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一大早,马穹宇就带着上坟的队伍,带着应用之物来到了南门边上等着开门,等到城门打开之后,赶紧出了城门,赶奔坟地而去。艾虎和白芸生虽然起的很早但是没想到马穹宇比他们更早,他们两个赶到盛友当铺外面的时候,马穹宇的队伍早都走远了,幸亏那时候街上人不多,二人远远的看到了队伍的影子,这才紧赶慢赶追了上来。
上坟的队伍出了城之后直奔坟地而去,艾虎和白芸生就在后面跟着。二人害怕被怀疑,所以只是在能够勉强看到队尾的位置跟着。
到了坟地之后,马穹宇哭坟烧纸完了,就让队伍先回去,他自己一个人坐在他父母的坟前。旁边拴着他那头毛驴,驴背上还驮着被褥。艾虎和白芸生看看周围没人,假装也是去上坟的,从马穹宇身后走了过去,听到马穹宇在低声的念叨。
“爹呀,你这辈子就喜欢喝酒,为了喝酒把一条胳膊都给喝没了。以前你想喝好酒可是喝不起,如今儿子有钱给你买酒了你却喝不到了。来吧,今天儿子陪你好好喝一回。”马穹宇边说话边举起坟前的酒坛给自己手里的酒杯倒卖,又把坟前的空杯倒满。自己喝了一杯之后,就把坟前的酒杯翻过来,把酒洒到了地上。然后重复这个过程。
艾虎和白芸生听到了马穹宇说的话,然后就走到了一边。二人找了一个挺高的坟头,蹲下身来,避免被人发现,一边说话。
“他这是要把那坛子酒都喝完了么?”白芸生说道。
“估计是,看来他要喝一阵子呢。”艾虎说道。
“你说他那毛驴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还要在这里睡觉么?”白芸生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牵着毛驴带着铺盖来上坟的,真是开了眼界了。
艾虎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二人蹲守了多时,感觉马穹宇应该喝完酒了,于是这才站起来观看情况,发现马穹宇的毛驴还拴在那里,但是人却已经没有了。二人心急,赶紧过来观看,绕过了几个坟头才发现原来马穹宇把被褥铺在了他父母坟墓的后面,正躺在那里睡大觉。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眼看着现在已经快要中午了,坟地已经没有人了,他们两个再不走恐怕就会引起怀疑了,二人这才起身离开,回到了大路边上的一片小树林里面等着。等到了下午,才看见马穹宇牵着毛驴,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坟地,沿着大路往回走。
兄弟二人赶紧跟上马穹宇,看到他路过集市,就进去买了酒肉和粮米。
“奇怪,他不是要斋戒么?”白芸生说道。
“估计就是骗人吧,你看他那个肚子,别说饿一天了,就是饿一顿,饿一会估计都受不了。”艾虎说道。
“但是他买酒肉没问题,买粮食就奇怪了,他就住一晚上,还会自己开火做饭么?”白芸生边说边不自觉的想凑近了看一看。但是艾虎马上拉住了他。
“大哥,别过去,你看,自从进了集市之后马上就有尾巴跟上去了。”艾虎眼睛好使,发现事情不对,马穹宇来到这个人多的地方之后,马上就有几个刚才在喝茶的人匆匆站了起来,尾随在他身后。而且这些人一看就是盯梢的老手,马穹宇根本发现不了。
“哎呀,刚才我们没注意,我们在坟地盯着他的时候会不会也被这些人发现了?”白芸生这才意识到后怕。
“应该不会,刚才我一直看着周围呢,没有什么尾巴。估计早上他带去拉祭品的那些人里面就已经有盯梢的了。看来这些人对于他的习惯非常熟悉,知道他会在坟地睡觉,所以提前在这边等他。”艾虎说道。
马穹宇此时依然毫无知觉,买完了食物就牵着毛驴回到了城外的老宅里面,关好房门,不再出来。前面一波盯梢的看了一会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就离开了。艾虎和白芸生看到他们都走了,二人才过来确定了马穹宇走进了哪间宅子,然后才返回郑家庄跟沈仲元汇报。艾虎本来想趁着夜色跳上房顶看看马穹宇在家都干些什么,被白芸生拦住了,他害怕那些盯梢的没走远,还在附近盯着,这样的话恐怕会暴露两个人。
此时沈仲元和卢珍也回来了,他们正在跟徐良说话。原来他们爷俩这一行真是各种的不顺利。首先为了避免被怀疑,沈仲元特意和卢珍坐着马车,绕到了东襄县的东边,然后下车步行,假装是从南阳来的。进了县城,发现这里还好,都是普通的住户,没有什么可疑的,但是一出县城,想要往周边的村子里面走,这才发现除了几条主要的道路之外,其余的地方简直是寸步难行。
他们先是来到了一处村庄的外面,刚走到村口就被一伙人给拦住了。
“站住,干什么的!”喽啰兵问道。
“我是郎中,这位是我的小徒弟。我们师徒二人就是上门给人看病的。”沈仲元说道。
“你们去那边看看吧,我们村里没有病人。”喽啰兵说道,正在说话的时候就听到背后村子里面传出来一声惨叫。
“听这声音可能是有人生了大病了,这位庄客,还请让我们进去看看吧。”沈仲元说道。
“说了没病人就没病人,你们墨迹什么?赶紧走!”喽啰兵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是干什么的?我还以为你们是官兵,可是你们也没有穿官服,怎么这光天化日的就不让人走道呢?”沈仲元假装生气的说道。
“我们是襄阳王府的!这里是襄阳王的食邑,说不让你们进去你们就进不去!你们有腰牌么?有盖着襄阳王大印的文书么?什么都没有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找不痛快。要不是看你岁数大了,小爷我早就动手了,快滚!”喽啰兵也不客气。
“你们......”沈仲元还想跟他争辩,卢珍在后面赶紧拉住了他,“师父,我们快点走吧。对不起了,庄主爷,我师父哪都好就是脾气有点倔,请多担待。快走吧,师父!”
