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一半，身边正有不少官差经过，这个名字如今提不得，当即住了嘴。
再看苍杌垂首不语满脸戒备，江世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改了口道：“这人连殿下都找不着，姜姑娘自是也管不了他人在何处的。”
苍杌硬着头皮回了句弄错了，转身去帮蒋翠屏二人搬抬行李去了。
姜绾等附近官差都撤得差不多了，才问江世珍，“最近很多人在找他吗？”
她此前倒是没有认真替岳清风打听过，他在城里也一直躲得很好，她还以为永王寻他只是一时之兴，阮灵溪那事过去便连着岳清风的事也会慢慢过去，竟不知他们如今还在找他。
江世珍猛地点头，鲜少能给姜绾帮上忙，立即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我也是无意中听见的，好像是有一桩殿下很在意的事，追查下去就卡在他这儿了，寻人寻得挺大阵仗，只是翻遍涼京城也没能找到人。”
江世珍小声提醒姜绾此人过于麻烦，“还是别沾的好。”
姜绾随口应了两句，顺道送他下船，再去接一接阿阮。
这一艘船，要带走的麻烦人可不止这一个，她已经把这不能沾的都坠在船底了。
江世珍下了船，随其他官差一同回城，姜绾送走了他，阿阮和蒋翠屏也上了船，范一程拿着房门钥匙正在分房，姜绾直接挑了下层中间的有岳清风记号的那间屋子，阿阮和蒋翠屏则选了姜绾两旁的屋子，范一程手里还剩的都是大屋子的钥匙，摸着脑门想不通，“怎么都不爱住大屋啊。”
姜绾取了房门钥匙，她帮着阿阮把东西送回房里，阿阮带了四口大箱子，里头倒是有三口箱子都是装的她的东西，这些日她在外头忙活，阿阮和尉文灵一起拾掇出来的。
里头连插花的花瓶都有，姜绾拿出来的时候，无奈地看着阿阮，“阿阮，这儿没地买花啊。”
阿阮乐呵呵地过来抱走花瓶，摆在架子上，“姑娘，这花瓶是我和蒋娘子在集市上买的，带回去可以用来盛水，它盛了水上面的图案还会变一幅呢，可神奇了，不插花儿也好看。”
看阿阮喜欢宝贝的模样，姜绾也由她去了，这姑娘跟着蒋翠屏出门一趟，又跟着学看了几日账本，人与先前渐渐变得不同，上了集市愿意挑自己感兴趣喜欢的物件就是一桩，从前的阿阮事事都只想着她或是想着小玥，就是不肯多想她自己。
这般变化姜绾很是替她高兴。
东西才收拾一半，苍杌过来挨间屋子知会她们，永王妃到了。
姜绾和阿阮放下东西，出了房门，蒋翠屏也出来了，三人一起往甲板上走，等到的时候，王妃代永王扶灵南下的仪仗已撤，送行的官府要员也各自回了任上，只有官差还在清退墨河岸边围观的百姓。
甲板上站着来传话的小太监，另还有两排捧着木案的婢女，案上是高脚的鎏金仙鹤水波纹银碗，装着各式精致的点心糕饼、酥酪鲜果，待人齐了，小太监才道：“王妃身子不适，命我等送些吃食来与众位，开船在即，众位不必过去见礼了。”
“王妃说了，众位不必与她见外，若是有什么事让人来传话即可，待过些日子好些了再行召见，万望理解。”
小太监说罢，婢女齐齐把东西送去船舱里辟出来用作厨房的地方，就又都齐齐撤回了对面的船上。
场面突然就静了下来，成骏雄挥手让大家都散了，“贵人坐不惯船，觉得头晕不适也是有的，都回去该干嘛干嘛去，散了吧，都散了吧。”
姜绾叫住苍杌，“你亲眼看见方锦青上船了？”
怎么感觉如此古怪，没开船还不能让人去看了？
苍杌挠挠头，“王妃坐轿子来的，后又用肩舆抬上的船，婢女太监都围着，人是上船了，您问我看没看见脸……没看见。”
姜绾嗯了一声，让阿阮自己回去收拾东西，趁着船还没开，打算去隔壁船上看看。
她换了不下三个位置观望，才发现对面的船上除了太监和婢女，还有腰间挂着配刀的白羽卫，齐刷刷站在甲板上围成了圈，别说小太监不会让她去看，借着爬爪偷爬船甲板也不现实。
姜绾看了一圈，除了请求对面搭桥板，竟没有办法不打招呼，就在白日上他们的船，如此一来她更觉得古怪了。
但此时距离开船已经不足两刻钟，她也来不及再去一趟永王府确认方锦青是不是真的上了船。
真当她一筹莫展之时，余光瞥到船的西南一侧有个人在拼命朝她蹦跶挥手。
姜绾定睛细看，却是换做商贾富员外打扮的陈公公。
他挑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位置，正急切地朝她摇摆，要不是她想找个位置上一面的船，还不定会经过这个地方，看得见他。
姜绾狐疑地走近些，确定陈公公的确是在喊她，再仔细看，才发现他不远处还有一青顶小轿，小轿孤零零地停在一颗柳树下，十分不起眼。
陈公公就在小轿十步远的地方，不停朝姜绾挥手，让她下船来。
船就要开了，桥板正缓缓收起，姜绾不知陈公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然不肯贸然下船。
直到小轿的帘子被掀开，里面露出方锦青不安且焦急的脸。
只一晃眼，轿帘又放下了，但姜绾确定自己看得真切，那的确是方锦青，她叫住经过身后的苍杌，指了指轿子。
“能不能替我把里头的人带上船，不要走桥板。”
苍杌虽不解，但公子交代过他留在姜绾身边听她指示，于是踏着船栏借力，施展轻功落到了岸上，轿子的帘子一打开，苍杌也吃了一惊，随即低下头，待里面的人带上帷帽，他才转身蹲下，道了声得罪，背起一名女子再度踏水腾空上到了甲板上。
姜绾一直在船沿看着，苍杌接走了方锦青，陈公公还站在原地不停挥手，偷偷抹泪，也不知有几分真情实感。
等人在甲板上落地站稳，她也不看陈公公了，走过去直接把人带进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