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她往前一步,温声劝道:“大哥大嫂,莫要太难过了,天底下哪有母亲生儿子气的?就算这位老夫人生气,也是因为气大嫂。”
陆氏一愣,偏头一看是姜令芷,顿时横眉冷竖,伸手指着姜令芷:“姜氏!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姜氏这个贱人,只要一出现,就克得她喘气都像是要喷火的。
姜令芷叹了口气,一副很无奈的样子:“大嫂,你瞧瞧,这其它牌位都好好的,只有祠堂的供台和这位老夫人的牌位着了火,分明就是对你有怨气啊!”
也不知道是萧景平行事太刻意,还是对萧家的列祖列宗十分敬重。
其它牌位都好好的,就只有这位原配夫人的牌位从高处摔落在地上,上半截都烧成了焦炭。
姜令芷继续道,“就是大嫂你坏了心思,差点害死我,才会连累你婆母没脸做人,自己把自己的牌位烧着了。”
被夹枪带棒泼了一盆脏水的陆氏,心中十分恼火,姜氏这个贱人!贱人!
她立刻就要张口反驳!
结果未等她说话,姜令芷又道:“咱们家和万事兴,大嫂在祠堂跪几天祈求这位老夫人原谅吧。”
“你!”陆氏浑身发抖。
自己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小贱人明里暗里地指着鼻子骂她是搅家精,这如何能忍?
可姜令芷那一句家和万事兴,又彻底堵死了她所有的退路。
姜令芷死死揪住她的过错,翻来覆去地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言语中又没有丝毫的怨念,只是劝谏她要知错就改。
可这种情况下,她若是反驳了姜令芷,就等于明着告诉所有人,是她不识好歹,是她死不悔改,是她要把国公府搞得乌烟瘴气!
陆氏气得要死。
最后,她也只能用尽全力在脸上挂起一抹僵硬的笑,咬牙道:
“是,四弟妹小小年纪倒是通情达理。先前是我错了心思,我愿......愿在这祠堂中跪上三日,祈求婆母的原谅。”
萧国公沉着脸:“三日太少了,毕竟是你亲婆母!”
他这会儿已经完全被姜令芷给带偏了。
打心眼里觉得原配夫人的牌位着火,乃是因为大儿媳心思不正,害了老四两口子受了大委屈,才让她没脸面对列祖列宗的。
如今老四媳妇倒是不计较,又心胸宽广地给了所有人台阶,只要大儿媳祠堂跪几日,就能彻底平息此事,倒是叫他这个老人心里觉得十分熨帖。
像陆氏这种心思不正的,这回也得好好受个教训。
他看着陆氏,严厉道:“你婆母恼了你,你就在这跪上半个月,好好念经上香。”
陆氏都要崩溃了。
老天啊,大房这次算是不用分府了,可是,怎么到最后,倒霉背锅的是她啊?
抱着牌位哭嚎的萧景平,也终于被劝着平静了下来。
他黑着一张脸,垂着脑袋,众人只当他是哀伤过度。
只是无人注意时,他趁着抬头的瞬间,深深地看了姜令芷一眼。
仿佛在疑惑,自己从前不放在眼里的粗鲁村妇,怎么忽然长出了一张三寸不烂之舌。
还三言两语就把他泼出去的脏水,又完完整整泼到陆氏头上。
萧景平想着,从前,还真是有些小瞧她了。
往后,还当真是要寻个机会除了这碍事的妇人......不,到底是内宅的事,还用不着他来动手。
交给陆氏就够了。
如此想着,萧景平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陆氏,当着所有人的面拉起她的手,温声道:“夫妇一体,此番虽然夫人做错,我这做夫君的理当与她一并受罚。”
陆氏顿时又感动得热泪盈眶。
虽然自己被甩锅了,但老爷待自己越发温情了呀!
闻言,萧老国公脸色又好看了不少:“景平,你倒是懂事的。”
祠堂着火有了陆氏这个背锅侠,萧国公也没再多说什么,众人终是各自散去了。
......
姜令芷推着萧景弋往顺园的方向回。
萧景弋冷不丁赞了一句:“你反应倒是快。”
“啊......”姜令芷脸色微红,方才她好像是有点泼。
又赶紧给自己找补:“我方才就是实话实说啊。”
这话说的,萧景弋笑出了声:“好一个实话实说。”
姜令芷不想让打趣自己,便说起正经事:“我瞧着今日之事,只怕是大哥大嫂自导自演的,也不知道他们不肯分府,到底是为了爵位,还是为了旁的......夫君,不如我们把账册的事告诉国公爷和老夫人。”
若是大房还不死心想要勾搭瑞王,想自寻死路,也别连累整个国公府呀。
萧景弋顿了顿,语气有些低落:“我爹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账册的事太严重,没彻底解决之前,还是别让他跟着担心的好。”
姜令芷嗯了一声,知道他的顾虑,便不再提了。
萧景弋又转头郑重嘱咐道:“如今母亲让你掌家,许多大事小情都要经过你的手,你要当心些。”
姜令芷捏了捏他的手:“我知道。”
......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
姜令芷就算是再忙,也会每日抽出些时间陪着萧景弋康复。
渐渐地,萧景弋已经能从站起来,到可以扶着东西挪动了。
就是还很慢。
十来步的距离,他得挪一盏茶的功夫。
但他已经很知足了。
白日姜令芷不在宁安院的时候,他便自己扶着东西,一点一点地从屋里挪到院子里。
等到晚上她回来的时候,他就又是一副离了人就不行的样子。
每当这个时候,姜令芷就觉得好心疼。
堂堂一个将军,现在沦落到连走路都得靠她的地步,真是可怜。
姜令芷抱着萧景弋的腰,感受到他整个人都贴着自己,有些紧张。
累倒是不累,就是生怕俩人再摔着了。
每到这时候,萧景弋就叹着气:“......阿芷,都是我没用,”
“......”姜令芷没办法,只好抱他抱得更紧了些。
然后俩人就跟连体婴似的,花了小半个时辰,在院里走了一圈。
萧景弋对此乐此不疲。
“已经走得很好了,”姜令芷替他擦了擦汗,又鼓励道:“夫君,你再试一试,我不扶你。”
萧景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