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几个拆二代都花了不少钱买睿智币，可以说是把他们手中的现金都掏光了。
账面上倒是赚了不少，可这玩意儿，钱没有到自己的银行卡上，账面盈利再多都是虚的。
要是睿智币创始人讲的故事被证明是假的，这个币就没有信用可言了，价值会一落千丈，最后退市，变得一分钱都不值。
拆二代虽然衣食不愁，但靠着收房租过日子，手中的现金其实都没有多少，谁也不希望拥有的几百万甚至上千万的资产瞬间蒸发掉。
要将自己所拥有的睿智币抛售出去，还是需要时间的。
所以他们希望柳青迟一天再去处理这件事情。
柳青沉吟了一会儿，道：“那你们赶紧动手吧，明天下午，我会宣布睿智币关于我的部分都是谎言，会追究他们的法律责任。”
这件事情把他牵扯进来，他倒是没有法律责任，他只是一个受害者。
但是，不早一点处理，对他的公共形象无疑是很糟糕的。
一旦大众认为他给骗子站台，那以后说什么别人都不相信，影响的就是天元集团的商业价值。
对天元传媒来说，那更是灭顶之灾。
处理必须要处理。
可是这些拆二代跟他也都是朋友，多好的朋友谈不上，但也都支持过他的天元传媒，天元传媒早期要是没有他们的支持，没有他们打榜搞人气，还真不一定能够运作得起来。
而且这些人受骗，也是因为相信他。
让他们遭受损失，柳青心里确实有一些过意不去。
所以考虑之后还是决定缓上一天，等他们把手里的币都抛售完再说。
心情已经坏了，这一顿饭吃得都挺没滋味的。
对齐冉冉这个女人，他一直有警惕，但警惕的是这个女人想要插足他的婚姻。
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会利用他来做那样的事情。
这是消耗他的公众形象来替自己谋利益。
他现在还是想不通齐冉冉为什么会那么做。
太不值得了。
虚拟币最重要的就是市场的信心，信誉相当重要。
为什么那么多搞虚拟币的都要拉大人物来站台，就是这个原因。
本身是没有信誉度的，只有靠着有信誉度的公众人物背书来增加这个币种的信誉。
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瞒着他，一旦曝光，睿智币就会彻底的垮掉，齐冉冉在商圈也就没有办法混下去了。
甚至连她身后的家族都信誉扫地，以后房地产也做不下去。
就算暂时的能够圈到一些钱，但和这样的后果比起来，完全是得不偿失。
吃完饭后，在订好的酒店住下，他还是处在困惑中，将心中的困惑说给了黎晗听，然后问她：
“你能想得通她为什么那么做吗？”
黎晗茫然的摇了摇头。
她也觉得不可理解。
敢做这种局的人有，币圈和微商圈这样的人大把存在，那可是连观海都能请来站台的。
可是，家里有着百亿资产的人去做这种事情，那就真的太费解了。
明明可以在正道上走得很好，这要走邪道，走一条不归道，显然不是正常人能够理解的。
柳青又给苏绮发起了一个视频通话，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她。
苏绮皱起了眉头，也觉得这件事情挺不正常的。
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家里所谓的百亿资产并不存在？”
柳青摇头：“她家里确实是有一家房地产公司，在鹏城开发的小区都有好几个，百亿资产不是骗人的。”
苏绮笑了笑：“我相信她家里以前确实是有着百亿资产，但现在不一定了。你要知道，去年受疫情影响，很多公司的资金链都出现问题了。”
她这么一说，柳青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想起一个很大的房地产商，因为资金链断了，无以为继，对全国房地产造成的巨大影响。
那么大的房地产商，尚且会出现那样的问题。
齐家出现那样的问题更不足为奇。
虽然齐家号称是有百亿资产，可是，资产是资产，并不是现金。
资产有可能升值，也有可能贬值。
而且绝大多数的商人，都是负债前行的。
是富翁，同时也是负翁。
今年从账面上算，可能有百亿资产。
明年市场有个波动，说不定就是负百亿资产了。
这么一想，突然就觉得苏绮说得挺有道理的。
于是对黎晗道：“你去查一下天鹏地产的资产情况。”
天鹏地产就是齐冉冉父亲齐休创办的房地产公司。
黎晗应了一声，就要去查。
苏绮道：“算了，还是我去问一下吧。这种资金链断缺的事情，不是特别严重的话，一般不会暴露出来，在网上查未必能够查到。我去问一下鹏城那边的朋友，他们也许能清楚。”
两个人就这样结束了视频通话。
柳青自己也是有着朋友圈的人，也开始问一些鹏城的商人，天鹏地产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状况。
他问过跟齐冉冉有商业合作的徐波，徐波表示自己不清楚这件事情，他对房地产这方面也不熟。
但是他提到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一段时间齐冉冉的心情很不好，还问过自己在那集装箱公司的股份价值多少，现在要卖的话，能卖多少钱，会不会有人接手。
当时徐波的回答是按照现在的行情来看，再过上两三年，她拥有那些股份价值可以到十亿以上。
齐冉冉还笑着问他要不要买下来，可以给他打个八折。
徐波表示没有那么多现金，而且自己拥有那么多股份已经够了，不寻求更多的股份。
价值跟价格不是一回事。
未来两三年预期的价值跟现卖的价格，也不是同一回事。
现在要急着卖掉的话，可能连本钱都卖不回来。
徐波的回答，让柳青更相信苏绮的判断。
然后又问了十几个人。
从几个人的嘴里听到那样的消息，那就是天鹏地产的资金链确实有问题了。
早期摊子铺得太大，因为疫情的原因，手中的现房不容易销售出去，贷款也比较困难，现在旗下有几个在建的楼盘因为资金的问题已经停工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苏绮又向柳青发起了视频通话，对柳青说道：
“我了解了一下，他们家确实出现了问题，据说有几十个亿的资金缺口。”
房地产可以说是对贷款依赖最大的行业之一，那些房地产商，手中有个一两千万，就敢去做一两个亿的盘子。