“以后眼睛擦亮点,这东襄县都是王爷的地盘,你们这种走江湖卖假药的少来添乱!”喽啰兵眼看着他们两个走了,还在后面不依不饶的说着。
等到走远之后,沈仲元跟卢珍说道:“下一次你假装冲动,我拉着你走。”
一老一少在东襄县走了几个村镇,结果全都是到了村口就被拦住了,根本是寸步难行。好不容易到了东襄县边上的一个镇子,这里面没有人拦路了,二人找了一家小饭馆走了进去。
“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伙计看到有客人来了还挺热情。
“来两碗面条吧,快点,我们吃完了还得赶路。”沈仲元说道。
不一会,面条上来了,沈仲元吃了一口问伙计:“我说伙计,你们这个东襄县是什么习惯啊!怎么每个村口都有守门的,我们爷俩是走村串巷上门看病的,结果连村子都进不去,这一上午一个病人都没看上。”
“客官有所不知,我们这东襄县都是襄阳王的食邑,很多村庄都是王爷的私宅,所以外人不让进。你们要想给人看病,还得去别的地方。”伙计说道,“二位从哪来的?”
“我们之前在南阳。后来听说襄阳和荆州来了一个颜青天,给这两地的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既然老百姓现在有钱了,应该就能看得起病了,心想着过来之后肯定能有不错的收入呢,结果没想到连个村子都进不去。”沈仲元抱怨道,他其实已经发现了,这个镇子其实也是襄阳王的耳目,只不过这里地处官道旁边,恐怕是专门打听消息的,所以才让外人进来。
“那恐怕你们得去襄阳城里了。”伙计听说他们在抱怨襄阳王,谨慎的说道。
沈仲元知道这些人都是套话高手,所以看伙计不说话了,自己也不再说话,和卢珍匆匆的吃完了饭,付完了钱就赶紧起身离开,一路上都是谨慎的观察身后,没发现有被跟踪的迹象。回到郑家庄之后,沈仲元赶紧去找徐良。
此时徐良和韩天锦正在断界里面练功,徐良已经基本上掌握了金丝大环刀的用法,但是韩天锦却还是没有掌握好怎么控制自己的体力。沈仲元让韩天锦继续留在断界里面练功,把徐良叫了出来。
“老夫失算了,这个东襄县就不应该明着去查,就应该暗地去查。良子,你明天去东襄县走走,记住,欲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白天睡好觉,晚上多出去走走。注意安全。”徐良听完之后谨记在心。
这时候艾虎和白芸生回来了,他们两个把盛友当铺清当商品的图和说明拿了出来,交给了沈仲元,又把马穹宇的行踪和还有一伙人也在跟踪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嗯,我马上派人把这些图样交给包大人,让他查一查是不是最近南方丢失的东西。”沈仲元说道,“看来襄阳王对马穹宇恐怕也起了疑心,看来这个马穹宇是掌握了他们不少秘密,他害怕马穹宇投靠颜大人,那样他们恐怕就全都完了。明天你们两个继续进城,查清楚馆驿周围的眼线情况,我们好想办法看看怎么跟颜大人联系。徐良你去东襄县走一圈,记得注意安全。卢珍明天你和老夫还假装游方的郎中,我们去马穹宇家的老宅前面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第二天,沈仲元和卢珍依然扮作了游方的郎中和小徒弟,二人溜溜哒哒,从襄阳城西南的郑家庄走到了襄阳城东墙外的居民区。二人来到了马穹宇老宅所在的胡同,一边吆喝一边在里面走了一圈,到了马穹宇家的门外,此时马穹宇早就回城里晴上班了,老宅的大门紧锁。卢珍就想飞身跳进去看看里面都有什么,被沈仲元拦住了。二人听了听他家,赶紧里面没有什么动静,这才继续赶路。
来到了胡同口的一家小酒馆,沈仲元看看天色已经到了中午了,就带着卢珍走了进去。小酒馆不大,一个小柜台,里面有四张桌子,柜台里面有一些小酒的小咸菜,就店主一个人里外忙活,也不分掌柜还是伙计。看到有客人进来,老板热情的打招呼,“二位这是想喝点还是想吃点?”
