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丁月华和包露思逛遍了开封城里的大街小巷,大小买卖,金银首饰,古董字画,但凡是大买卖家,可以当嫁妆的东西,她们都看遍了。虽然都是只看不买,但是展昭未婚妻到处采购嫁妆这件事情就传遍了开封城,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天晚上,包露思在丁月华的房中和她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今风声已经放出去了,那么接下来该怎么等鱼来咬钩。这时候,外面的丫鬟禀告,说展昭来了。
丁月华赶紧开门,让展昭进来,只见展昭面色凝重,双眼深陷,一看就是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了。心疼的赶紧让他坐下,倒了一杯水,让他歇一会。包露思看展昭来了,也知道他们好几天都没见面了,也就赶紧回家不打扰他们说话了。
展昭看包露思走了,喝了口水问丁月华:“丁姑娘,我听说你在到处采买嫁妆,是么?”
“是。”丁月华也没有隐瞒。
“目前开封城这么多事,恐怕我们的婚期还要拖一拖。等抓住了飞贼,我再陪你一起去选购吧。”展昭还真以为丁月华是着急结婚,所以才去买嫁妆。
“展大哥,其实我并不是真想买嫁妆,这是我和包小姐商量的计策。”接着丁月华就把故意高调采买,就为放出风声吸引飞贼上钩的事情说了一遍。她说是她和包露思一起商量的,倒也不是为了贪功,是怕展昭责备包露思,是替她分担责任。
果然,展昭听说这是个计谋,脸色就变了:“你们怎么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呢?这,万一真的引来了飞贼可怎么办呢?”
“展大哥放心,要是飞贼真敢来了,我就把他抓住,也解了展大哥和包大人的烦心事。”丁月华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有自信的。
“哎,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展昭没好意思说出来万一你打不过对方怎么办,“还有,万一真的动起手来,你能保护得了丁义,包小姐,和丫鬟伙计么?万一贼人不止一个,你忙着迎贼,他们可怎么办呢?”
“啊,这!”丁月华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算只有一个贼人,真要是打起来那也说不定误伤旁人的,丁月华这才想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个问题,“对不起,展大哥,我们只是抓贼心切,考虑不周,我们再也不敢了。”
“没事。以后我会带人来这里多加巡查的。”展昭心里有火,但是也不好发作,毕竟丁月华也是好心,而且他这个人向来都是很文明很客气,不会像蒋平那样劈头盖脸的就数落人。
“那就有劳展大哥了。”丁月华说道,“展大哥也要注意保重身体,你看你,都累瘦了。”
“你也是,要千万注意身体,最近店里的生意很忙吧!太忙就多雇几个伙计,别什么活都自己干。”展昭说道。
两个人在屋里说了些互相关心互相宽慰的话,展昭就准备离开了,毕竟他还有工作要做。丁月华送他到了门口,二人还在依依惜别,这时候,只见街上乱套了,有人在喊“快!南翔金店遇贼了!快去支援!”
