选之人~”
啪!
三十二颗牙齿随着牙床的粉碎溅出口腔,珍珠般散落地面。
加西医生死了,两颗头颅搅成了一滩烂泥。
“呼!呼!呼!”安东尼的额头上挂满鲜红液滴,汗水在触碰到皮肤的瞬间发酵成醇香的酒神亲酿,在空气中迅速蒸发起来。
那歌声曾不止一次地出现在他耳边,蛇信般探入他的脑海之中,让他头皮发麻,无比生厌。
“离我远点。”
“伪装者”对自己的内在发出了恫吓,可是完全无济于事。他饿了,他渴求食物!
眼前的尸体就是属于自己的美餐!
咔!
克林尼克诊所的门被推开了。
“加西医生,您在吗?我必须和您谈谈后续诊疗费的问题,我还需要些时间凑钱......噢,青天啊!”
在对方发出尖叫的前一瞬间,安东尼本能地跳出了窗,翻滚进草丛,又发力跃上屋顶。翻到了街道对面。
警笛声迅速回荡在了克林尼克诊所附近,越来越多的好事者聚集了过来,他知道自己暂时没法回去了。
“那瓶血还留在诊所里。”坡格叔叔提醒道:
“要是被别人发现了,鬼知道会发生什么天灾人祸!”
“伪装者”默默地点了点头。的确不能让那瓶血液落到他人手中。凭空出现的怪物必然会引起执法部门的警觉,他不想为自己的旅途惹上任何不必要的麻烦,更不想让小格林达陷入危险之中。
现在不安全,等人散去了再去拿回来。
安东尼蹲在屋顶上,等了又等,人却始终没有完全散开。行人被警察驱散开来,三四辆警车停在了克林尼克诊所门口,随后,头戴矫正器的病人们三三两两地凑了过来。
过了半个小时,“伪装者”转身离开了现场。小格林达不能离开自己太久,她可能会害怕,会哭闹,把仓库管理员吸引过来。
他等待的固定居所泡汤了,只能另想办法。
“哥哥......嘻,哥哥!”
小女婴躺在垫了软布的板条箱内,牙牙学语,边说边轻轻摆动手脚。安东尼掏出了路上买回的牛奶,和果酱一同混进小奶瓶,慢慢地喂进小格林达嘴里。
这里并不安全,他昨天就险些被人发现。也许他该考虑再寻找一栋房子,当作自己的临时居住地,把里面的人当成食物。
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吃不下普通食物了,只有新鲜血肉才能勉强填满他腹中的巨大欲求。
肉......肉......肉......
“吱吱!”
“伪装者”循声低头,三只老鼠被渗透进水泥地的血迹吸引,忘我地用小舌头舔舐着地面。那是它们同类的血,来自自己不久前吃下的一只灰鼠。
咔!安东尼抓起它们,一股脑儿地塞进嘴里,连同骨头一起嚼得粉碎。三根尾巴在他的嘴角不断甩动,慢慢停止了动静。
好不容易哄睡了小格林达,他再度翻上屋顶,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克林尼克诊所,却发现里面已经被搬空了。
“嘻嘻,忘了告诉你,新德市警察有把死者物品搬走充公的惯例。”坡格叔叔在他脑海中放起了马后炮。
“那些东西会去哪?”
“通常会在警局里放上几天,等待估价。值钱的东西会被拿走,而破烂会被丢掉。”
安东尼慢慢将头偏向了街道尽头。他似乎能够嗅到自己的血液留下的气味,就像一条很淡很淡的丝线。
“嘿!你在那干什么?”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几名别着铜章的麦西坎警察闻讯而来。
安东尼悄无声息地跃回屋顶上方,悄悄注视着遍寻无果的警察,一路尾随他们回到了警局,运送加西医生遗物的卡车正好停在门口,两名小条子在车边悠闲地吸着烟。
“真搞不懂这破规矩。”其中一人抱怨道:
“人力物力加起来,可能都比运这么一趟的收获要贵。一来二去,浪费的全是纳税人的钱......”
安东尼的眉头微微沉了下去。鼻腔中的气味告诉他,那瓶害死加西医生的血液已经不在车里了。
“嗯,这也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坡格叔叔幸灾乐祸道:
“兴许是哪位警察禁不住诱惑拿走了它。”
“伪装者”再度动身,追寻着气味的丝线朝远方奔去,来到了一栋平价公寓的房顶上。
气味的源头就在屋内!还没等他从窗户窥探内部,窗内就传来了一阵沙哑而异样的歌声:
“狂欢吧!厮杀吧!踏入祂的乐池!揭开祂的面具!撕裂祂的歌喉!渴望祂的全部!化身为祂的全部!”
“借由三人之一,祂将重生!借由三人之一,祂将重生!”
双目发红的警察克拉克手捧装满血液的长颈烧瓶,一阵阵醉人的香气自打开的瓶口中缓缓溢出。只见,他高高扬起脖子,正欲将瓶中之物一饮而尽。
哐!!!
安东尼打破窗户,猎豹般扑向屋内,抄起餐桌边上的一把椅子,轻车熟路地挥向对方的脑袋。
装满血液的瓶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警察头部挨了一记狠击,竟没有当场失去知觉!
“巴克斯,巴克斯!我就知道您会来到这里!”
克拉克面露狂喜之色,双脚踩过鲜血和玻璃,直直朝对方扑去。
“伟大的酒神!我祈求您让我的妻女复活!求您赐予她们永恒的生命!”
砰!
砰!
“伪装者”手中的椅子重重落到了对方的脑门上,第一下在克拉克的右眼窝上砸了个深坑,第二下让他的半个脑袋凹陷下去。
“求求您......”克拉克依旧不依不饶,破碎了一半的颌骨一开一合,断断续续地请求道:
“救救她们......我想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