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高家…她…为什么不回来…是还在怪我吗…”张权踉跄的坐了回去,而后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眼睛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那丫头,一定是还在怪我,怪我对不起她娘……”
他不断安慰着自己,声音却越来越悲咽,就好像一个装睡的人,骗得过别人,终究骗不了自己。
“伯父…”李长青看着这一幕,嘴唇久久张着,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丫头…她…究竟怎么了…?”张权颓然的抬起头,眼神灰暗,
“你知道吗,一个父亲,如果连自己女儿是生是死都不知道,那该有多可怜…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告诉我真相……”
虽然从李长青刚才的表现,就已经猜出了一些,他还是想要亲口听到那个结果,方能死心。
李长青看着他哀求的目光,轻轻呼出一口浊气,神识一动,下一刻两人同时出现在乾坤珠内的空间。
这里依旧没变,薄雾笼罩,半暗半明。不用李长青解释,张权就仿佛感知到了女儿的气息,缓缓往前走去。
李长青叹息,轻一抖袖,两边的迷雾自动开出一条道,摆放在几步外的避天棺映入眼帘。
棺盖周边弥漫着大道之火,能够隔绝时间,等张权到了后,紧阖得棺盖,自动飞起,落在一旁。
里面安静躺在一个女子,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就连连皮肤都还带有弹性,只是有些冰凉。
“丫头……”张权颤抖的伸出手掌,摸着女儿的脸颊,鬓角仿佛一瞬间多出了许多白发。
父女重逢,本该喜悦的场景,他眼中却满是迷惘,低低的道:
“丫头,是爹啊,你睡着了吗,你这丫头,连爹来都不看我一眼。”
仿佛没有听到这责备的声音,棺材中的女子始终阖着眼眸,那张令日月黯淡的睡脸,恬淡,安静。
“丫头,别睡了。”张权哽咽着声音。
他好歹也是半步金丹,自然能够判断出一个人是死是活…可还是期待着女儿睁开眼睛,像以前一样,狠狠瞪他一眼。
“对不起,慕师姐…我,把真相告诉了伯父…”李长青站在不远处,没有打扰这一幕,心里却还是被悲伤传染,满是迷惘。
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硬,可看到这一幕后,却发现那痊愈的伤口,再次被撕得粉碎,如同一只受伤的野狗,只能默默在阴暗的角落里舔舐伤口。
四周安安静静,只有两个男人,沉默的悲伤,直到许久后,一阵喃喃的声音响起,
“我不对不起她娘,当年我和她成婚不久,就被师父强行带了回去,不突破筑基不让我下山。为了下山,我拼命的修炼,可再次下山的时候,却只看到了一座坟冢,和她给我留下的儿女…如今…我连女儿也没能照顾好。”
这番话似乎是对李长青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带着强烈的自责,
张权声音哽咽,
“她…是怎么死的……”
“慕师姐身上有一种诅咒,只能活三年,当年我被人所救后,本来是去找她,替她压制了诅咒,让她可以多活十年,却不能突破境界。
“原本我打算突破伪仙之后,带她去东溟,寻找破解诅咒之法。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她为了救我,强行破境化神,诅咒发作……”李长青没有将具体之事告诉他,只简略的复述了一遍。
敌人太强大,让他去承担就好!
化神…张权听着他的描述,呆呆看着棺中的女儿,脸上既有骄傲,又有苦涩和伤感,
这傻闺女,竟然突破了化神,那是他只能仰望的境界……
“小子,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许久后,张权老泪纵横,一脚将李长青踹倒在地,胸口满是怒火,纵使他清楚,从理性的角度,好像也怪不了这小子。
他是去替女儿压制诅咒的,他也没有错,还为女儿做了许多事,而且突破化神,全是女儿自己的选择。
可作为父亲,他无法理性,因为就是李长青害死了他的女儿!
“对不起,我,会让慕师姐回来的。”李长青爬了起来,没有怨言,坚定的声音回荡。
“死而复生么……”张权惨笑了声,渐渐冷静了下来,心里却有些艰涩。
死而复生,何其艰难。
恐仙人,也做不到?
“抱歉……刚刚是伯父冲动了,这一切,是这丫头的选择,我不怪你…你…也不用太过内疚,死而复生…太难!你不用为慕丫头,困其一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张权声音无力,终究没有去怪罪李长青,毕竟如果记恨这小子,那丫头又不会原谅他了……
“哪怕困其一生,我也愿意!”李长青澹澹垂下眸子。
张权张了张嘴,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一叹,突然明白,女儿的离开,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才是影响最大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劝,不知是什么心情。
“送我…出去吧…”
“慕希那边…不用告诉他这件事……”
李长青点点头,神识一动,将他送了出去,而后独自站在乾坤珠内,看着躺在棺中的女子,轻轻握起她柔若无骨的手,仿佛她还在身边一样,神情迷惘,
“慕师姐,我,是对是错。”
他不知道把真相告诉张权,是对是错,可好像怎么做都是错的。
棺中的女子依旧安安静静,恬淡的表情,仿佛一个睡美人,李长青突然弯下腰,将耳朵凑近她的脸庞,仿佛听到了什么秘密,自顾自的笑了笑,重新将脑袋收了回来,
“你骂我笨蛋?…是啊,竟然让伯父套话了…我是有点蠢了……”
笑着笑着,李长青突然有些自嘲,落寞,慢慢敛住了所有表情。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又何必自欺欺人……
但就在这时,他目光突然一冷,很快恢复柔和,低头在佳人额头之上轻轻吻了一下,而后让佳人重新躺回棺内,喃喃道:“慕师姐,我去解决一些臭虫。”
说罢,柔和的盖上了棺盖,消失在了乾坤珠内。
“青玄门不会狗急跳墙吧?”
此时距离青玄门十几里外的天空中,几名身穿血袍的男子,在空中飞行,其中一名年纪不大的男子微微有些畏惧。
“放心吧,他们不敢,青玄门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此次吴王陛下的登基大典,是为了收心,请柬发了,他们若是不到,不是打他的脸吗!到时必会被杀鸡儆猴!那位陛下现如今可不忌惮高家,青玄门不想死,只能臣服于我们,乖乖做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