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平端着温热的茶水,坐在瑞王的书房里,眼神晦暗不明。
从前,他愿意给瑞王供银子养兵,是因为,大雍两大武将一直在外打仗,就算知道上京起事,也鞭长莫及。
可如今,瑞王手上毫无可用之人,再想起事,只怕是有些艰难。
这会儿自己撇清关系,倒是全身而退。
可另一方面,萧景平又觉得不甘心。
国公爷迟迟没有替他请封爵位,如今萧老夫人又为着老四一家,怂恿国公爷逼着大房分府。
这些年,他从国公府抠出来上千万两银子,都砸在了瑞王这里......桩桩件件,都让他觉得,得再来瞧瞧瑞王如何打算。
正想着呢,瑞王就推开了书房的门。
萧景平迎上去喊了一声殿下,急迫道:“殿下,萧景弋来势汹汹,您打算如何应对?”
瑞王深吸一口气,掩去眼底的冷意。
萧景平这个蠢货还有脸问!
萧景弋昏迷不醒地在国公府躺了那么久,萧景平有无数次可以动手补刀的机会,结果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呵......不,他才不是蠢货,他就是两边都留着后路,绝不被任何一方拖下水。
那些给瑞王府的银子,都是过了好几道手,极力要撇清关系。
以前他不在意萧景平这些小心机,这会儿可不行了。
瑞王淡淡的看了萧景平一眼:“本王自有打算。只是如今,十分需要萧大人的协助。”
萧景平马上便皱起了眉:“殿下,如今国公府的掌家权已经不在贱内手上,微臣在朝中官位也不高,只是个没什么实权的五品礼部郎中......”
他叹了声气:“微臣也想替王爷做些什么,只是实在有心无力。”
萧景平说的倒也是事实,可瑞王却觉得刺耳。
他都还没说什么事呢,萧景平就想着拒绝了。
他讥诮地扯了扯嘴角:“萧大人太过谦逊了,国公府嫡长子,怎么会有心无力呢。”
眼看着瑞王恼怒,萧景平眼只好转而问:“殿下有何事要交代?”
就算不做,问问也是个态度。
瑞王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景平:“听说萧宴被送回沙洲去了?”
萧景平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陡然转头盯着瑞王,眼神带着十足的防备。
萧宴可是他唯一的儿子,瑞王这是想干什么?
瑞王淡淡地勾了勾唇角,往后一靠:“萧大人不要如此紧张。本王只是听说,萧宴已经年过二十还未娶妻,想给他说一门亲事。这样一来,萧宴便能从沙洲回来上京了。到时候,萧将军的麻烦事,也无需萧大人来操心。”
萧景平惊疑不定。
瑞王却不再多说了,只是闲闲道:“萧大人,你好好想想吧,萧景弋可是长公主的亲儿子,本就比你们其它兄弟身份贵重。如今他醒了,又得皇上看重,这国公府世子之位,也未必一定会落在萧大人头上。”
听到这个,萧景平面色彻底沉了下去。
这也是他心中最担心的事。
从前国公爷说大房子嗣不丰,所以世子之位不急着请封,可谁知道国公爷心中是不是更属意萧景弋......
“更何况,你们大房还得罪了萧景弋的新妇。”
瑞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萧景弋的报复手段萧大人也瞧见了,若是回头那个乡野村妇再吹一吹枕头风,说不好,萧大人也要跟着萧宴滚回沙洲去了。”
萧景平脑子里一团乱麻。
一直等到回了萧国公府,还是没有平复心情。
陆氏正在雅园摔摔打打,左右不过是抱怨要分府,嫉恨老夫人把掌家权给了姜氏。
萧景平再听见这话,已经没什么反应了。
瑞王说得对啊,萧老夫人到底是长公主,老四是她亲生的,可不偏心自己亲媳妇?
纵然自己是国公府嫡长子,又算得了什么?
如此想着,萧景平长叹了口气,他看着陆氏,忽然道:“夫人,若是让宴儿娶舞阳公主,你觉得怎么样?”
舞阳公主,是宫里周贵妃所生的六公主,今年十六岁。
她出生时恰逢七月初七,又天降甘霖,因而十分得当今圣上宠爱。
可是瑞王说,舞阳公主,是他和周贵妃偷生的。
萧景平无法忘记听到这句话时的惊愕。
瑞王竟然和周贵妃???
周贵妃是皇帝的女人,瑞王妃和周贵妃是亲姐妹.....而瑞王竟然和周贵妃还生个了女儿!!!
如今,竟还把这天大的秘密告诉了他。
萧景平自然知道,他知道瑞王的秘密越多,就越是没办法抽身。
萧宴娶了舞阳公主,自然是身家性命都绑到了瑞王的贼船上。
可他有什么法子呢?
若是不答应,就此彻底和瑞王府割席,砸出去的一千多万两银子就彻底拿不回来。
万一到最后爵位也没到他身上,那可就彻底钱权两空。
但是往好处想,舞阳公主进府后,萧宴能因为娶妻重回上京。
听说那舞阳公主也喜欢老四,到时候定然是要搅得老四两口子不得安生,倒是能叫人心里痛快痛快!
“当真?”陆氏欣喜若狂:“舞阳公主愿意下嫁给咱们宴儿?唉哟,那可是公主啊!”
若是萧宴能娶了公主,他们大房一家子可就从此扬眉吐气了!
她就不信,荣安堂那个偏心的老毒妇,还能把公主也赶出国公府?
她就知道,她的宴儿生来就是有妻福的!
陆氏抓着萧景平的衣袖:“老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咱们这就不用分府了!趁着宴儿娶亲,我也能把掌家之权给夺回来!”
萧景平默了默,道:“你觉得好,就准备着吧。”
他就在这一刻想通了。
若是瑞王事成,舞阳也还会是公主,而他们大房一家子,不仅有从龙之功,更是皇亲国戚。
实在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现在,他便要想法子,先让国公爷收回分府的命令。
好在,他心软的爹,一向十分好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