银行贷款收紧，资金就会出现问题。
而那段时间，鹏城的房地产又正好出了一些问题，不只是疫情的缘故。
对市场有很大的影响。
这样一来，天鹏地产就出现了很大的资金问题。
听苏绮说，齐家在银行贷不到款后，还找民间财团借了一些钱来维持楼盘的施工。
——民间财团倒不是高利贷，那些大富豪们有着自己的圈子，会提供拆借业务，利息并不是特别的高，有的甚至比银行的利息还要低。
不过有时候会提出一些附加条件。
把那些附加条件算进来，利息就比银行的要高了。
有时候出让的就是一个公司的所有权。
一般来讲，能够从银行贷到款的商人，不会去找民间财团借贷。
齐家现在的情况是，从民间财团那边都借不到钱来运转了，因为欠的钱太多了。
根据苏绮获得的消息，他们家的别墅都已经抵押了出去。
柳青就疑惑不解了：“都那个样子了，他们怎么还能够拿出几个亿来支持齐冉冉投资集装箱行业？”
“那我就不知道了，”苏绮道，“可能是想着把鸡蛋放到另外一个篮子里，也可能是想借着这个机会翻身吧。”
柳青算是明白了。
心中也恍然——难怪齐冉冉对自己有着那样的想法，想成为他的女人。
一旦两个人结婚，齐家也就有了新的资金注入，更重要的是银行也会对天鹏地产恢复信心，那他们的资金就盘活了。
也难怪齐冉冉明知道在国内做虚拟币没前途，还要跟人一起做，甚至还利用上了他，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原来是他们家已经没有后路了。
苏绮感慨的说道：“这一场疫情啊，对很多人来说是一场劫，对一些人来说又是一个机遇。当初我们家就是在零三年那一场疫情中得利的，可以说是捡到了一家房地产公司，靠着那个机遇逐步壮大，才有了后来的天元集团。现在天鹏地产要倒下来，也不知道最后肥了谁。”
她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到了她爸的发达之路，抓住了那一个机遇，从一个包工头摇身一变成为了房地产商。
感慨完后，又有一些茫然。
如果当初她爸没有抓住那个机会，就不会有后来跟她妈在投资理念上面的分歧，不会有后面的离婚。
那样固然不会有现在资产过千亿的天元集团，但是那个家庭也不会破散，会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不算大富，但也有着千万资产。
更重要的是，一家人和和美美的。
也许比现在更幸福吧。
至少，父母都在。
又在想着，如果没有那样的变动，柳青的少年时光也不会有那么惨。
也许柳青父亲的车祸还是会发生，丁芸还是会改嫁，但不一定会那么急切，也不一定会做到十几年连儿子一面都不见。
——苏毅能够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那是因为他有着足够多的钱。
没有苏毅，丁芸要找一个有钱的男人也不是找不到，但肯定找不到那么有钱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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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也不可能提出那么苛刻的条件，说不定还会把柳青给带过去。
那柳青的少年就不会有那么惨。
也许，那样对他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更幸福的选择。
只是那样一来，她跟柳青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会有着任何的交集。
如果只是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柳青听着她的感慨，心里倒是动了一下：“要不要捡个房地产公司来玩呢？”
天元集团是以房地产起家，但后面因为没有靠山，吃不住这个行业的水深，已经退出了这个行业。
他们最后的作品就是那一座天元大厦，还是接手的别人的烂尾楼。
现在天元集团旗下的天元房地产，实际上做的是房屋租赁的活，主要做的还是自家以前的物业。
楼盘开发这种活，几年前就没做了。
这个行业创造出来的富豪挺多的。
柳青也有那么一点心动。
不过也只是心动了一下，又觉得自己搞不定这个行业，就打消了念头。
这个晚上，他很想给齐冉冉打一个电话，甚至还想着见她的面，问她为什么要利用自己。
但是想着自己问这个问题，可能就会打草惊蛇，带累那些拆二代朋友出不了货，所以还是忍了下来。
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就想着明天该怎么质问齐冉冉。
实在睡不着了，干脆和黎晗翻来覆去了一番，这才疲倦的睡去。
第二天醒过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在那个拆二代群里面，他收到了多条艾特，是那些投资了睿智币的小伙伴们的艾特。
内容就是，已经成功出货。
因为今天的出货量比较大，把睿智币的价值都往下拉了两个百分点。
不过他们的币都卖完了，每一个参与投资的人都顺利下车，多的赚了十几倍，少的也赚了几倍。
柳青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拨通了齐冉冉的电话。
拨不通，显示不在服务区。
柳青暗骂了一声，点开微信列表，发起了视频通话。
滴了几下，齐冉冉接了，脸上还是带着微笑，问道：“柳老板，你怎么有闲心来给我打视频的？”
柳青郁闷道：“打你手机，显示不在服务区。”
齐冉冉笑了一声：“不好意思，我这几天在国外旅游，我的手机号没开通国际漫游，就在当地买了一个号码，所以你打不了。”
柳青道：“你这么有钱一个人，不至于在意那一点漫游费吧？”
“哪里有钱啊，穷了。”齐冉冉笑着感慨了一声。
柳青冷笑：“你都搞出睿智币那么有前途的产品来了，还会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