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常年混迹黑市的商人,亚提卡知道罗普洛斯是个以残忍出名的家伙,所以他急忙开口恳求,“罗普洛斯副会长,你听我解释,因为魔法空艇的原因,王国内很多飞龙驯养区都关门大吉了,备货确实很困难,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把那三十万金币的亏空补上!”
罗普洛斯站起身来到亚提卡身后,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不急不缓的开口,“对商会来说,涉及到钱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这你是知道的。其次,你用多久才能还上这三十万呢?我记得你妻子去年替你生了个小男孩吧?”
“罗普洛斯大人!别!孩子是无辜的!!”亚提卡听到罗普洛斯提到自己的儿子顿时慌了神,连带着紧紧捆住他的椅子硬生生蹦了两下。
“哎,孩子当然是无辜的,”罗普洛斯将亚提卡的双肩牢牢地按住,让他不要乱动,然后从怀中摸索了一下,掏出一张照片塞在亚提卡的手中,那是亚提卡和妻儿的全家福,“现在的留影技术真不错呢,想我们那个时候,还是要找专业画家给画像呢。”罗普洛斯老气横秋的向自己的跟班说道,仿佛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情。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低头笑眯眯的看了眼亚提卡,“哦~我们说到哪里了?对了,孩子是无辜的,不过我听说你的儿子先天有些不好治疗的疾病,所以你现在连三十万金币也拿不出来,是不是?”
“我还有货品可以卖很快就能挣到三十万金的!求你们别伤害我我儿子!”亚提卡的额头上全是冷汗,尽管他有许多情人的事算是人尽皆知,但他实际上藏着自己最爱的妻儿的事本不应该有任何人知晓,怕的就是有人会劫持她们然后威胁自己,好在她们并不和自己住在一起,所以亚提卡此刻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厄弥斯商会的人仅仅是知道了他妻儿的事但还没有找到他们。
“我说过,孩子是无辜的嘛,但他的那种血液病真的很罕见,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们已经把他接到我们商会最好的医师那里了,你的妻子也是,我们会给她安排一份理想的工作,毕竟你是我们商会的朋友嘛~”罗普洛斯将亚提卡的全家福重新抽走,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缓步回到了对面的椅子上,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烟斗。
亚提卡听到这些,整个人都僵住了,颤抖着深呼吸了几口,他颤抖着问道,“别伤害他们,你们要我做什么都行?”
“果然,做我们这一行的都是聪明人,”罗普洛斯见亚提卡听懂了自己的言外之意,鼓起了掌,“你之前都有去海上城进货,对吧,这一次我们希望你能顺路去帮我们送个货。”罗普洛斯拿出一个戒指盒大小的精美小盒子,上面肉眼可见的是密密麻麻的魔法符文封印。
“只是送东西?”亚提卡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绑架了自己的妻儿只是为了让自己帮忙送东西。
罗普洛斯柔情似水的看着小盒子,但眼中却也隐藏着无尽的狂热,“因为它很重要,真的很重要,但是另外几大正规商会的人和王国骑士团最近都盯上了我们,所以我们需要找一个信得过的外人帮我们跑一趟。”轻轻抚摸着这个小盒子,罗普洛斯盯着亚提卡的眼睛嘱咐道,“记住它很重要,比你的命,你妻儿的命,我的命都要重要,所以也免得节外生技,我们需要你好好的安全的帮我们把它带到海上城。”
“我一定会随身保管的!”亚提卡想活下去也想尽全力的保护自己的妻儿,所以言辞十分诚恳。
罗普洛斯微笑着点了点头,“随身保管,我也喜欢这个词,所以这也是我打算要做的……”手下的四个跟班将亚提卡面前的桌子挪走,四个人将亚提卡围住缓缓的跪坐在地上,将一些瓶瓶罐罐和不知名的魔法素材摆放在地上。
“你们要干嘛?”诡异的气氛让亚提卡脊背发凉,汗毛根根倒竖,即便双腿被绑住也依旧在疯狂的蹬地。
罗普洛斯随手拿了一块破布塞进了亚提卡的嘴里,然后开始虔诚的吟唱起某种咒语,伴随着咒语响起,跪坐四周的四个跟班从怀中各自掏出一柄嵌着宝石的华丽匕首,然后脱去上衣,当着亚提卡的面,在他惊恐的眼神中,缓缓的剖开了自己的心脏,鲜血喷涌而出将亚提卡从到到脚都沾上了滚烫的鲜血。
“唔唔唔!!!!”亚提卡感觉这些血液似乎透过了衣服在灼烧着自己的皮肤、血肉、骨骼、甚至灵魂,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到罗普洛斯念完了咒语的最后一句,“……血肉再造。”
不知道过了多久,亚提卡再次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家中的床上,身上也没有任何血污,穿着自己家中壁橱里的那件已逝的父亲很久很久以前送自己的呢绒大衣。
