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阮经武

郑娃子说:“苞米面糊涂好了,叫哥来吃饭。”他专注在铁锅上,锅中的蒸汽袅袅地从他面颊飘走,那沙哑的嗓音让人听伤感,并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纪。

田妮将枪背在肩上,走出洞。白茫茫的雪花向她压了过来,呼啸的北风似在她耳边低语,她走到李和尚身前。

“哥,吃饭了。”

“你们先吃,我在这儿坐一会。”

九月末,山中的气候很反常,前几日下过一场雪后白雪消融,天气晴朗,而现在又下了一场雪,北风呼啸的吹,预示着寒冷的冬季即将到来。

漫山遍野银装树裹。李和尚僧袍褶皱里,脖梗子里都积留着雪花。

他像是一座雕像一样坐在白雪覆盖的大石上。

田妮听得出李和尚哽咽的嗓音仿佛呼啸北风吹拂山石的声音,隐隐有难以抗拒的力量。

田妮转身向山洞走去。那疯女子拍着手,蹦蹦跳跳地跟着田妮,嘻嘻哈哈地嚷着:“吃饭喽吃饭喽。”

山洞中,郑娃子,阮大头抬头看着她们。

“哥说让咱们先吃。”田妮坐到篝火边。摇曳的火光笼着她全身。她拿起地上的碗端到锅前。疯女人一把抢过田妮手中的碗,坐在阮大头身边,嚷嚷着:“我先吃先吃。”

阮大头给疯女人舀了一勺苞米面糊涂粥,然后从疯女人手里接过碗,爱怜地瞅着疯女人,拿着勺子喂她喝粥。

当我在将军回忆录中看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爱怜地对待疯女人时,我不由得在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但是由于受到我手上匮乏材料的限制,很久以来,我只能从将军回忆录中的只言片语揣度阮大头。

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阮大头才再次进入我视野。

那是一九九八年的一个上午,我悠闲地在办公室看着报纸,报纸上的一则新闻标题吸引了我的眼球。郑县监狱犯人阮经武即将提前释放。

即便看到这篇新闻,我也不能确定。报纸上的阮经武是否就是将军回忆录中提过的阮经武。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拨通了郑县监狱的电话。确定阮经武的真实身份后,我急匆匆地赶去了郑县监狱。

到了现在,当时的情景我都记得清楚。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刺眼的阳光从监狱高窗中照射进来,使得探监室里光影斑驳。在狱警的陪同下,头发花白,面容苍老,双手抱搭在桌面上,低头坐在探监室窗口对面的阮经武神情显得萎靡。

一位充满朝气,年轻的监狱狱警推开探监室大门,带我走到探监室探监窗口,指着低头不语的阮经武,说:“他就是阮经武。”

我坐下来,面前的阮经武缓缓抬起头来。我面前的阮经武已经很老了,他苍老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浑浊,白眼仁中有许多红色血丝。

“你是谁?”阮经武问。

“我只是李将军的粉丝。”我从皮包中拿出那本将军回忆录给他看。

阮经武目光注视在将军回忆录封面上将军的肖像,他震惊地说:“是他,是李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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