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尔斯喉咙发出嘶吼声猛的向后退去,手中已经红热的背叛者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飞溅起了几朵细小的火花。
布莱克的残骸顺势倒在了黑曜石圆桌上,停留在他肩头的两只乌鸦受惊扑扇着翅膀飞起。但下一秒,它们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炸开成了一片黑雾,随即缓缓被吸入到了科尔斯的身体里。
“怎么样?彻底背叛的滋味。”
那些记忆的残片不断的在科尔斯的的脑海里闪回着,碧丽斯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科尔斯半晌无语,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去体会那半步虚无君王格位给他带来的力量,也没有去感受四分之三领域已经在他控制之下的黑鸦望。
他只是默默看着自己掌心那个焦黑的灼烧痕迹。
在月境,意志便是力量本身,而对方残留下了的那些记忆就如同炽热的烈焰一般灼烧着他的手心。
尽管已经晋升成为高位月境存在的他,完全可以一瞬间修复好这个焦黑的伤口,但他并不想这么做。
倒在圆桌上的残骸开始化作尘土消散,而布莱克的肉身也早就已经消散在了圣墓的石棺里。
这个回忆造成的伤口大概是对方存在的最后痕迹了吧。
科尔斯缓缓抬起头看向碧丽斯道:
“不怎么样,你的担心太多余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不需要这种事情来继续彰显自己的决心。”
低语女皇让他使用“背叛”夺取布莱克剩余的力量,无疑是最后一次向他的试探。
但其实根本就没有试探的必要,因为自从一千年前自己在圣墓……不,自从自己更早查阅到有关虚无君王晋升仪式的时候开始,这一天就已经注定了。
科尔斯说完,周围圆桌厅的景象轰然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装饰极尽华美的神殿,闪耀的水晶吊顶下,满是宏伟浮雕的大理石圆柱缓缓升起,一盏盏精美的灯饰被点亮。
黄金与白银铸造的侍女们端着托盘行走在神殿之中,将永远饮不尽的美酒与永远吃不完的佳肴端上了中央的覆盖洁白餐布的长桌上。
摆放在饥腐女士卡米拉身前的面包迅速长出了斑斑霉菌,一旁的肉排与烤鸡里也不断开始有蛆虫爬出。
“我是不是该离这里远点?”
看着白色的桌布上也开始不断出现霉斑了,祂开口问道。
“这些东西只是徒有其表的装饰品而已,在取得希望之种完成最后的‘反转’之前,我对于希望权柄的掌握都极为有限。”
坐在长桌尽头的科尔斯回答道。
“那么问题就在于,希望之种什么时候会被那个人送过来了。”
苍白诗人魄克拿起了金质的高脚杯,抿了一口里面的酒说道。
“又或者他并不会来。”
一旁的暗潮之主说道。
祂眼前的食物同样开始迅速的变质。只是不同于腐烂,那些食物都是缓慢的融化成了一滩散发着恶臭味道的浓稠黑色液体。
“不,他会来的。”
对此,碧丽斯只是简单的回答道。
然后祂接着道:
“还有那个小丑也会来,所以让我们现在就开始仪式吧。”
…………
沿着坐标点指引的方向,威廉“飞行”在变幻莫测的月境之内。
此时威廉的穿着极为诡异,看起来就好像是靠抢劫来往商队积攒装备,有什么用什么的强盗一样。
他头戴有着蝙蝠纹饰的华丽血红色头盔,手上套着一对亮银色的镂空手甲,这两件装备虽然并不协调,但看上去却都是极尽繁复与精美的贵族装备。但他身上穿着的却又是一件褴褛的棕褐色法袍,并且法袍上被一圈圈锈蚀的锁链缠绕着,这让他看上去更像一個即将服刑的罪人。
在武器方面,除了万年不变的审判二之外,威廉最终选择的法术媒触是一把布满了尖刺的结晶法杖。它看起来粗犷而沉重,感觉除了当做法术媒触之外,还可以直接当做近战武器使。
另外……
威廉看着套在手指上十个颜色各异,造型不同的戒指不由地想到。
在游戏里可不能这样……
在游戏里受限于装备栏的限制,玩家只能左右手各佩戴一枚戒指,但穿越过来了以后却是没有了这个限制。
因此,他这一战的胜率又相应的增大了不少。
当然,从纸面战斗力上来看,依旧是十分渺茫的胜率。
但话说回来,明明他已经知道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是月境的围猎陷阱,那为什么自己还要这么锲而不舍的往里面钻呢?