展昭拦住一伙兵丁问怎么回事,兵丁回答听说南翔金店遭贼了,他们正准备过去增援。展昭告诉丁月华好好看家,锁好门窗,然后就跟着兵丁一起赶奔南翔金店。
丁月华本来也想跟着去,但是刚才展昭说了万一贼人不止一个怎么办?自己要是走了谁来保护伙计和丫鬟呢?所以就没有跟着前去,而是锁好了门,查看一圈确定安全无虞了才走回房间。
再说今晚就在展昭和丁月华正在你侬我侬的时候,南翔金店的掌柜账房伙计正在盘账。盘着盘着,几个人就说到了丁月华,伙计先开口了:“不知道那位展昭的未婚妻丁姑娘买到心仪的嫁妆没有。连咱们店压箱底的存货都看不上,我看这开封城里恐怕没有什么能入她的眼睛了。”
“可不是么,我听说她们这几天可是满开封城转悠,到了谁家都要看看镇店之宝啥样。看来那展昭的聘礼可真不赖啊。”另一个伙计说道。
“那当然了,那可是展御猫,皇帝眼前的大红人,他结婚万岁爷能少赏赐金银财宝么?这丁姑娘也是,民间哪有什么宝贝能比得上皇家御赐的呢?”账房也跟着说道。
“我听说她们去了天鼎古董店,说不定那里有什么前朝的宝贝。”第一个伙计说道。
“拉倒吧,我可知道那家店,除了门口几个东西之外,其余都是大开门的玩意,没几个真的,只不过他们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那些新货做的都跟老货一样。”掌柜的说道。
“听说西关,昂天那两家玉石店她们也去了,不知道那里都有些什么宝贝。”第二个伙计说道。
“那俩家的东西虽然看着好看,但也都是蒙外行的,他们的玉石翡翠也就是看着好看,不算宝贝,比不上皇家所赐。”掌柜的说道。
“那珍明南货店的宝珠呢?我听说南货店的老板听说是展昭的未婚妻,包大人的女儿,一见面就要送她们千年珍珠。”账房说道。
“那家店就门口两颗珠子值点钱,逢人就要送,我看真要是有人敢要那个老板会是什么脸色。”掌柜的说道。
“掌柜的,这么多开封着名的店铺你都看不上眼,那按你这么说丁姑娘是买不到嫁妆了。”伙计问道。
“你们还看不明白么?丁姑娘就根本没想买嫁妆,她之所以闹出这么大动静是给人看呢。一方面显示皇帝赐给了展昭比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更好的宝贝,另一方面就是给包大人还有包大人的支持者八贤王看呢。”掌柜的分析到,“包大人能眼睁睁看着丁姑娘没有合适的陪嫁么?但是他两袖清风,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有个人有啊。你们别忘了八贤王啊!他家可是富有四海,他能眼睁睁的看着展昭的未婚妻没有宝贝做陪嫁么?就算没有包大人,凭八贤王和展昭的关系,他也不能眼看着展昭的大婚有什么闪失啊?丁姑娘要是拿不出像样的嫁妆来,不仅她自己脸上无光,其实就连展昭脸上也无光。你们想想,当今天下,能拿出媲美皇宫珍宝的除了八贤王还能有谁?所以我说她根本就不是出来采买嫁妆的,其实就是出来演戏的,而观众就只有一个,就是那个喜欢打听民间风土的八贤王。我觉得现在八贤王恐怕就在家里的府库里挑选给丁姑娘的赠品呢,也说不定东西已经送过去了。这笔买卖开封城谁也做不成,所以咱们要把眼光放远一点,等以后他们成婚以后,她再来买日用的首饰时候,才是我们挣钱的时候。”
“高,不愧是掌柜的,看的这么远。别说,这天下本来就是人家八贤王的家的,有点比得上皇宫的宝贝也是正常。”一个伙计说道,这话刚说完,旁边几个人就齐声让他闭嘴。他也意识到自己口误了,赶紧用双手捂住嘴巴。
“好了,时候不早了,佟先生,账上没什么问题吧?”掌柜的问账房先生。他害怕再聊下去还会有人说走了嘴,在得到账房确认了之后就命令伙计把货品都搬到库房去。
一个伙计搬着箱子走到门口,刚要出门,只见眼前出现一条黑影上来抓住箱子就要夺过去,幸亏伙计机灵,死死的抱住箱子没有松手。那黑衣人拽了几下看没拽动,就一脚踹中了伙计的肚子,伙计“哎呦”一声向后坐到了地上,但是他摔倒的时候手里还不忘使劲,直接把箱子翻倒在地,里面的首饰顿时洒落一地。
