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鸡儿一脸的有恃无恐,分明是甄氏给他的底气。
自己即便报官,他有甄氏撑腰,官字两张口,自己未必能讨到便宜。
最终,银子还是要给。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张老鸡儿毫不犹豫地摇头:“五百两,少一文都不行,否则只能将纵火者见官。赔不赔,大小姐自己定夺。”
沈峤想了想:“银子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毕竟这跟前又没有个见证,回头你若是收了银子,翻脸不认怎么办?”
张老鸡儿脸上一阵欢喜:“那大小姐说怎么办?”
“你暂且回去,明日我叫上见证,亲自将银子给你送到店铺里。”
“大小姐说话算数?”
沈峤从袖子里摸出银票,在他跟前晃了晃:“银子就在这里,你还怕我抵赖不成?”
张老鸡儿见钱眼开,忙不迭地点头:“成,成!明儿一早,我就在店铺里等着大小姐。”
沈峤挥挥手:“好,一言为定。”
张老鸡儿立即欢天喜地地走了。
李嫂心疼银子:“五百两银子啊,平白被他讹诈了去。简直没天理。”
沈峤胸有成竹:“银子乃身外之物,只要英哥安然无恙就好。更何况,这银子甄氏是怎么吃的,我迟早要让她吐出来,付出代价。”
李嫂呆呆地望着沈峤,有些诧异。
面对这场祸事,她完全慌乱了手脚,除了哭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连自家男人,也不知所措,只怨天怨地,怨恨自己无用,气恼孩子惹祸。
自家大小姐,自始至终都一脸的镇定从容。
的确可能是自己夫妻二人关心则乱,但大小姐的淡然并非冷漠。
而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
即便是身无分文之时,也如强者睥睨蝼蚁一般,那运筹帷幄的风范是自己从未从她身上感受过的。
大小姐变了,跟以往不一样,简直判若两人。
就连府上其他下人都说,大小姐是凤凰涅槃,遭遇变故之后,更漂亮了。
可能,这就是吃一堑长一智,苦难令人蜕变吧?
张老鸡儿出了沈峤的小院,立即就去见了甄氏。
甄氏挑眉:“如何?她还嘴硬吗?”
“夫人神算,老儿一口咬定不松口,大小姐果真不忍心,已经答应赔偿银子。”biquiu
“呵呵,拿报官来吓唬我,我作为相爷夫人,还怕一个官字?去了衙门她就知道,理儿在谁手里了。”
张老鸡儿奉承:“还是夫人您英明,这位大小姐气势压人,老儿心惊胆战,差点就让步了。”
“让步?开玩笑,不给她一点教训怎么行?”甄氏得意洋洋,冲着张老鸡儿伸出手:“银票呢?”
张老鸡儿摆手:“大小姐说,明日找个见证,亲自送到店铺里去。”
“她倒是谨慎。那明日收到银票,应当怎么办,你应当知道吧?”
“当然当然,其中四百两银子是夫人您的。”
“赔给你一百两,你不亏吧?”
“不亏,当然不亏,绰绰有余,多谢夫人。”
甄氏点头:“你明白就好。此事若非是我出面,就凭李嫂两口子,你把他们骨头榨干了,也赔不起你的损失。明日,我等你的银子。”
张老鸡儿千恩万谢,出府回自己杂货铺去了。
回到铺子里,跟自己老伴儿一说,天降横财,两人都眉开眼笑,杀鸡宰鱼地庆贺。
第二日一早,沈峤果真如约而至。
带着李嫂英哥,还有府上几个下人,敲锣打鼓,热热闹闹地来到杂货铺门口,吸引了一众百姓尾随围观。
老两口已经是迫不及待。
沈峤已经将五百两银票换成白花花的银子,堆放在店铺门口,打开箱子当众展示。
阳光折射,银光耀目,围观百姓一阵惊呼,就像是滚开的沸水。
许多人,活了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银子,怎能不眼红?于是纷纷向着身边人打听,这其中的缘由。
沈峤朗声道:“我相府小厮英哥儿不慎点燃贵店,给贵店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
为表歉意,我沈峤特此赔偿掌柜纹银五百两,银货两讫,自此各不相欠。掌柜,你可同意?”
张老鸡儿忙不迭点头,如小鸡啄米:“同意同意。”
“今日在场各位乡邻都是见证,不得反悔。”
“不反悔,不反悔。”
沈峤命人将银子郑重其事地抬到张老鸡儿店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