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母子如何斗法,池韫并不清楚。
发生这样的事,大家也没心思游玩了。
尤其两天后,案子上报,传得沸沸扬扬。
俞家施了力,外人不知险些遇害的是俞二公子。然而,县衙里摆着几十具尸骨,是瞒不了人的。
池韫收拾了行李,随众人上车。
俞大夫人拉着她的手道:“真是对不住,请你来玩,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
池韫笑道:“夫人不必挂心,我倒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经历。”
俞大夫人含笑看着她:“你不怕吗?”
池韫想了想:“倘若是我自己躺在那里,应该会害怕吧。但我是救人的那个,就一点也不怕了,甚至有一些……爽快。”
俞大夫人失笑:“你可真实诚。”
池韫语带歉意:“二公子受了惊吓,我这么说轻狂了。”
“无妨,我们家喜欢说真话。”
俞大夫人笑得意味深长,又问她今后有什么打算。
池韫回道:“且回去好好修行吧。”
“待孝期结束呢?”
池韫摇了摇头:“还没想那么多。”
俞大夫人便道:“若是别家有议亲的意思,不妨来问一句,我们家还有些人脉,可以帮你打听。”
池韫笑着道谢:“多谢夫人。”
俞大夫人推心置腹:“我家老二不争气,配你不起。不过家里还有别的儿郎,若是你看得上眼,愿意再与我们结亲,求之不得。”
池韫道:“俞二公子心地纯善,为人仗义,实是难得的君子,只是我们没有缘分罢了。”
却避开了后半句话。
俞大夫人心里失望,便笑着谈起别的事:“袁家少夫人,好像和你挺谈得来?她性子不错,你也该交些朋友了。”
……
好不容易跟俞家亲近一回,却没捞着机会,二夫人失望极了。
她透过帘子,看着俞大夫人携池韫上马车,很是忿忿:“这丫头到底哪里入了俞大夫人的眼?怎么就这么亲热。”
池妤低着头,没说话。
二夫人不悦:“不是叫你跟二公子好好亲近吗?那天救二公子你也有份的对吧?为什么俞家没有一点表示?是不是你的功劳全让她占了?你怎么这么老实?”
池妤摇头。
“摇头什么意思?”二夫人忍不住数落,“昨天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就是不说。我瞧你也没受伤,怎么给吓成这样?你们不是在一起吗?那死丫头谈笑风生,一点影响也没有,倒是你……”
人就是不能比。以前二夫人没觉得女儿有什么不好,小姑娘家本来就该娇惯一些,可自从池韫回来,渐渐就发现不足了。
比如这回,那死丫头不但好好的,还得了俞家的感谢。反观池妤,回来就精神恍惚,一副吓呆了的样子,连话都说不清。
“你倒是说句话呀!”二夫人又气又恼,伸手去推,“不就是些白骨吗?人也抓起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她这一碰,池妤终于到了极限,一下子跳起来,喊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以后不要招惹她了!她是个魔鬼!好可怕的!”
二夫人呆住了,莫名其妙:“你这孩子……”
&nbs sp;池妤虽然娇惯任性,可对着父母,还是知道礼数的。
她喊完,又缩了回去。
二夫人怔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事,问包嬷嬷:“她是不是魇着了?这得驱邪啊!去朝芳宫,赶紧去朝芳宫!”
一听朝芳宫三个字,池妤又跳起来。
“不!不要去朝芳宫!她在那里!母亲,求求你了,我不要跟她较劲了,也不想嫁进俞家了,咱们回家好不好?回家吧!”
看女儿哭得一把涕泗横流,二夫人连忙安抚:“好好好,先回家,咱们先回家。”
俞三夫人的马车,就在她们前头,听得哭闹声,跟女儿说:“这池家二房真是无状,你啊,以后少跟她们来往。”
俞敏一边剥着干核桃,一边道:“母亲你放心,我又不是傻子。”
她把核桃抛到嘴里,咬得咯吱咯吱响,想着从二哥那里打听过来的事情经历,可以编一个什么故事呢?
……
回到朝芳宫,青玉涵玉连忙放下司芳殿的事,过来问候。
池韫跟她们说了几句话,就让她们自己忙去了。
收完行李,她道:“吃馄饨吧?有虾子吗?”
和露笑着回答:“有有有,知道小姐今天回来,奴婢一早就叫人去买了,有鱼有虾有肉,还有新鲜的蘑菇。可以包个五味馄饨,再来个羊肉汤,小姐,您说呢?”
“好。”
丫头们开开心心,拿着调好的馅料,到堂屋一边包馄饨,一边闲聊。
池韫看着书,听倚云绘声绘色说着灵山发生的事,引起阵阵惊呼。
和露好奇:“真的杀了几十个人?”
倚云回道:“可不是吗?县衙里尸骨都摆不下了。你是没瞧见,到处都是白骨,可吓人了。”
絮儿拆台:“说得好像你看见了似的。县衙你又没去过,桃树下挖出尸骨,也是后来听说的。”
倚云干笑:“我这是想象!”
和露扭头问:“俞二公子是小姐救回来了,那小姐看到了?”
池韫嗯了一声。
“吓人吗?”
池韫想了想:“不吓人,就是有点臭。”
丫头们嘻嘻哈哈笑起来。
倚云说:“俞大夫人现在对小姐可好了!走的时候依依不舍,什么东西都往咱们车上塞。”
和露心满意足地笑:“小姐是俞二公子的救命恩人嘛!这下好了,有俞家在,小姐要是有个什么事,也不至于没人依靠。”
池韫若有所思:“原来这就是你们讨好俞大夫人的理由啊!”
“是啊!”倚云还没反应过来,嘴快说了两个字,猛然被絮儿拉了下,怔住了。
屋子瞬间沉静下来,三个丫头战战兢兢地看着她。
池韫放下书,坐直身躯:“在灵山,我就觉得奇怪,你们对俞大夫人未免太殷勤了,看来你们早有这个想法了。”
“小姐。”絮儿连忙放下手里的馄饨,过来请罪,“奴婢错了,奴婢不该……”
“不是你想的吧?”池韫的目光在三个丫头身上溜了一圈,“絮儿老实,倚云又是一根筋,和露,是你的主意吗?”
和露顾不得满手面粉,走过去两步,跪了下来:“奴婢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