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崔浩关在龙虾馆厕所的事情,后续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没有人说起,崔浩也没有找上门。
薛海接连几天都在寻思,崔浩最后到底怎么出来的?
有人上厕所碰到,把人放出来了。
或者他使劲儿敲门,服务员听到了把人放出来了。
再或者,他直接从里面把门踹开……反正换成薛海,就是一脚的事儿。
可他吃不准崔浩是不是会这一脚。
反正他打定主意,就算碰到崔浩朝自己兴师问罪,就抱定一个原则——打死都不承认。
月底,录取通知书下来了,为了方便管理,统一寄到学校。
学校大门口的告示栏里,被985和211录取的学生,都挂着照片。
普通院校的在旁边写着名字。
薛海考上了金陵一所985的大学,刚到学校就被兴奋的老师和校长拉着合影,手里举着入取通知书跟个傻子似的。
出来后,他故意磨蹭时间没走,站在走廊里,和另外几个同学闲聊,看其他同学一个个开心地来,一个个又开心地走。
崔浩没来。
他也说不上是怎么回事,就是心里别扭。
幼稚的恶作剧,让他一直耿耿于怀,尤其是再也没有崔浩的消息,也没看到他人,这种别扭更加让他不舒服。
就好像嗓子里扎了一根鱼刺。
他安慰过自己,那狗比东西就是欠收拾。
可另一头,又觉得是不是做得过分了。
毕竟都毕业了,以后都要各奔东西,就算再不喜欢他,也不该那么做。
可他居然敢对裴静动手动脚的,他就是活该。
薛海说服了自己,崔浩之所以不露面,肯定是怕了!
回家后,要开始准备上学的东西了。
薛海爸爸特意买了一串儿鞭炮放了,又买了很多菜,请邻居喝酒。
只是,让薛海异常失望的是,他妈妈始终没有来过一通电话。
就连上大学这种大事,都没有问一声。
从一开始母亲默然离开,自己没能送一下的自责,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再来一通电话,转变成了责怪。
薛海开始变得沉默,不开心起来。
他想过去母亲上班的地方看看,却始终没有提起勇气。
心想,是她不要自己的,不要这个家的,为什么要去看她?
薛海爸爸从外面进来,喝得满脸通红,看薛海坐在屋里盯着电话发呆。
“你要是想你妈,就打电话给她,不要老是这个样子!上大学了就是大人了,遇到事情也要会自己解决!”
薛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起身往外走。
“干么事去?”
“玩去!”
骑上车,薛海去找李俊。
那边大沟已经挖到路口,自行车进不去,只能锁在外面。
两侧的土,都被人踩出来路了,很多人家都已经搬走。
李俊一个人在家,在收拾行李。
“头回看你干活!”薛海打趣道,“果然不一样了。”
李俊回头看是薛海,笑嘻嘻地把衣服往旁边一放,去冰箱拿了两瓶可乐。
他从冰箱上拿下带着磁贴的开瓶器,开了一瓶递给薛海,自己开过后,随手往后一扔,开瓶器又贴在了冰箱门上。
“录取通知书拿到了吧?”他喝了一口问道,打了个嗝。
薛海也打了个嗝,“今天去学校拿的。”
“咱仨就你以后会混得好。”
薛海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谦虚一下?
还是算了吧!
他看到旁边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你怎么还干上活了?新鲜!”
“没来得及跟你和大晨说呢,今天晚上就走!”
薛海愣了一下,“今晚上?怎么这么急?”
“原本说下个月跟新兵一起走的,昨天我舅姥爷来电话,说那边正好有个摄影班培训,让我赶紧过去,培训出来把我弄到日报社去,他会让人跟这边打招呼,培训结束直接去新兵连。”
薛海竖起大拇指,“牛逼!”
“唉!”李俊叹了口气,“但是,新兵连三个月是怎么都躲不掉了,怎么也要混过去。”
“加油!我看好你呦!”薛海对他比划了个夸张的手势,幼稚又可笑。
李俊笑得肚皮都跟着颤悠起来。
笑了一会儿,薛海站起来说:“你先收拾着,我去叫大晨,晚上一起吃饭,吃完去送你。”
“他不在家!”
薛海回头,“嗯?不在家?不是,我们这才几天没见,我怎么感觉错过了很多事啊!”
“他找了份工作,在古南饭店,去了一星期了!”
薛海坐回来,“这么快?服务员?”
李俊摇摇头,“不是,是泊车小弟!”
“……也挺好!”
薛海脑海里浮现出电视里的画面,有钱人开着豪车,到了饭店后,钥匙随手扔给泊车小弟开走,出来后,再让人开回来,小费还不少。
“是还行!”李俊说,“你是不是收到录取通知书就要去报到了?我这边也走了,我们三个就算各奔东西喽!”
薛海笑了起来,“还各奔东西呢,又不是不回来了!哎?你今天走,李叔李婶呢?”
李俊脸上没有了笑容,放下可乐,继续收拾行李。
“我爸开大货的,出门还没回来,我妈请不下来假。”
薛海抿抿嘴,“那你给我打个电话噻,我今天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一个人走了?”
“那不能!”李俊又笑了,“我是想收拾完去找你的。”
“几点火车?”
“晚上十点半的!”
“大晨那边几点下班?”
“快回来了吧!”李俊看了眼时间,“他说今天上早班。”
“那等他一会儿!”薛海点点头,“你家这边挖成这个样子,我看挺多都搬了,你家什么时候搬?”
“我家老子说等他这趟出车回来就搬!”李俊说,“我是赶不上了,下次回来就要去新家了。”
“分的房子在哪边?”
“夹岗那头!”李俊说,“我前几天去看过,那边路还么得修好,荒得一比吊糟!”
薛海知道那边,在城西南,出城墙挺远的地方,周围都是农村,拆迁安置房就几栋,孤零零地在大野地里,看着就让人头疼,买菜都要走出去很远。
住惯了老城南,出门什么都有,冷不丁到了那边,就像是被发配了似的。
“不过房子挺大的!”李俊说,“七十多平,比这里强多子了,最起码每天上厕所不用往外头跑了!”李俊感叹了一句,“也不用一大早端个痰盂去倒了!”
薛海想想自己家,原来每天倒痰盂都是母亲,后来她走了,父亲上早班的时候会倒。
要是上夜班,就轮到他了。
每天端个痰盂去公共厕所,倒完还要忍着臭味儿在旁边的水管子那里冲洗。
就冲这点,他就很羡慕李俊。
不用每天倒痰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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