不知为何,威廉突然间想到了这个问题。
从得知了一千年前的那件事情开始,自己就一直在不停的思考着整个事情的解决方案——要怎样才能阻止科尔斯成为第十四位君王,要怎样才能阻止可能发生的位面融合……
然而直到现在,他好像才想到还有直接带着希望之种跑路的这个选择。
自己为什么要赌上自己的性命作为筹码,前来阻止这场浩劫?
现在并不是在游戏中,有无数的机会可以去试错,有无数的攻略可以去参考。失败了就失败了,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但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威廉太久,他很快便得到了答案。
因为威廉·凯恩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威廉·凯恩不会在整个大陆置于月境的威胁之下时无动于衷,不会让忠诚者无法得到应有的奖励,更不会让背叛者得不到相应的惩罚。
从他决心要使用这个名字开始,他就不能辱没这个名字的背后的意义——自己曾经为这个名字所赋予的意义。
威廉·凯恩这么做无需理由。
仿佛是为了配合威廉此刻的心境一般,周围迷乱的月境空间突然间变得豁然开朗了起来。原本的变化无常的月境眨眼之间便获得了极富象征性意义的外形,而这也意味着他进入到了一片月境领域之中。
尚未诞生的第十四位虚无君王的月境领域,黑鸦望。
这个地方看上去像是一片被风暴笼罩的海,而在大海的中央,有一盏缥缈的灯塔在闪烁着。
但威廉只是略微的瞟了一眼那座看起来遥不可及的灯塔。
他的目光很快便被不远处的一个人影吸引过去了。
一个身着由羽毛编制的长袍,背后张开着一对漆黑的羽翼的瘦弱少年。
它有着如牛奶般惨白的的皮肤,像是某种猛禽一般琥珀色的瞳孔,他的双手延伸出了深寒的爪刃。
尽管它身处于风暴之中,但浑身没有丝毫被打湿的痕迹,就好像那些雨水都在有意识地避开他一般。
“审判长大人,一千零八年不见,这真是一段漫长的时光啊。”
那个高位的月境存在开口道,它那并不洪亮的声音穿过了汹涌的风暴清晰的传到了威廉的耳朵里。
对此威廉则是回答道:
“是吗?对于我来说倒并不是太久,好像只是过去了一个月多一点点的时间而已。”
威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用上了风暴系法术【狂暴之音】。
肉眼可见的音波气浪携卷风暴与波涛袭向了科尔斯。
但它们还没有接触到对方,三道爪刃便在刹那间划过,将这股风暴给撕扯了开来。
“即便您不想先叙叙旧,也不至于用这种程度的攻击出手吧?”
【狂暴之音】所造成的风暴散去后,科尔斯抹了抹脸上的水淡定的说道。
“我只是在自己被淋湿的时候,看不惯另一个人一身干燥的跟我说话而已。这会给我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威廉淡淡的回答道。
尽管那股风暴被撕裂,但那成吨的海水还是击打在了科尔斯的身上,将它浇得浑身浸得透湿。
科尔斯闻言好像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
“这话倒不像是您之前的风格,看来这一千年的时间确实够长。”
然后他不等威廉回话,继续说道:
“虽然这么说有些老套,但审判长大人,您今天不该来这的。”
而对此威廉只是点了点头道:
“这句话作为遗言来说确实很老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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