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满脸戚戚然的上官夜魄与墨鬼不同,帝星扯了个呵欠,满脸无趣道,
“该死的你都杀了,是不是该散尽执念了?”
“不!”
“不!”
宿子濯与游盈异口同声愤怒道,
“欺负我们的人是死了,但她、竟然想杀墨老师,我们决不饶她!”
话落,游盈漆黑的右手举起,凝出一团幽蓝火焰,尖啸着就要俯身扑向早已吓得泪流满面的长公主!
“够了!”
墨鬼一改温柔、冲过去挡在长公主面前,满脸痛惜吼道,
“因果业障,你既报完杀身之仇,何必再伤及无辜!宿子濯是,游盈你也是!你们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吗?!”
眼看幽蓝火焰就要点燃墨鬼,游盈慌忙将手中火焰散去,它闷哼一声,脸色白了许多。
出招急、收势猛,招式反噬,让游盈受了伤。
宿子濯连忙扶住它,一人一鬼齐齐面带失望看向墨鬼,
“墨老师,我原以为你是不同的,你对我们好,为何还要对这种人好?!”
说完,宿子濯瞬息将游盈纳入体内,一股灼热之气将宿子濯裹住!
他迅猛一掌将墨鬼劈开,另一只手凝出幽蓝火焰朝吓傻了的长公主的天灵盖重击而去!
“旺财!”
软糯轻喝由远及近,在奶团子叫出声前帝星就瞬移到宿子濯身侧,漆黑长萧重重一挑他的手臂,轻而易举拦下他的攻势!
一旁看傻眼的上官夜魄也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扑过来,将长公主护在身后!
宿子濯握着被漆黑长萧挑断了的手后退几步,面色冷冷环视一圈。
他清楚他打不过在场的任何一人,就连坐在帝星肩上的封鬼者,都能轻易化解他的攻击。
反正,他双手已沾满鲜血。
反正,他孑然一身、无人关心。
反正,一切都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宿子濯脸上的怨恨渐渐散去,他忽然朝试图靠近的墨鬼粲然一笑,
“墨老师,能认识你真的太好了。”
下一瞬,在墨鬼惊愕的目光里,宿子濯自怀中抽出早已削尖的竹子,朝自己颈部狠狠捅进去!
墨鬼双手捂嘴倒抽一口凉气,它脸色惨白跑过去接住往后倒去的宿子濯,鲜血渐满它洁白的长袍,看起来带着说不出的凄凉。
帝星与奶团子都已做好宿子濯会反抗的准备,没想到他竟然选择自尽!
奶团子挪开放在《万鬼册》上的奶爪,拍拍帝星示意他走过去。
墨鬼搂着宿子濯坐在地上,慌乱地想用手去压住他脖子上如泉眼一样往外涌血的伤口。
宿子濯一瞬不瞬盯着墨鬼,喉咙里发出嗬嗬声,他蠕动嘴唇想说些什么,但到底只无声道了句“墨老师”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宿子濯死了,藏在他体内的游盈无处可藏,落着泪幽幽重现于众人眼前。
它蜷缩在宿子濯身边,想伸手去碰墨鬼,却又不敢,
“他早就不打算活了……他曾与我说……替我报完仇……他就离开这神憎鬼厌的凡世……”
“但你出现了……你是唯一一个、也是第一个站出来维护他的……他说,他死而无憾……”
墨鬼低头怔怔看着怀里的宿子濯,默默不语。
奶团子拍拍帝星示意他将自己放下,哒哒哒跑到被上官夜魄扶起的长公主面前,仰头面无表情糯声道,
“做人要知恩图报,懂吗?”
长公主神智渐渐回笼,也听懂了小孩儿话里的威胁。
但这次她不想先前那般目中无人,许是这次被绑架让她心里滋生恐惧,她眼神仍有些放空,到底点点头应下来。
奶团子走到墨鬼身侧,伸出奶爪轻轻拍拍它的肩,这才从怀中抽出《万鬼册》,翻开扉页将不做抵抗的游盈封印。
“以吾灵力,渡汝万劫。焰鬼,归于荒虚!”
荧蓝柳枝拉扯着游盈回到书里,扉页再度浮现一行荧蓝小楷,
“活火生新焰,残灯委碎红。是曰,焰鬼。”
德贤书院一直有学生被害之事得以了结,等庄院长匆匆赶来,在长公主作证下,上官夜魄将事情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庄院长长叹一声,好似又老了几岁,他缓缓蹲下用手去轻轻抚摸宿子濯冰冷的脸,
“怪我……教导无方……”
帝星将奶团子拎起搂在怀里,俊脸上满是嘲弄的神情。
他最不喜凡世种种悲苦悔恨,倒不如放手一搏,也算活得痛快!
同上官夜魄打了个招呼,他带着奶团子回上官家去了。
直到第二天天明,上官夜魄与墨鬼才带着一身露水归来。
昨日庄院长连夜进宫禀告此事,好在有长公主,圣上并未迁怒德贤书院。
但庄院长还是辞了院长一职,圣上劝解许久也不为动,只松了口,愿意在书院里做一个普普通通的扫地大爷。
从宫里出来,他们将宿子濯与游盈的尸骨一起埋在书院后山。
后山那处人为的五衰七败之地早已被帝星毁去,现在只愿二人的尸骨能得以安眠、无人打扰。
回来后,墨鬼神色恹恹,与奶团子告了声抱歉后自行回去《万鬼册》中,上官夜魄则拿出一枚由锦帕包裹的、圆形的幽绿玉佩递给帝星,
“庄大人说,这是之前说好的古玉。”
帝星放下手中酒坛,随手接过古玉拿在手中把玩。
古玉通体幽绿,一看就不是凡品,不过最中间有一团絮,乍看下好像裹着东西似的。
帝星将其对着太阳打量片刻,一股令人舒适的感觉自古玉中源源不断散发而出,这的确是块不多得的宝贝。
起身轻巧从树上跃下,走到在小亭里修炼的奶团子身边,蹲下身本想替她系在小兔荷包边,结果发现红绳太长。
也是,这一看就是成年人佩戴的玉佩,让一个小孩儿戴在腰间太勉强了。
帝星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大手一伸将古玉套在奶团子短脖子上,
“暂时戴脖子上,什么时候长大再说!”
“小蠢货,你可得仔细护着它,这可是块宝贝,十个你都当不得一块它!”
奶团子吐纳归位,睁开眼低头抓着古玉翻弄,半晌撇撇嘴将其放入衣襟内,
“既然这么贵重,你怎么不把它珍藏起来?”
凤眸划过一丝宠溺,他伸手将奶团子细软的头发揉乱,状似不经意说道,
“因为它唯一的作用就是守护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