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节

若能结契,必能帮助阮玉,镇压魔器。

只是,这岛灵在哪儿,如何才会现身?以及潭水中灵气浓郁,却不见半点儿生机,又是何原因,莫非是这山河龙灵元神出了什么问题?他脑子里甚至闪出了个念头——阮玉会不会就是这个岛上的山河龙灵。

脑子里念头千回百转,现实不过一眨眼,旁边的夜冥提醒道:“乱流过去了。”

也就在此时,闻香雪才抬了下头,说:“照影镜熄了。”

镜子里看不见灵舟上的父女二人,只能倒影出他们自己。

逢岁晚:“刚刚的虚空乱流搅乱了周围的灵气,需等稳定下来才能再次联系。”

他神识一扫,在小岛另外一处地方再次发现了几朵野花,虽长得不如此前那几朵鲜艳,但有总比没有的好。

返回小岛将花摘下,这一次,他放入了袖里乾坤,不再直接拿在手中。

正要再次出发时,磨角的小西瓜突然哇地一声大叫起来,“我的角,我的角不见了……”

凝神一看,逢岁晚微微怔住,随后狂喜。

云石变软,小西瓜的独角直接将石头戳了个窟窿,独角都陷入了石头中。

变软的云石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嗅之入肺,心旷神怡。转念想到那其实是虚空兽的粪便,逢岁晚屏住呼吸,将香气彻底隔绝在灵气屏障之外。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他语气稍显激动,问:“大哥,是浮云岛过来了吗?”

夜冥点点头,“我能感受到我的丝线了。以我的经验,还有一日浮云岛便会路过此地。”

小西瓜将头拔出来,它头顶上的独角也在微微闪光,这些,都是浮云岛距离接近的预兆。

小西瓜凑到水潭边,从水里看自己那闪光的独角。它曾一直追,一直追,也没追上浮云岛。

很久很久以后,它便忘了,浮云岛是它曾经的家。

有许知鹤的地方,才是它的家。

如今,浮云岛在靠近,可它,却不太想回去。要不,回灵舟上,跟阮玉他们呆一块儿。

正想着,头上独角的光芒陡然剧烈,一道闪电从它的独角上劈出,射入虚空,直接让头顶上方的云雾都变成了氤氲淡紫。

小西瓜一脸惊恐,摇头晃脑:“我什么都没做啊。”

夜冥则指着云石说:“更软了!浮云岛飞快了,它,它,它……”

逢岁晚、闻香雪同时看向远方。

在这昏暗的虚空之海里,一片洁白无瑕的云突兀地飘了过来。那云好似在空中一滴滴融化,每一滴云絮脱离云岛之后,都变成了一匹神骏白马。

长嘶一声后,骏马朝着他们所在的小岛奔驰而来,万马奔腾,震撼壮观!

闻香雪这才洗净了手,起身站立后,很自然地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裙。

她注意到水潭边的小西瓜局促不安后,一个瞬移出现在小西瓜旁边,还替它清理了一下脏兮兮的独角。

闻香雪:“那些是你的同族,它们定是感受到了你的存在,这才飞奔而来,接你归家。”

不料小西瓜将头一犟,红着眼说:“我才不想回家。仙云宫、玄岛、灵舟上,哪哪都是我家,就浮云岛不是!”说罢,它用独角顶开一道裂隙,一头就扎进虚空裂缝之中。

“当心!”闻香雪阻止不及,都没能拉住它。

这里是无尽海最深处,小西瓜来时都老老实实地跟在他们身后慢慢穿过风暴区域飞过来,根本不能像往常那样随意撕裂虚空穿梭,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裂隙风暴搅碎,它现在就这么一头莽进裂隙里,可如是是好?

第289章 幼年

惊鸿照影镜不发光了。

阮一峰将镜子倒扣,看了一眼背后的灵纹,“灵石还没用完。”他精通玄学,其他一窍不通,炼器方面更是没有入门,直接将镜子拿起敲打两下,发现还是不亮,无奈放下。

阮玉肉眼也看不出什么不妥,想了想说:“外面风太大了吧。”以前爬山,风大时梵音扣里的声音都断断续续的听不清呢。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阮一峰一边说一边拿出他的铜钱,“我来卜一卦。”

阮玉瞪他一眼,“你刚被反噬,又来?”接着说:“没事,我跟相公有同心契的,他还好好的。”虽不能用神识,但同心契的联系是存在的,同心契还在,至少说明一点,他还活着,元神也未受重创。

阮一峰气咻咻地将铜钱砸桌上,发出“啪”的一声响。“你这是在炫耀!”