从床上踉跄的爬起,亚提卡感觉口渴难耐,却浑身疲软,一下将水杯碰倒,摔碎在地上。
房门吱呀的打开,罗普洛斯微笑着看着亚提卡,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挥了挥手杖打了个招呼,“醒过来了?我让人帮你收拾一下再倒杯水。”
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亚提卡用双手支撑着自己往床角方向退去,突然他的胸口一阵疼痛,疯狂的撕开里面的衬衫,亚提卡看到了令他恐惧的一幕,那一切都不是梦,那个刻满魔法符文的小盒子正镶嵌在自己的胸口、小盒子将皮肤有棱有角的顶起一个方形,仿佛是什么肉色的浮雕,每当心脏跳动,他都会感到一丝疼痛。而此刻心跳加快更是导致疼痛感也越发剧烈,“啊啊啊……”混合着恐惧的疼痛嘶吼声从亚提卡的嘴里发出。
门口的罗普洛斯毫不在意的微微笑着,“你看我说过会让你可以放心随身携带的。只要你好好的替我们把东西送过去,你儿子的病我们一定会帮他治好的~”
于是亚提卡乘上了这艘名叫“维洛妮号”的豪华客船,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客船侍者的一切服务,以从未有过的虔诚向着神明祈祷,他不知道自己最终能不能留下性命,但至少让他可怜的孩子与妻子能够逃过此劫。
转眼时间已经临近傍晚,海上的黄昏从窗户里看去美的像是一幅画,卡俄斯和贝妮一起吃着晚餐,而雷丁斯这个自来熟的摸鱼二副不知为什么坐在他们对面,大口的吃着牛排。
“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自来熟的坐在这里啊?你看不出来我们是来度蜜月的吗?”约书亚恶狠狠的将盘子里鲜美的海鱼分解为鱼骨和鱼肉,仿佛在进行什么实验,贝妮正的端着餐盘在餐厅的自选长桌上一边计算着卡路里一边挑选着食物。
雷丁斯吞下口中的肉,随意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因为餐厅里我就认识你一个嘛,要知道今天可是有牛排限量提供的,维洛妮号只在航行的第一天才会有这种正经肉食提供而不是除了鱼就是鱼,只有你们这些偶尔出海的人才会想要‘享受海鲜’,只要和那些服务生说一声有人请自己吃饭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混进来了,不然就要和船长他们一起啃生鱼,所以我每次都会找几个有眼缘好说话的乘客拉拉关系~嘿嘿”雷丁斯摇头晃脑的说道。
“那要是我不好说话呢?”约书亚冷笑一声。
雷丁斯叹了口气,“那样的话我就要去找莫莉夫人了,为了和她说上话,我不得不告诉她我有一些艺术方面的见解,结果她就约我到她客房里浅谈一下。哎......我如果去了的话等和她探讨完再来餐厅估计就没有热乎乎的牛排吃了。”
“你们在聊什么?”贝妮端着餐盘回来,坐在了约书亚身旁。
“我在告诉约书亚不要在客船里看书或者欣赏那些赝品画作,免得他又晕船。”雷丁斯含糊把刚刚的话题带过。
“你可真是个大好人!”约书亚恨不得呸他一口,不过并非是因为这个水手莫名的不招人讨厌,只是约书亚怕因此坏了贝妮旅行的兴致。
吃饱喝足的雷丁斯翘着腿,和约书亚两人闲聊,他虽然是维洛妮号的二副但实际上他不负责船只的航行和管理,他其实是船长自己雇佣的护卫。维洛妮号在飞龙角与海上城间往返航行,船上的水手船员和负责侍奉客人的侍者们并非是一伙的,侍者是飞龙角一家经营航运的商会自行雇佣的,而船员则都是船长的手下,双方并非雇佣关系而是合作关系。
“所以说啊,别看这船上的人各个都人模狗样的,但是啊……”雷丁斯抱怨着这些趾高气昂的乘客和狐假虎威的侍者,“啊,你们二位肯定不算在里面啊!这船上的乘客,什么人都有啊……”他抽了抽鼻子,经验和天赋是他决定以出海为生的主要原因,从窗户吹进来海风气息不同寻常,可能晚些时候就会有一场海上的风暴,不过对于维洛妮号来讲不是什么大碍毕竟也不是第一次经历海上的风暴了。
“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去和莫莉夫人去聊聊艺术创作的事了,晚上可能会有风暴,船多半会晃荡晃荡,约书亚记得准备好纸袋哦~”看着远处的阴云,雷丁斯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决定找船长聊聊去,找个理由就打算开溜了。
“谁是莫莉夫人?”贝妮向约书亚提出疑问,约书亚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你确认东西在船上?”一间靠近船尾的客房里,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和对面的女人反复确认。
美丽成熟的女人坐在小桌旁,摆弄着面前的水晶球,深深的领口除了那一道深深的海沟以外,左胸隐约还漏出了一个神秘的图案,正是那颇为诡异的圣餐徽记,“没错,正如神的启示所述,我们必须取得那个东西,这关乎到我主的苏醒,杜拉德,你埋在厄弥斯商会的棋子不也告诉你说他们找人把那个东西带上船了吗?”
