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这样,今天晚上我有个饭局,喝多了点没有接到你的电话,后来下面的人把电话打到了家里,我家属才把我叫醒,我才知道这里出事了,这事我有失误!”
周树泉回道,语气中有些懊恼。
“难怪电话没人接听。”
陈岁语气中有些抱怨,但也没感兴师问罪,毕竟对方是公职人员,而且还是刑侦口的大领导。
“对了,这帮人自称是斧头帮的,带头的两人叫罗武和魏展,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找你,你跟他们有什么过节?”
陈岁一听这两个名字,完全没听过,他也在回想什么时候跟斧头帮结下过如此深的仇,但毫无线索。
“难道,是前几天那个郭安妮的那个情人,那个鼓手情人?”
陈岁不太确定的道。
“哪个鼓手情人?你必须把情况如实跟我说,这样我才能安排后面的事!”
周树泉有些急了。
陈岁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对于他们S会所的背景和一些业务往来,周副局长是了解的,而且这些年,他也没少在这里面得到好处。
所以对于秦丽艳洗黑钱的那些绝密资料被齐辉煌盗窃然后他奉命追回又机缘巧合致死那名鼓手的事,他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于是便一五一十的向周树泉说了。
“陈岁,你这也太大意了!今年是坎力兰亚建制百年和大选年,警事部才通告了开展‘黎明行动‘,你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周树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而且明显透露着一种被拖下水的无奈感。
这一点让陈岁有点不爽,心想自己这一晚两边自顾不暇,即没拿到丢失的洗黑钱绝密资料,放跑了目击他杀人的证人郭安妮,这边会所又因为秦丽艳和面前这个周树泉的救援不及时而损伤惨重几乎被一锅端掉。
这个混蛋居然还在责怪自己不小心给他捅了篓子!
“我说周局,您这话说得我就不太爱听了?什么叫我这么不小心,您要是小心点今天晚上就不应该喝醉而没有接到我的电话,而是带着你的人及时的赶到,把那个什么破斧头帮一网打尽!”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没等周树泉把话说完,陈岁就抢断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是,我也有责任。”
周树泉虽然是公职人员,但自知早已被他们拖下水,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再则,对方毕竟是黑暗世界在镜城的前哨据点,手上肯定也有一份转账给他的详细清单,如果对外公布,那不光他的政治前途要完蛋,后半生可能只有在监狱度过了。
他不想深究是对方拖他下水的手段高明还是他意志不够坚定,总之,他已经坠入了无边黑暗,只能硬着头皮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陈岁见对方也有自责,便不再揪着不放了,毕竟对方好歹也是公职人员,不到万不得已,肯定不能把脸撕破,于是也主动承认了自己的过失:
“主要责任在我,我不应该单独行动,导致事态失控。”
“好了,我们也别说那些没用的了,看看怎么弥补吧。”
“斧头帮,以血还血!”
“慎重啊!”
“如果这事不还回去,你觉得我陈岁还有必要在镜城立足的必要吗?不过周局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抄了斧头帮的老窝,会给你留一个亿的。”
一个亿,周树泉一听这个数字,心中一震,这可是他几辈子也得不到的工资,
“真拿你没办法!”
“周局慢走,有新茶第一时间通知你。”
***
此时,花脸山北边的一套出租屋内,一个男子傅手抱胸在昏暗逼仄的老屋内来回踱步。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触碰电子钢琴了,因为最近有些特别棘手的事情需要他专注思考,他脚步很轻,因为奶奶刚睡下,他不想把她吵醒。
男子把左手腕上戴着的那串佛珠拿下来放在左手里把玩起来,用手指不停拨弄转动着佛珠,把今天三只猫眼监控传回的信息联系起来思考着。
一个逐渐清晰的迷局开始呈现出他本来的样子。
醉后时光酒店地下室的泛华边缘已经和新晋崛起的地下帮派斧头帮示好,加上升龙会老大袁正基,老二失踪,老三车祸,只剩一个优柔寡断的老四阮经纬,这样升龙会几年之内也别想抬头了;
投机资本大鳄秦丽艳这次在镜江之心栽了大跟头,最近又去了那一夜酒吧,想必是准备利用郭安妮来要挟齐辉煌,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对于黑暗世界,他目前也只能监控到S会所,从那边的动向来看,他们最近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动,已经通过吴劲松联系顾秀波,准备与新极夜展开全面合作,而新极夜又与斧头帮走得很近,这为黑暗世界和镜城地下帮派的媾和提供了契机。
而醉后时光酒店近来又与斧头帮示好好,极有可能被牵扯进去。
想到这里,男子有些不安起来。
他一直以来,为了守护镜江之心,他几乎以一己之力与投机资本大鳄、暴力地下帮派和黑暗世界斡旋,于无形中瓦解过他们很多阴谋,但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好的方式可以让他们元气大伤,而最近的局势似乎又有些失控了。
后面该怎么办?是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还是偃旗息鼓的鸣金收兵?
从此不再过问这些,就让她一个人去面对吧,毕竟,自己只是她的一个小学同学,只是曾经一厢情愿的暗恋过对方,而对方或许早就不记得自己了。
太可笑了,想到此处,男子一改以往的严肃,而罕见的笑了笑,这笑里有爱的无奈和卑微,也有等待的心酸和寂寥。
佛珠男子尝试过很多次想从幕后走向台前,他要告诉那她,这些年来,他一直都在她身后默默的关注着塔,守护着她,有好几次她深处险境,是他为她消除了危机。
然而,他终究没有迈出那一步,不只是因为他的极度自负和自卑,还因为对方实在是太过完美。
有几年,她跟着她的去美利加,她留学,他化身天使在黑暗中守护她。
而她却对此毫不知情,他为她发奋学习而大加赞赏,为她的不如意而感同身受,也因她身边的爱慕者大现殷勤而失魂落魄…
有好几次,她遭遇危险,但却总是逢凶化吉,她不知道是他在身后的黑暗里为她摆平了一切。又好几次,他都想跳出这黑暗,告诉她一切,但终究没有鼓起勇气。
他曾发誓,等她毕业后,一定要把这些年他为她做的这些事告诉她,有这一盒子的日记和天地可以为他作证,他真的很爱她。
五年前,她终于即将毕业了。
可毕业前夕,她却收到消息,她父亲在国内跳楼身亡了,警方下的结论是“自杀身亡”,她匆忙参加完毕业典礼,带着对父亲的思念和对父亲死因的怀疑,回国奔丧。
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让他原本鼓起的勇气又一次泄掉了。
之后的五年,他暗暗发誓,一定要为她父亲报仇,他仍然为她默默做着那一切,不求回报,甚至没想过要谁知道,更遑论有人喝彩。
更让他有些心灰意冷的还是她似乎从来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不知道是他掩藏得太好,还是对方反应太迟钝。
可是不应该啊,对方可一直都是一名学霸,在他心里,她是如此完美,完美得有些不真实,但她确是如此鲜艳的开放在他无比贫瘠的生命土壤里。
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把他和她的距离归咎于周遭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