“噗……”阮玉笑出声,“对呀,我就是炫耀,你赶紧的嘛,我什么时候才能管她叫娘。”

“等找到神器回去之后吧。”阮一峰笑着说:“她脸皮薄,说是为了你们而来,不好意思在灵舟上跟我太亲近,你看,她宁愿在小岛上玩泥巴,都不愿……”

阮一峰重重叹口气,“泥巴有什么好玩的,不如玩……”他似乎觉得说太直白了也不好,唔了一声含糊过去。

阮玉哪能不懂,在一旁笑得快岔气,结果笑着笑着,她忽觉嘴角湿润,用手一抹,赫然发现手背上多了一些猩红颜色。她抬起大袖遮掩,并飞速地用手帕将嘴角擦拭干净。

一直在拨弄铜钱的阮一峰都没注意到这点儿异常,只是他桌上一枚铜钱滴溜溜转了几圈后偏离方向,从桌子上飞出去,咕噜噜滚到了秋千架旁。他起身去捡铜钱,就见秋千架边起了一阵风,紧接着,灰头土脸的小西瓜从裂缝里坠落,头直接磕在了秋千上。

“你回来了?他们呢?”小西瓜心情糟糕,本不想说话,抬头看见不远处阮玉也直勾勾地盯着这边,它咽了口唾沫,这才瓮声瓮气地说:“浮云岛出现了,他们应该上岛了吧。”

阮一峰高兴了,“好事啊。”接着摸了点儿吃的出来,“心情不好?近乡情怯了吗?”小西瓜的情绪都写在脸上,特别是它那双眼睛,都已经红彤彤的了,像是刚刚躲在裂隙里大哭了一场。

它身上还有伤,阮一峰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疗伤药有没有效果,便把阮玉喊了过来,“你身上药多,你给它治一下。”

阮玉有许多药都没放在储物袋里。

因为逢岁晚不在的时候,她连自己的储物袋都打不开。

阁楼一角立了个柜子,上面摆放了许多药瓶,阮玉过去取了伤药,本来她打算给小西瓜上药的,哪晓得药刚沾上去,小西瓜就疼得乱叫,四蹄乱蹬,阮玉自是不敢再动手,要是被踹到,她这身体能碎了。

阮一峰接过药瓶替小西瓜上药。

阮玉则蹲在一旁,好奇地问:“这么疼的吗?你以前没这么怕疼呀。”

玄岛上,它日复一日地与那些梦魇妖魔厮杀,浑身浴血,元神、肉身皆是遍体鳞伤,可那时候的它可没喊过一声疼,更从未退缩、放弃。

小西瓜身子颤抖,“我也不知道,就今天,特别疼。”红红的眼睛里蓄满泪水,它的身体都变得模糊,像是一片雨云。

拿着药的阮一峰都有点儿无所适从了,怎么这药上着上着,身体都快摸不着了呢。刚还瞅着得伤口都不见了,这叫他怎么给它敷药?

眼见小西瓜都疼得缩成了团,还不停地往外渗水,像一块弄脏拧成团的抹布,阮玉也急得团团转,最后,她叫出了噬梦蝶,说:“要不,你睡一会儿?”

小蝴蝶扇动翅膀。

小西瓜逐渐安静下来。它睡得很不安稳,身子时不时抽搐一下,这让阮一峰都有点儿担心了:“这小家伙,该不会小时候在家里受过虐待吧?”

“都说虚空兽一族天性纯善,洁白如雪……”阮玉和阮一峰对视一眼,声音渐弱。

一个说:“他们还说我胆小如兔。”

另一个紧跟着说:“说我算无遗策,料事如神,乃真仙下凡。”

父女俩齐声叹道:“传言不可尽信啊。”

难不成那群虚空兽也是黑芯儿的,那逢岁晚他们岂不是就危险了?

