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收容中心大晚上收到了报案。
因为报案人的内容提及剥皮教会, 还提及到了剥皮教会训练场,所以收容中心高度重视,几乎在报案接到后就立即派人驱车前往案发地点。
不仅如此, 他们还派出了余志强和耿宁萌这两位经验丰富的调查部小队长, 分别各自带队。
就在他们抵达郊外地点的时候, 能看到的只有远处的一片烈焰熊熊。
这火势是如此凶猛,将整座建筑都燃烧起来, 照亮半边夜空, 到处都是飞散的灰烬和木屑。
“怎么会忽然烧起来了?”
一路上都想着怎么在女神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余志强吓了一跳, 连忙下车指挥队员。
捉拿剥皮教会成员固然重要,但这么大的火势,恐怕住在安息孤儿院里的孩子凶多吉少。
另一旁,耿宁萌也有条不紊地让队员们组装好枪支一类的武器, 并且端着这些武器冲出去。
“快!先去搜救,然后去附近引来水源, 亚伯,调消防车过来!”
她按着耳麦, 四处观望:“你们先注意一下周围,这里不可能没有埋伏或者警卫, 剥皮教会的习惯, 他们有多么阴险,你们都清楚, 务必要小心!”
虽说事情过去大半年了,但耿宁萌仍旧心有余悸。
当初那次潜伏行动,她的小队几乎全军覆没, 只剩下一个队员, 还有身受重伤的她。也让耿宁萌直面了剥皮教会这等秘密教团的阴险狠辣, 所以这回她才会申请带队前来。
“队长,发现了警卫处!”
就在他们有条不紊逼近搜查的时候,忽然有队员大喊出声:“等等,这里有打斗的痕迹,但是却看不见人。”
越搜查,队员越惊愕。
这边地上扔着武器,有很明显人类生存活动过的痕迹,但是就是看不见人影,这也的确是奇了怪了。
“二队队长,这边发现了孩子们的踪迹!”
就在耿宁萌蹲下检查,让一位特殊能力是追溯的异变者来探查的时候,耳麦里传来余志强的声音:“孩子们全部都在这里,没有一个受伤!”
等耿宁萌赶到的时候,余志强已经组织队员,将附近的孩子全部聚集过来,并且清点完成了。
“一共二十二个,也不知道房子里还有没有......”
他数了一遍,弯下腰去问孩子:“小朋友,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我们,我们是被开膛手大人救出来的。”
打头那位小孩子嗫嚅着说道:“他忽然出现,然后把我们给带了出来,还拿了一样东西清除我们身上的污染源。”
这些都是之前宗澜和他们商量好的。
开膛手叛逃这么大一件事情,就算现在不说,马上剥皮教会也会发布悬赏,到时候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倒不如在这里说实话。
“开膛手?”
余志强和耿宁萌惊愕地对视一眼。
他们都知道这位剥皮教会最强行刑者的名号,只是没想到,今天晚上这场事故竟然是他干的,难道他是想要叛逃吗?!
“这里的神父和嬷嬷呢?”
收容中心有剥皮教会全套资料。他们早就摸到了剥皮教会的各个机构,然而他们经常转移,并且还有层层掩护,不少基地市都有他们的孤儿院,跨基地市的抓捕难度增加不说,沟通也难以完全及时。
大灾厄后光江州基地市登记在案的孤儿院就有上百家,一家一家排查过去的话其中所花费的精力和时间简直难以预估,之前捣毁过几次,发现都是他们设置的假地点。
“神父和嬷嬷都被开膛手大人解决了。”
看着这群平均年龄不过七八岁,个个瘦骨嶙峋的小孩子,耿宁萌叹了口气,低声吩咐身后的调查员:“你们先把这些孩子待会收容中心医务部,好好检查一下身上有没有什么伤口。”
“别怕,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耿宁萌埋伏剥皮教会,是知道他们有培养行刑者制度的。
在这样制度下生存下来的孩子,很难信任他人,几乎个个都患上严重的精神疾病,例如狂躁症或者反社会人格,个个都是危险异变者后备役。
看着小孩子一个接一个被带上越野车,耿宁萌才回头,看着这片仍旧燃烧着大火的建筑道:“继续搜!”
今天晚上这件事到处透着诡异。
先是开膛手忽然反水,自己摧毁自己教会一个据点,然后又是报案后除了这群无辜的孩子们,没有看到任何一位剥皮教会相关人员。
耿宁萌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
......