名叫杜拉德的小胡子,掏出一把小梳子,梳了梳头发,神情有些阴郁的答道,“伊迪丝阁下,不要以为你在议会里高我一级就可以随意数落我,船上行李舱中的行李我手下的人已经全部查看过了,剩下的所有乘客的随身物品也都在登船时检查过了,除了几个魔法师随身带的法杖以外,没有任何蕴含魔力波动的东西。”
伊迪丝微微抿了抿嘴角,她并非是传说中的占星术士,也不会占卜,只是一名普普通通误入邪教的女魔法师,然而凭借着漂亮的外表、迷人的身材和能说会道的嘴巴,她在圣餐议会中莫名的爬的很高,甚至还是以她最初谎报的占星术士身份,装模作样的在水晶球上摸了几下,伊迪丝动起了脑子,“这趟船开往海上城,大多是想要结伴参加海神祭的情侣或者夫妻,所以东西肯定在某个独行的人手里,你们从单独乘船的乘客入手再去查一遍吧,看看有没有上船后有什么不对劲的……神启是这样指引的……”
“我知道了,”杜拉德思考一下觉得说的很有道理,起身就要离开,临出门前他回头向伊迪丝问道,“那神启为什么没直接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
伊迪丝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带上大大的兜帽,声音低沉的说道,“这是对我们的试炼,也是我们为什么要解救我主的原因……快去吧!”
等到小胡子出了房门,伊迪丝摘下兜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叹了口气,“整天这样装神棍压力太大了,感觉皱纹都多了,最开始以为是什么古代宗教研究会,没想到是个邪教组织,当初就不应该好奇的留下来……趁着他们没搞出什么大问题惹得王国注意,我得想办法溜了才行……”
想当初伊迪丝刚刚走出自己那不知名的母校,成为了一名冒险家,结果没背景没朋友的她没多久就陷入了穷困潦倒的境地,不得已违反禁令偷偷用魔法伪装成曾经在某本破旧的手抄本里看到过的占星术士一职,干起了坑蒙拐骗的生意,后来业务过于熟练的她莫名其妙的就被拉近了圣餐议会这个新兴的邪教组织,被圣餐议会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诡异首领命令以神启的名义传达命令。
正当伊迪丝计划着怎么摆脱这个邪教组织的时候,小胡子杜拉德那边终于有了收获,这艘船上的侍从大多数都已经被换成了他的人,因此搜寻起来很有效率。
第二天凌晨,独自在房间中痛苦不堪的亚提卡就被圣餐议会作为目标锁定了。
因为昨晚风暴的原因,船摇晃的很厉害大多数客人都很晚才安心睡下,现在的凌晨时分船舱里一个人影都没有,杜拉德带着两个护卫打扮的手下来到船舱下部的二等客房区,身后的一个机灵的小弟取出一块‘正在清扫’的牌子将楼梯口堵住。
“人在里面吗?”杜拉德有些紧张、激动的摆弄着手里的短杖,但表面仍保持着淡定的神情,这次要从厄弥斯商会手里抢夺的东西对他们过几日的计划非常非常重要,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他在圣餐议会内的地位一定能提升一、两阶,到那时候,伊迪丝就无权再对他指指点点,他也要好好教育教育这个总对他没大没小的美女占星术士。
“应该在,敲门没有回应,但里面有呜呜的动静,怪吓人的……”机灵的那个小弟压低声音向杜拉德报告着,他们没有贸然进入,毕竟厄弥斯商会可不是什么好人,谁也不知道他们派了什么人来,有什么防备手段,所以只是稍作试探免得打草惊蛇。
杜拉德对着身后两个六阶斗士挑了挑下巴,登船乘客表里显示这个名叫亚提卡的男人只是个普通商人也没有带任何护卫,杜拉德估计厄弥斯商会是打算一切从简免得被人注意,因此两个六阶的打手应该足以控制住他让他把东西交出来了。
机灵小弟见状拿出准备好的备用客房钥匙,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口。
“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一股异味传出,借着走廊里的灯光,杜拉德一行人只见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谁?!”亚提卡缩在被他失禁的小便浸湿的床铺上,没看清谁开的门,光线照进的瞬间让他瞳孔收缩,眼前一黑,紧接着他感受到几只粗糙、巨大、有力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巴,掐住了他的脖子还控制住了他的四肢,本就被胸口异物和心中恐惧的折磨的亚提卡再也撑不下去,当他失去意识前,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这样啊……是你们来接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