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见他感兴趣,说道:“这还不容易?我家茶园在那边,但是家里后面山上也有一些,带你体验一下采茶女的生活。下午炒茶你看着,再给你尝尝刚炒出来的茶有多香!”
“那还等什么?走啊!”
看薛海这个兴奋劲儿,老四自然不会扫兴。
他爸妈也知道薛海是城里孩子,不嫌弃他家儿子是农村的,早先就来过一次,这次又来了,看来,是个实诚孩子,带他就更加热情了。
听说薛海想要看炒茶,他们原本晚上炒茶的,立刻换成了现在。
“我炒一锅给他看看就行,你们去睡午觉吧!”老四跟父母说道。
薛海一听,才想起来,他们都有睡午觉的习惯,因为自己一句话,让两个长辈跟着忙活,有些过意不去。
“要不晚上再说,叔叔阿姨去休息,我们也休息一会儿。”
老四妈妈笑道:“不休息也行,这活儿放到后面也还是要干的,不打紧。”
老四又说:“么得关系,老六不是外人,我们就是玩一下子!”
老四母亲这才罢休,指着外面几个大圆笸箩说:“用头一个里面的茶。”
“知道了!”
老四家院子很大,外面有一个木头架子,上面摆着很多采摘好晾晒的茶叶。
薛海看过,看不懂,只知道全是芽尖子,很嫩,很小。
老四父母回屋午睡去了,老四拿了个小竹簸箕,从那个圆笸箩里抓了两把茶叶回来。
他家侧面的房子就是炒茶用的,砌着两个炉灶,两口大锅和平时烧饭的不太一样,是朝外倾斜的。
“要先把手洗干净,生火,火候也很重要……”
他一边操作着,一边给薛海讲解。
每一步,薛海都跟着他一起做,洗手,烧火……
青翠的生茶叶倒进锅里,老四的手开始不停地翻炒起来。
“你就用手?”薛海惊讶道,“不用铲子吗?烫伤了怎么办?”
“呵呵……必须用手!”老四笑着说,“用手能感觉到茶叶的水分来调整是快是慢,用铲子就不行了,还会把茶叶弄碎。”
“你很厉害啊!”薛海很佩服他。
没一会儿,茶香慢慢飘散,薛海只感觉呼吸间,从来没有过的清透。
“好香!”他吸了吸鼻子。
老四抬手闻了闻,递到薛海面前,“闻闻。”
薛海闻了一下,眼睛一亮,“哎?香味儿不一样,手上的更香!”
“这就跟香水有前味儿后味儿一个道理,炒茶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味道就会不一样。”
“我试试!”
薛海看他炒茶的动作熟练轻巧,好像不难。
老四说:“你先看我怎么炒,这样,这样,再这样,好了,你来试试!”
薛海上手后,才知道看着越简单的东西,才是最难的。
他的手刚一接触到茶叶,就被烫得一激灵,赶紧扔掉手里的,换下面的。
“可以啊!”老四夸奖道,“要到底,不然下面的就糊了!”
晚了。
薛海已经闻到了焦糊味儿,赶紧又换老四上手。
“这锅废了!”老四笑得不行了,把锅里的茶叶弄出来,“我再去拿。”
“别了!太浪费了!”薛海赶紧拦住他,“我就是好奇,没想到会这么难,更没想到你居然会炒茶。”
“我不算会!”老四收拾了一下,关火,擦台子,带着薛海走出去,“我们这里炒茶厉害的多了,你坐这儿等着,我给你泡一杯昨天炒的。”
门口的小方桌,在一个木架子下面,架子上爬满了丝瓜。
坐在竹椅上一抬头,就能看到一条条嫩嫩的丝瓜垂下来。
老四拎着一个暖瓶,手里拿着两个茶杯、胳膊夹着一盒茶叶过来。
他先倒了热水,才从茶叶盒里抓了一捏茶叶投进水里。
“不是先放茶叶后倒水吗?”薛海问。
他见过父亲和家门口的人喝茶,同事里也有喜欢的,都是先放茶叶再倒水。
经理喜欢玩茶具,在办公室里放了一个茶桌,有人来谈事,会摆弄一下。
“分茶!”老四说,“其实看个人习惯怎么都行,我们种茶的给茶叶贩子讲茶就要讲究很多了。”
薛海端起茶杯看着,两个小小的嫩芽衬托着一个芽尖儿,像个小旗子似的竖在水里,芽豪很多,在水里翻滚游荡。
“还有讲究啊!”薛海道,“我真的不懂,你给我讲讲,回头跟我家老子传授一下,免得泡茶方法不对,把好茶都毁了。”
老四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是跟在我家老子后面听的,我们村里有真懂茶的,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找她聊聊。”
“你给我先讲讲。”
老四喝了一口茶,看了看茶叶,说道:“一般来说,像我们喝的这种,属于优品了,身骨重、芽豪多的就这么泡,像碧螺春、信阳毛尖都一样。还有就是先倒一半水再放茶叶,等个几秒钟再倒水,适合龙井。最后一种也是大多数人习惯的泡发,就是先放茶叶后放水,太平猴魁、六安瓜片这类叶片大的茶叶更适合一些。”
薛海耳朵听着,闻着茶香,品着茶汤,入口平和,回味甘甜。
“这真的说到我的知识盲点了。”薛海说,“以前就是咖啡、奶茶,不喜欢喝茶。我喝过我家老子的,又苦又涩的,他还说夏天喝绿茶消暑去火。”
“你以后可以多喝喝茶,不同茶,香气、茶汤都不一样,挺有意思的。”
“你多大开始喝茶的?”薛海问。
他回忆了一下,上学的时候,好像全班同学只有老四整天拿个玻璃杯泡茶。
“不记得了!”老四说,“记事开始,我好像就跟着父母喝茶了。”
初夏的午后,两人坐在农家小院的丝瓜架下面喝着茶,说说上学的事情,再说说毕业后的工作,让薛海暂时忘记了自己出门的初衷,难得的没有想起工作来,非常惬意,时间也过得很快。
老四父母午睡后,就开始张罗着做完饭,薛海跟着老四去菜地摘菜,又让他惊叹了一把。
“我头一回看到莴笋长在地里的样子,还以为就是超市里那样呢!”薛海站在莴笋地里,扒着莴笋叶子,“这样就差不多了。”
“涛哥!”一个清脆的、带着独有的江南软糯的女子声音传来,“你放假啦?有时间去我那里,帮我看看电脑,坏了。”
薛海回头看去,呆住了。
落日的余晖,包裹着一张明艳的笑脸,清纯的面容不施粉黛,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穿着一套蓝底碎花的扎染布裙,俏生生地站在栅栏外面。
长发挽成丸子头,臂弯挎着一个竹篮,碎发随着微风凌乱了薛海的心。
“楠楠啊!”李四笑着走过去几步,“不是才买的吗?怎么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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