“有饭么?我们走了一上午了,肚子饿了。”沈仲元问道。
“有,有馒头,有汤,还有米饭,但是没什么菜,就这几种下酒的小菜。毕竟我们这里是酒馆。”老板说道。
“来几个馒头,来两碗汤,来两碟咸菜就行。”沈仲元说道。
都是现成的,老板很快就把饭菜上来了。“二位慢慢吃,你们这是看病的?”此时是白天,店里也没有什么客人,老板好不容易看到客人了,就坐在旁边跟他们聊天。
“对,专门上门看病的。江湖上管我们都叫游方的郎中,还有管我们叫卖假药的。但是我这个绝对没有假药,全是真药。”沈仲元想起来昨天襄阳王手下的喽啰兵说的话了。
“一看老先生你就不是骗人的人,肯定都是真药。”老板也顺着他说。
“老板,你们这条胡同里面有病人么?”沈仲元看他没什么心眼就准备套话。
“没听说谁家有得病的,恐怕你们这一趟算是白来了。”老板说道。
“哎,不瞒你说,我们爷俩是从南阳过来的,听说襄阳来了颜青天,就想着青天来了,老百姓手里有钱了,有病的就能治病,不会再扛着了。但是昨天路过东襄县,本来想着顺路看几个病人,但是没想到那里全都是襄阳王的地盘,所有村口都有人拦着,根本进不去,走了一天不仅一个病人没瞧上,反而差点还挨一顿揍。那些个看家护院的是真不是东西,不让进就好好说呗,一看我们爷俩过去就动刀动枪吓唬人,你说这是什么世道,这还像是青天待的地方么?”沈仲元说道。
“这个......”老板看了看周围,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没有第四双耳朵,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老先生,你在襄阳说话千万要谨慎,那个人的名字万万不要提,不要给自己找麻烦。青天,他再青天他也只是暂时待在襄阳,等处理完界河的事就得走。你要真是想奔着青天去,就去荆州吧。”
“这么危险啊。对不起了,老板,让你跟着担惊受怕了。”沈仲元说道,然后继续问,“难道那个人在襄阳城到处都有眼线么?你们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会被他给盯上?”
“人家应该看不上我们这里。我们这里以前其实也是一个小村子,后来因为距离城池近,很多在城里住不起的人都跑到这里来盖房子,慢慢的就和城墙挨上了,不过这里都是穷人,都是当年从军队退役的襄阳籍的,还有从各地逃难来到襄阳的人住的地方,人家高高在上的王爷怎么可能看上我们这种破地方呢。不过,出于安全考虑,还是万事都小心一点吧。”老板低声说道。
“这么说来这边的治安什么的应该不会很好吧,老板你这个小店也得注意点,别让人给盯上。”沈仲元说道。
“我们这条胡同附近没事,这里都是老街坊,都住了好几辈人了。虽然有人也去城里住了,但是老宅还留着,在那里空着,也没有什么外人。”老板说道,“不过最近这两年还真来了一个外人。”
“哦?这个外人有可疑的地方么?”沈仲元问道。
“倒也是没有什么可疑的。好像这边房子也是他的祖宅,好像是躲债什么的,从外地跑回来的,回来之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在家躲着。”老板说道。
“既然他都不出门,你是怎么知道他的?”沈仲元问道。
“他来买酒啊。我这里一般白天没有客人,就是晚上那一阵,收工下班的人过来喝一会热闹热闹。但是那个人是唯一一个白天来买酒的,而且他第一次来买酒的时候,我记得特别清楚,一看他就是好久没喝了,馋酒馋的不行了,本来说要带走的,但是付完钱没忍住就打开来喝了一口,结果一口喝完了马上就吐了,问我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难喝。我还能说什么啊!我这种地方的小酒馆本来就进不起好酒,都是街坊四邻平时花几十文钱就能喝到痛快的酒,后来他也就没说什么了,低头走人了。这两年多还是偶尔的过来买一次酒,反正一买就买挺多,也不知道他之前是多大的老板,做多大的买卖,又欠人家多少钱,反正看起来他惹的祸可不小。”老板说道。
沈仲元把这话都记到了心里,又随便跟老板说了几句闲话,这才结账走人。二人又来到了这条胡同里面转了一圈,把马穹宇家房前屋后的情况都看了一遍,然后才返回郑家庄,等待徐良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