正想着,就见噬梦蝶扇动翅膀,抖下了大片蓝色粉末,紧接着,那片微蓝之中,出现了一些淡淡的影像。

许知鹤握着一个特大的排梳给它梳毛,梳着梳着,就见画面一变,小西瓜躺在了一个黑乎乎的地方,头顶上方有水不断落下,将它淋的浑身湿透。它拼命躲藏,却无一处地方可以遮风避雨。

这是……

小西瓜的梦。

在梦到淋雨时,小西瓜本来放松的身体再次缩紧,云团一样的身子都扭成了麻花状,闭着的眼睛也微微睁开,眼眸里通红一片。

“小西瓜!”它这个样子让阮玉很担心,连忙取了凝神的香来点燃,想了想,阮玉还哼起了童谣,歌声响起时,梦境稍微有了些变化,他们看到黑暗中有了一丝光,在光线亮起的瞬间,缩在角落的小西瓜抬起头,一脸希冀地看着头顶。

上方,有一匹高大神骏的虚空兽。

“知错了吗?”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好似在漆黑漫长的甬道里不断撞击,声声重叠如海浪一般越叠越高,震耳欲聋。

梦里的小西瓜将头都快埋在了土里,与此同时,它睡着的身体也在挣扎,偏偏这个时候的它怎么多叫不醒。连噬梦蝶飞离后,它仍困在梦里。

逢岁晚做的那些东西也没装起来。

阮玉去取了个排梳,给小西瓜梳毛。接着还让爹爹敲开了一个白玉瓜放在了小西瓜面前。

梳毛挺有效果,小西瓜逐渐安静,气息也恢复平稳。

它睁开了眼,先是喊了一声主人,随后看到阮玉手里的排梳后眼里的光都黯淡下去,低着头小声道谢。

阮一峰:“浮云岛上的大马对你不好吗?别怕,有我们呢。”

小西瓜歪着脑袋想了想,闷闷地说:“没有不好。”

又补充了一句,“就是没有许知鹤好。”它慢慢趴下,“我小时候很瘦弱,脾气跟其他的同族不太一样。我当时……说好听点儿就是活泼好动,难听点儿就是惹是生非。好像,大家都不太喜欢我。”

“跟主人在一块儿后,我也经常捣蛋,还偷喝过魂灯里的灯油,害主人受罚。”说着说着,它眼睛又水汪汪的了,“我现在知道了,很多时候都是我不对。”

“小孩子,谁不调皮了?”阮一峰立刻道:“玉儿小时候跟邻居家的小孩闹矛盾,她才这么高……”阮一峰伸手比划了一下大腿位置,接着说:“她端了一盆杀鸡的水倒人家炕上。”

“那家小孩说她娘偷汉子跟人跑了,我回去后,把他们家大人也收拾了。”

“玉儿也做得不对,被我罚了。她那么小,怎么不等我回家,一冲动就跑别人家里,被揍了怎么办?”阮一峰继续道:“她犯了错,我肯定要罚她,可不管她犯什么错,我是她爹,都会一如既往地爱护她。如果你的父母因此不疼爱你,那就是他们错了,不是你的错。”

小西瓜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我现在长大了。”可那个让它明白这个道理的人,已经不在了。

重新见到幼时的同族,它就更念许知鹤的好。“许知鹤最爱给我梳毛了。”

可它也知道,他不在了,它得开开心心地活着,健健康康地长大,才能不辜负他的那片心意吧。如今,它也不是从前那个孱弱可怜的小独角兽了,它已经进入了成年期,是被许知鹤养得又壮又结实的虚空兽!

阮玉:“我们也可以给你梳呀。”梳子从头上一梳到尾巴,这么一梳下来,小西瓜的身体又恢复原状,梳子所过之处,还有紫色电弧冒出,滋滋地响。

小西瓜舒服了,继续说:“给我梳梳尾巴。”

阮玉拿着排梳给它梳尾巴,刚梳没两下,它就不高兴地甩了两下,“梳得不好,力度大一点儿。”

阮玉稍稍加了点儿力气,它又说:“重了。”

还对着一旁的听音花说,“给我按按角。”听音花骂骂咧咧地爬到它头上,用根须在它独角周围踩来踩去,还用叶片擦它的独角,像极了一只踩奶的小猫。

“哎哎,右边,右边点儿。”反复几次之后,阮玉看明白了,这小东西是在作妖。看到大家都在关心它,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不过到底是个闹脾气的小孩子嘛,肯定只能宠着它呀。

阮玉将梳子递给爹爹,“我手酸了,你来,你来。”

——我也是个宝宝,也该爹爹宠着嘛。

阮一峰:……

还能怎么办,梳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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