屋里的人由于被伙计挡住视线,一开始没看清他在干什么,心想这小子怎么在门口扭搭起来了。掌柜的刚想问他,就见伙计扑通一声坐到地上,紧接着首饰箱也掉在了地上,这时候他才发现门口的黑衣人。吓得他赶紧大喊:“快来人啊!抓贼啊!”账房先生真正收拾文房四宝,听到声音不对赶紧转身也看见了黑衣人,随手拿起一支毛笔向着黑衣人扔去。
黑衣人见箱子落地,屋中的人也发现了自己,赶紧飞身上房逃之夭夭。这时候整个南翔大街都乱套了。先是金店掌柜的大喊抓贼,然后是附近的居民大喊抓贼,再然后是巡夜的兵丁喊。就这么一传十,十传百,转眼间整个开封城都惊动了,全城巡夜的官兵几乎都扑奔南翔大街而来。
展昭赶到南翔金店的时候,蒋平早就带着人赶来了。最近这段时间蒋四爷也是为了抓捕飞贼的事吃不下睡不着,本来就瘦小枯干的身材显得更加消瘦了。本来他现在是开封府的掌吏,属于文官,没必要亲自出来带队巡逻,但是蒋平好动不好静,现在出来这么大的案子让他消停在家里等消息,他根本坐不住。再加上之前白玉堂在这附近发现了疑点,所以他特意带人在铁狮子胡同周边进行巡逻,听到南翔金店出现飞贼了,立刻就带人赶了过来。
蒋平带着展昭来见金店掌柜,掌柜认识展昭,这可是开封城里的大红人。蒋平对掌柜的说:“掌柜的,展护卫也来了,你把刚才的情况跟他也说一说吧。”
“展大人,刚才我们正在屋里盘账。盘完了之后伙计搬着箱子准备送回库房,可是刚打开房门那飞贼就出现了,要抢箱子。幸亏伙计力气大,没松手。但是被那飞贼踹了一脚,伙计被踹倒在地,箱子也打翻了。这时候我就喊抓贼,那飞贼就跑了。”
“抢?”展昭就是一愣,发生这么多起案子了没听说过那飞贼会抢劫啊?“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刺鼻的香味?”展昭想起来宴风擅用迷药,赶紧问道。
“回展大人,没有闻到。”掌柜的回答。
“那你们店里有没有出现白莲花手印?”展昭继续问。
“这个,我们没发现。”掌柜的回答。
“没有,我刚才带人搜了一圈了,没发现白莲花手印。我怀疑这个不是之前的飞贼,他好像故意发出声音,故意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旁边的蒋平说道。
正在这时候,账房和伙计清点完库房回来了:“掌柜的,各位大人,小的刚清点过了,库房没有被盗的迹象。门窗都完好无损,里面的东西也都安然无恙。”
“那就奇怪了,那这个贼要干什么?你们刚才都一起在屋里吗?”蒋平问道。
“对!”伙计说道,“我们刚才一边盘账一边聊展大人的未婚妻买嫁妆的事……”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掌柜的狠狠瞪着他,赶紧闭嘴。
展昭心里就是一紧,突然他好像明白了:“哎呀!不好,我们中计了,声东击西,丁姑娘有危险。”说着也来不及跟蒋平解释了,撒脚如飞的赶奔丁月华的家里。
远远的,展昭就看到丁月华和一个黑衣人正在屋顶打斗,打了一会,那黑衣人似乎向丁月华扔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丁月华就开始站立不稳。展昭心急,加快了脚步,也顾不上走门了,直接从墙上跳进院内,正好赶上丁月华从房顶掉下来,展昭赶紧纵身飞过去,伸出双臂接住丁月华,然后在空中转了一圈,才落在地上,轻轻的把丁月华放下。
丁月华本来眼见自己身形不稳掉落下来,心想完了,这一下至少又要摔出内伤了,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跳了过来,紧紧的把她接在怀里。直到看清展昭的脸,她的心才放下来。