另一旁,坐在车后排的宗澜也收到了瘟疫医生的任务汇报。
他们完美完成了任务,不仅把这个据点里所有关于剥皮教会有价值的东西全部一扫而空,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把锅全部推到了开膛手身上。
【亲爱的,那些瘟疫医生都在夸耀伟大的第一主教呢】
某人又孜孜不倦发消息,像个生怕事情不大的传话筒一样,把瘟疫医生的话全封不动传达过来。其中夹杂着诸如【赞美噩梦之主】【主教阁下不愧为里世界第一】【阁下果真深谋远虑,连背锅侠都找得刚好】之类云云。
因为某些人的言语太过浮夸,宗澜面不改色心不跳,冷淡地退出修道会控制频道,顺便送l一个临时拉黑。
就在他摸下巴,思考这个任务完成后,回去能不能去一趟修道会总部的时候,李君泽说话了。
“我们在城内多绕几个圈子,尽量换一辆车走。”他说:“刚才在上车的时候,我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那里很可能有不止一位a级异变者。他们应该不是剥皮教会的成员。”
为了照顾自己老板的情绪,李君泽特意看了眼后视镜,“老板,刚才那些是修道会的成员。”
“瘟疫面具,黑色长衣,手提铁医箱,我不会认错,那些是第一主教麾下的瘟疫医生。”
其实早在楼上的时候,李君泽就看见了。
他站在窗边的时候,透过路边的凹面镜,看见了鸟嘴医生的长喙。
只不过那个时候李君泽还无法确定,等到刚才上车,确定了这附近有a级异变者甚至是更高等级的异变者存在后,他连忙带着几人迅速撤离,这才想起近日来在赏金猎人论坛闹得沸沸扬扬的第一主教回归。
“宗老板应该不知道。修道会的第一主教,是里世界通缉榜第一的高手,销声匿迹三年后回归,如今应该超越了s级异变者的界限,成为超s级异变者。”
第一主教失踪三年,通缉榜的名次下滑了几位。
刚一宣布回归,全世界目光聚焦,通缉榜排名也顺利回到榜首,力压原先孜孜不倦干了三年坏事的第二主教阿波罗。
估计后者鼻子都气歪了。
“刚才那些瘟疫医生就是第一主教的手下。”
李君泽眼眸里满是忧虑。
之前他怀疑过瘟疫医生们是不是发现了他们是从生命基金会偷车出来的。可如果是跟踪的话,人多势众,明明可以直接上来武力碾压,没必要多此一举。
而且李君泽某种意义上是个直觉系动物,他总觉得瘟疫医生不仅对他们没有敌意,反而好像还知道他们存在,故意放纵,绕着路走。
可是为什么呢?
李君泽想不通。
明天他就要启程去往主城,现在乍然听到老家出现了超s级强者,不免心生担忧,打算回诊所就打电话给骑士团进行报备,务必要将警戒等级提升到最高。
“这样的强者盯上了江州基地市......甚至还出手摧毁一个秘密组织的分基地,究竟用意为何?”
然而坐在后排的宗澜:“......”
其实第一主教只是想搞钱,你信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把第一主教说的那么大魔王!!!
不过李君泽也只纠结了一会,就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了。
因为他清楚,要真是超s级强者铁了心盯上基地市,恐怕得重现当年南文基地市的血色惨案,更何况还是死神那位目无法纪的法外狂徒。
他们将车停在一个地下车库,迅速更换了一辆据说是骑士团留在那里备用的车辆,重新开出车库,反复确定过没有跟踪后,这才绕路回到了诊所。
宗澜一路上欲言又止无数回,最后还是选择闭嘴。
“对了,他到底是......?”
把浑身是其他人血的开膛手安置在病床上后,李君泽才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沉睡的开膛手有些奇怪。比如说神色格外安宁,没有之前眉眼中浮现的戾气。
宗澜关上了病房门:“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你就知道结果了。”
年轻的医生看着走廊上浮现的白炽灯,想起了那天的谈话。
“杰克最近这些日子经常沉睡。”
“他以为是我不对劲,说我很暴躁,经常无缘无故叫醒他,其实不是的......我看见了,小屋里的他,从指尖开始变得透明。如果我不叫醒他的话,很有可能在睡梦中,他就那样消失了。”
开膛手站在他面前,屋檐上的阴影投射下来。
生平头一次,这位手上沾满血腥的连环杀人狂,露出那样脆弱而恐惧的神色。
宗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不是普通的人格分裂,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的分裂和植入你们体内的污染物也有关系。”
“伴随着污染源的壮大,强大的人格会吞噬弱小的人格。我记得这件事,在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了。”
“是啊,我记得。”开膛手看着自己的手:“杰克和我不一样,我是为了保护他而诞生的。”
“我爱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他是我的半/身,我的一切,我是他的骑士,他的守护者,他最亲密的另一半。”
少年声音干涩:“如果要消失的话,那个人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呢?我干了那么多坏事,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去死的也该是我才对。”
“那你就要赶快了。”宗澜愣了一下。
过了许久,他才盯着地面,淡淡地说:“人格分裂是因为极度痛苦而发生的,所以你们要回到当初人格分裂的最初,找到你们的痛苦之源,然后彻底解开那个横贯在你们过去的心结。”
“这样的话,你也会消失。”
宗澜犹豫很久:“如果你这么选择的话,杰克他会很难过的。”
开膛手笑了,“医生,你终于说了句人话。”
“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眼里只会有钱,不会有人心。”
“哈,那你错了。”宗澜双手插兜,淡淡地说:“只要是人,就会有心。”
......
走廊上,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回头看了眼病房内。
在那里,昏迷的杰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的眼泪却已经在睡梦里打湿了半个枕头。
恍惚间,宗澜好像听见了他要说的话。
“不要......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