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文拿起一盒光盘,皱起了眉头。比起发条橙疗法,他更在意的是“正常人专用”。
且不提“正常人”指向的究竟是哪个群体,在精神病院里治疗正常人这件事本身就很有问题!
思虑片刻后,他采取了行动。
“心,查监控,看看是谁把这几盒光盘放在这里的,那人后续又去了哪里?”
‘是个男的,和你穿一样的制服,有两条上臂和四条小臂,脑袋前后各有一张脸,一共戴着两只口罩。他从二楼的211病房出来,病房里是一个被拘束在床上的女人。他把东西放下,然后去看羽毛球赛了。’
“那女人长什么样?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的正常人吗?”瑞文追问。
‘是的。她的床铺旁有一台背对监控的电视机。她一直在歇斯底里和呕吐,直到光碟被取出来。光碟里的内容似乎很让人反胃。’
“难怪叫做发条橙疗法......”瑞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通过厌恶性视像和音频让人产生生理不适,这不就是电影里虚构出的卢多维科厌恶疗法吗?
这些光盘背后隐藏的信息并不简单。精神病院里肯定存在分得清畸形人和正常人的高层,而他们实施的“治疗”则与将人恢复正常的目的完全背道而驰。
另一方面,能够抵御觅母诅咒的“疯子”并不只有奈德兰一位。至少有两人,甚至存在更多。
“放风时间快结束了。”他把光盘放回了原位,衣服不小心被钩子给挂了一下。这套制服的袖管像袍子一样宽大,上面有两排可供自由调节的扣子,不论长着多少只胳膊都能穿得下。
“心,待会继续盯着光盘和那名医生的后续去向,看看那个女人旁边的病房里还有没有正常人。”
出手机会只有一次。倘若这座精神病院里存在更多的正常人,他得仔细想想该不该多捞一点。
风险自然会成倍增加,但是得到的样本越多,就越可能找出真正的破除诅咒之法!
“棋牌室的灯坏了,引起了一阵恐慌,积木和大富翁牌扔得到处都是......”
一名女护工嘟嘟囔囔地走了进来,身边跟着一名男医生。瑞文连忙拉起梅乐斯,一起溜进了隔间里。
“待会我去找技工修,不用着急。”医生的声音紧随护工之后。两人没进各自的更衣区,就这么在过道上换起了衣服,边换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
“209号房的妄想症,和他沟通的时候要叫他什么来着?”
“康塞尔,他认为自己就该叫这个。要是叫错了,他要么以为你在找其他人,要么就会大发雷霆。顺带一提,他最好的朋友是207号房的阿龙纳斯,这当然也是假名......”
阿龙纳斯,康塞尔......他们是不是应该还有个叫尼摩船长的同伴?
走廊上的两人咕哝了一会,弄出一阵嘈杂的衣物摩擦声,然后顺理成章地做起了更衣室里再常见不过的某些事情。
啧。瑞文在心中暗暗叫苦,这些家伙一旦开始,完事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这座精神病院里符合特征的一共四个人。’林心看完了所有的监控。
‘这些人都被集中在二楼,房间号分别是......’
通过房间号码,瑞文不无意外地发现“阿龙纳斯”和“康赛尔”都是“正常人”,和奈德兰一样!
你们是真的打算凑一桌《海底两万里》出来吗?他在心中暗暗吐槽。
照这么看,“奈德兰”估计也是个假名。这几个家伙说不定打从一开始就不正常,而恰恰是他们的精神问题抵御了觅母诅咒的影响。他们生活在妄想的小世界里,有着一层牢固的认知屏障。
四个“正常人”,三男加一女,营救难度有点大。
外边的这这那那依旧没有停的意思。瑞文坐在小板凳上,听着那对男女把所有他认识或不认识的神祇名称都叫了个遍,主要是上帝和祂的儿子。
真不愧是自由的城市......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名称,香蕉芭乐之类。
“梅乐斯......梅乐斯,嘿!”他拍了下看着门缝的小伙子,凑近对方耳边。
“我有点子了。我们分开行动,你出去,故意让那两个人看到,然后顺理成章地去棋牌室。你力气大,可以......”
梅乐斯安静而仔细地聆听着瑞文的鬼点子。
快速重复了一遍刚想的计划后,瑞文撕下了小伙子脸上的胶布。
“......现在,走!”
地板一传出脚步声,外面的人立刻反射性地弹了一下,梅乐斯顺势压低面罩避嫌,遮住眼睛和脸,一套动作自然而顺畅。
“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两张嘴同时压低声音道歉。
“(消音)!”女护工小声咒骂了一声。
“这里什么都没发生,如果你懂我的意思的话。”医生冷静道,立刻转移话题。
“对了,棋牌室的灯坏了......”
两人的言行和心理活动完全符合瑞文的预期。叫了一个人去棋牌室,他们就不会再去找其他技工,小伙子在那是安全的。
只有一种办法可能成功把四个人给带出去,而那绝对不是走正门。
经过梅乐斯一打扰,两名医务人员有了危机意识,很快就如他所愿离开了。
“抱歉碍了你们的好事。”瑞文在心中嘟囔了一句,也溜了出去。他的目标有且只有一个,那就是奈德兰。
“心,帮我一路黑过去。”
他打开了逃生通道的门,沿着楼梯直奔顶楼。开放式病房的交谊厅内有群人在唱歌,还有弹钢琴的。楼梯角的纸箱里有一小堆透明杯子,护工似乎会偶尔拿走一点属于患者们的药物,用作私人用途。
只有具备危险性的患者才会真正被剥夺人身自由,其他的人只是被建议留在这里,而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会接受这个建议,因为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话虽如此,他可不打算通过正常的申请手续把其他几个人给带出来。
‘光盘被取走了。’手机震了一下,林心的消息跳了出来。
“它们上哪去了?”瑞文问道。
‘医务人员拿着它们去了隔离室。’
“奈德兰怕是有难了......心,盯着监控,看准医生把光碟塞进去之后的档口,把房间的电源掐了。”
没电的光碟机会吞掉光碟,很难取出来。他想确保自己行动时屋内至少存在一张可供拿取的光碟,自己好顺走研究研究。
嗒嗒嗒。
上层楼梯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瑞文反手开门离开,到了封闭病区的大堂内,把后颈的绷带给拉松了一些,露出两只眼睛。
透过玻璃,他看见两个人从天台下来,掠过他所在的楼层,朝下层奔去。
在非常情况下,这对“后眼”姑且还是能拿出来用用的。
在近乎360度无死角的视野下,他看见身后走过两名女护工,推着装满食物的推车,每盒都贴着编号标签,分量和品类各有不同。走廊岔成两条,分别是疗养区和隔离区,后者的走廊内不时传出怪声,每扇大铁门下方都装着一扇小铁门,前者向里开,避免堵塞走道,后者向外开,避免患者用重物从内部堵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