原来丁月华自从展昭闻声去抓贼之后,就检查了一圈店里的门窗,确定没有疏漏了才回房睡觉,此时伙计丫鬟早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丁月华躺在床上,心里还在想着抓贼的事,希望展昭赶紧把飞贼抓捕归案,自己好早点和他成婚。又害怕展昭会责怪自己办事不和他商量,胡思乱想,翻来覆去,半天也没有睡着。就在这时她听到房顶有声音。
一开始丁月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哪里来的野猫,但是静下心来仔细听着,确定了那是一个人。毕竟丁月华也是从小习武,这种夜行人踩踏瓦片的声音还是瞒不过她的。丁月华既紧张又兴奋,心想看来我的诱敌深入算是成功了,今天果然来贼了。就轻轻的站起来,拔出宝剑,没有走门,而是悄悄的推开后窗户,提了一口气,飞身上房。慢慢的爬到房脊处,发现有人正在房门上面的房檐处,偷看屋里的动静。
丁月华心中大喜,准备过去一脚把他踹下房顶,然后再跳下房去,用宝剑按住他的喉咙,招呼伙计和官差前来绑人。心里想的挺好,但是脚底下没注意,踢到了瓦片,发出来“咔嚓”一声,那黑衣人虽然眼睛盯着院内,但是耳朵却是听着四周,听到背后有动静,赶紧回身观看,一眼就看到了举剑冲过来的丁月华。
黑衣人心中也是一惊,但是他并没有携带武器,眼看着丁月华就扑过来了,只好随手揭下瓦片向丁月华扔过去。丁月华左躲右闪,闪过了瓦片。此时黑衣人见势不妙,已经准备逃跑。只见他揭下来几片瓦拿在手里,边扔边退,待手里的扔完了,再捡起几片,继续扔继续后退。
丁月华心急,心想我可不能让他跑了,脚下加紧,不顾瓦片在脸前飞舞,而是不停的挥舞宝剑紧追黑衣人。黑衣人被逼到走投无路了,从怀里掏出来一包东西,朝着丁月华扔了过去。丁月华闪身躲过,没想到那只是一包药粉。包装纸在空中散开,里面的粉末也随之飘散。丁月华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味,心中大惊,知道不好,赶紧用右手捂住口鼻,可惜已经晚了,还是吸入了一些粉末。
丁月华只感觉头脑发胀,眼皮发沉,似乎要睡着,此时再想追黑衣人已经来不及了,那黑影早已经趁机逃跑。丁月华赶紧抬起左手,按动绷簧,射出去一支袖箭。自从结识了展昭之后,丁月华没事也开始练习暗器,尤其是袖箭,已经能做到十次能打中五六次了。不过袖箭的威力在于近距离突然袭击,现在黑衣人已经跑远,而丁月华又头昏脑胀,所以这一箭只是擦伤了黑衣人的左腿,丝毫没有影响他逃跑。
丁月华打完袖箭之后,就感觉头重脚轻,体力不支,跌落下来,幸好展昭及时赶到,救了她的性命。丁月华躺在展昭的怀里,一瞬间感觉如果此生一直这样该有多好。但是她并没有忘记展昭的职责,告诉展昭:“快!展大哥,我没事,你快去抓贼。还有那贼人使用的迷香还在房顶上。”
展昭让她不要说话,这时候丁义和伙计丫鬟也都听到动静,来到了院子之中。展昭把丁月华交给他们,吩咐他们马上找大夫,好好照顾丁月华,然后才飞身上房。此时只能远远的看到一个黑点在拼命的逃窜。展昭盯住他的背影,玩了命的追过去。
虽然展昭的轻功是一绝,但是毕竟离的太远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点身形一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等展昭追到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左右寻找,也找不到踪迹。展昭看了看四周,已经来到了铁狮子胡同附近,看来白玉堂说的没错,那飞贼确实跟铁狮子胡同有关。想到这里,展昭也跳到地上,假装四处巡查,就来到了铁狮子胡同。
刚走到大路上,展昭就听到背后有人大喊:“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