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涵公主动作之快,连守在庄修文身侧的奴才都没反应过来!
只听庄修文发出闷哼一声,推搡静涵公主的手也颓然垂落!
奴才终于回过神,慌忙把公主推到一旁,一柄沾染鲜血的银色小锥子自静涵公主手心滚落。
忠心于驸马的奴才扶住失去意识的庄修文,惊慌看向笑得跟疯子似的公主,
“夫、夫人,您对驸马爷做了什么?!”
公主笑得浑身发颤,但紧接着自她纤细体内爆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像是生命最后的哀嚎!
众目睽睽下,她全身皮肤迅速干瘪下去,像是被虫从里子全部吃空、瞬间变成一具皮包骨,重重砸落在地,再无声息!
在静涵公主死去的同时,一旁冷眼旁观的韶音发出一声闷哼,它弓起腰搂住自己,不多会一阵带着腥臭的黑烟自它体内钻出,瞬息消散于半空!
“拘魂者死,被拘魂者自由了。”
帝星凤眸暗了暗,他走向小银锥,将奶团子放在一旁,半蹲下来拿起银锥把玩。
果然,这是一柄特质的法器,专门用于刺伤凡人生魂,仅有一次机会,用完作废。
不过,这法器上附着的气息……
奶团子抛下帝星跑到公主的尸体边,和凑过来的上官夜魄检查一番后,奶团子皱眉低喃,
“这种死法,倒是第一次见。”
韶音飘来,根根琴弦缠绕于身,相比之前骇人模样,此时见着却别有一番美感。
它朝奶团子一行拱手道谢,
“诸位替我寻出真相,我心怀感激。大恩不言谢,此后我了无牵挂,任凭你们处置。”
奶团子撑地撅屁股站起来,奶爪拍拍灰,仰头淡淡问,
“那他呢?不是还活着么?你打算怎么处置?”
韶音沿着奶团子的目光看向悠悠转醒的庄修文,只见他目光不负方才清明,满脸浑浑噩噩,挂着痴呆傻笑。
他一把推开凑上来关心他的奴才,扑在地上边笑边打滚,嘴里念叨着,
“知、知音难觅……我、我只翼孤影……”
帝星将小银锥收起,站起身淡淡瞥了眼庄修文,
“生魂受损,这辈子只能做个傻子了。”
韶音脸上的笑意隐去。
盯着痴傻的庄修文看了半晌,韶音转过身缓缓闭目,
“就这样吧,或许这对他是最好的惩罚。”
奶团子耸耸肩,并未多言,而是翻开《万鬼册》,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韶音封印。
“此曲终兮不复弹,三尺瑶琴为君死。是曰,琴鬼。”
这日后,驸马府隐藏的真相被送去皇宫,曲国皇帝子女众多,根本不在乎这个他早已忘了的女儿。
但碍于皇室脸面和静涵公主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他还是下令将一切罪行推给疯了的驸马,又将其贬为庶民,这才草草给整件事画上一个句号。
疯疯癫癫的庄修文落得一身骂名,被赶出驸马府后沦为街边乞丐。
在百姓们嫌恶的目光里,他抱着一柄不知从哪捡来的断琴,与街边野狗抢屎,除了呢喃“知音难觅,我只翼孤影……”,再不会其他言语。
身中鬼咒、生魂受损,想来庄修文也活不了多久了。
奶团子一行回到上官宅邸,无事一身轻,着手准备过年。
千里之外,一处阴冷的宅子里。
银发如瀑、面容悲悯的男子弹了弹白袍,起身绕过地上昏迷不醒的凡人女子,低头对匍匐在地的猫妖笑叹,
“可惜,居然死了。她自命不凡,我给她证明自己的机会,结果连一只能违抗天道的厉鬼都拘不出……”
男子的声音分明空灵悦耳,但猫妖却浑身发抖,好似极为恐惧。
它小声禀告,
“老师,乐、乐都一事,有人插手……我、我嗅到气味了……是上官家的人……”
“哦?”
被称作老师的银发男子轻笑一声,将手背于身后踱步出阴冷的宅子,朝东北方向遥遥望去,
“随我去一趟上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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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国乐都。
年关将至,乐都百姓将一年的不愉快全部忘却于脑后,兴高采烈开始置办年货、装扮家宅。
上官宅邸自然也是从上到下忙得热火朝天。
帝星抱着酒坛喝了四五天酒,终于想起一件被他忘记的事。
随手扔下酒坛,与天天和上官夫人出门逛街的奶团子打了声招呼,帝星微微阖眸,带着一身酒气瞬息消失在原地。
暗无天日的地府鬼界永远燃着连绵的幽蓝火焰。
巍峨的酆都城外,万里如血荼蘼无风摇曳,似冤魂无声哭诉。
主殿内,邢靖坐在宝座上,阴鸷的目光扫过跪在两侧的侍女,让穿着清凉的女鬼不禁害怕得发抖。
他刚想伸手撩起其中一个的下巴,却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在女鬼们的尖叫声中,整个人不受控制栽下宝座、像颗球一样滚出老远!
一道低沉嗓音自殿台上漫不经心的传来,
“我的位子坐着还舒服么?”
满脸愠怒的邢靖迅速爬起,他怒瞪着坐在宝座上翘着二郎腿谢谢倚在宝座上的帝星,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
半晌,邢靖才耗费全部理智将怨恨的压回肚里。
不耐烦地挥手示意惊恐的女鬼滚出去,邢靖干巴巴一扯嘴唇,双手抱臂冷笑道,
“哟,这不是被凡人封印两千年的鬼帝帝星么?怎么想起来地府鬼界了?”
“你叫什么来着,哦,梁进?”随手抛出小银锥,银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叮当响声,帝星轻哼一声,勾唇露出邪肆的笑容,
“你不是早知道我醒了?怎么,害怕了,所以耍小聪明来试探本帝?”
邢靖瞥了眼小银锥,认出是他几月前让属下送出的法器。
邢靖满心不忿。
又是这股熟悉的、被愚弄的感觉!
两千年前每一个日夜,帝星就如现在一般似笑非笑坐在宝座上、高高在上俯视他,把他当成一个笑话!
邢靖抬脚踏过台阶、一步步往殿台上走,
“不过是我随手扔的一个小玩意儿,你怕了?”
“也是,”邢靖在宝座前站定,逆着光俯视帝星,满脸讥笑,
“鬼帝大人两千年前因为一个女人废了一身鬼气,怎么能不害怕?”
堂堂鬼帝居然没有鬼气,说出去都丢地府鬼界的脸!
下一瞬,邢靖又飞出去了!
一声闷哼在殿堂内响起,邢靖连帝星如何出招都未看清,整个人被百米开外墙上的灯饰当胸捅了个对穿!
帝星收回修长的手指,缓缓起身,闲适地弹弹袖摆,迈着闲散的步子走向邢靖。
粘稠漆黑的血液沿着灯柱滴滴答答淌下,帝星邪肆一笑淡淡说道,
“光凭灵力,我照样一招废你,你要试试?”
正奋力挣扎的邢靖脸色一僵,知道帝星不是在开玩笑。
见邢靖安静下来,帝星好心动动手指将他放下,又躬身在一身狼狈的邢靖脸上轻拍,
“我的底线你清楚,过个好年。”
话音未落,帝星身上漾出波纹,如水汽一般消散不见。
主殿内归于宁静,邢靖愤恨用拳头一砸光滑的地面,怒吼道,
“帝星!我定要把你拆骨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