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静姝想着合宜的婚事,便只觉得不舍:「民间都说皇帝女儿不愁嫁,我还是想着多留合宜几年的,可舍不得她小小年纪嫁人的。」
赵珏道:「是该多留她几年,不过也可以物色起来驸马了。」
孟静姝道:「我倒是觉得驸马该随合宜自个儿的心愿为好。」
赵珏听着孟静姝此言道:「定是会随着合宜的心愿的。」
书院之中。
这些年来,陆宛芝教合宜她们经史子集,如今偶尔会教她们一些朝堂上边的事情。
女学生们对答如流,甚至才十几岁的她们,在朝政上的见解已不输一些清澜书院里的学生了。
陆宛芝甚是欣慰,谁说女子念书不如男子的,谢瑾这些年来在江南的清澜书院里,已都是女先生在教书了,所教出来的学子大多都是中了功名的。
合宜道:葡萄小说网
陆宛芝缓缓道:「因为如今这世道还是男子为尊的,因朝廷里边还都是男子,合宜,若是要以后能让女学子考取功名,可全靠你了。」
合宜望着陆宛芝道:「靠我?」
陆宛芝道:「合宜,你是当今陛下的血脉,你虽是公主,但以你如今通晓的学识,也足以为帝王。」
合宜睁大了眼眸道:葡萄小说网
十四岁的合宜,听到陆宛芝这么说,不可谓不震惊。
陆宛芝道:「合宜,若是你能为帝,你的这些同窗师姐妹才能考取功名,才能一改如今只有男子考取功名之状。」
合宜抬眸望向着陆宛芝道:「可是皇位不该是承弟弟的吗?他七岁就能吟诗,九岁就作了一篇长安赋,可见他……」
陆宛芝对着合宜道:「合宜,你本就更有资格坐上皇位。」
合宜道:「真的吗?」
陆宛芝点头道:「嗯,合宜,你若是登上帝位,天下万千女子才会有出头之日。」
一旁的十岁出头的姑娘们都纷纷道:「是啊,合宜公主,凭什么女子不能为帝,我们念了这么多年的书,也未必就比男子差。」
「合宜公主,您若想要登基,我们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ap.
合宜见着同窗姐妹们对自个儿的信任,坚定道:「我会去争一争储君之位的。」
陆宛芝就怕合宜没有这野心,如今听合宜这般说,她便也笑了笑。
陆宛芝回到了楚王府,就见着一个穿着天青色书生服的小小少年,快十岁的承儿已经到陆宛芝的肩膀处了。
「母亲。」
陆宛芝见着高挑挺拔的少年,还是如幼时一般将承儿抱在了怀中,「承儿,你从书院里回来了?这一次你们休几日?」
赵承道:「回母亲,休三日。」
陆宛芝望着端方懂礼的小小公子,眼中尽是自豪,「我见你刚刚写的长安赋了,写得真好,你爹到了如今,还写不出来你十分之一的功力呢。」
赵承轻笑道:「都是仰仗娘亲的功劳。」
赵珩从外边回来,见着两母子有说有笑地道:「承儿。」
「父亲。」承儿标标准准地行了一个礼。
赵珩见着承儿行礼,轻蹙眉头道:「你怎么变得像沈洛之的做派了?你顶着我这张脸,但是和沈洛之一样行礼……」
陆宛芝轻拧了一把赵珩的腰肢道:「这是端方君子该有的礼仪,承儿小小年纪如此识礼,该夸奖才是,你可别给我胡说!」
赵珩还真是光长年纪,陆宛芝见着跟前的承儿,都觉得承儿做赵珩的爹爹更像样一些。
赵珩道:「承儿回来了
就好,你娘天天晚上想念你和越儿呢,你倒是还好,隔三差五的还能见上一见,越儿这小子去了明州,催他写信都不写!」
承儿一笑道:「他只会写十来个字而已,不过他常常给我画画,我刚收到他的信,说他出海去了,那海浪有咱们的房屋一般高,我也想要去见见。」
陆宛芝问道:「越儿给你写信了?快给我瞧瞧。」
赵承让一旁的书童将书信都给了陆宛芝,陆宛芝瞧着书信里边还真都是画着的画,「越儿虽写字丑,可胜在画画好看,这几幅画若是好好画,已有名家之雏形了。」
赵珩看着越儿的画道:葡萄小说网
承儿道:「越儿给妹妹写得信更多呢,妹妹没有给你们看吗?」
陆宛芝摇摇头,与赵珩一起去了小星辰房中,的确看到了好多的书信。
陆宛芝问着小星辰道:「哥哥给你来信,怎么不给爹娘看呢?」
小星辰道:「秘密,二哥说不能给你们看的。」
陆宛芝与赵珩倒也没再去看越儿写给星辰的信,他们兄妹之间的关系好就好。
夜里,一家四口用膳时,陆宛芝见着外边的满月。
轻叹道:「以前还觉得我们不能与承儿在一起,没想到是越儿不在我们身边,这一年多来不见他还真的是想他得很。」
「二哥在明州可开心了,他说一点都不想回来。」
听着小星辰的话,陆宛芝甚是心寒,「他就一点都不想爹娘吗?」
「爹娘哪里有海浪好玩,听二哥说,傍晚的海边沙滩上还可以抓螃蟹呢,有些螃蟹比小手指甲还要小,娘亲,我也想要去明州!」
陆宛芝听着小星辰的话道:「不行。」
小星辰看向了赵珩,只看了一眼就转向看了赵承,毕竟在这个家中,大哥哥的话都要比爹爹的话管用些。
赵珩见着小星辰的眼神道:「怎么不求求我?」
小星辰道:「爹爹,那您能让我去明州吗?」
赵珩摇了摇手指道:「不能。」
小星辰:「……」她真的是多余问。
小星辰缠上了陆宛芝的胳膊,「娘亲,娘亲,祖父在明州的,您就让我去明州玩好不好?」
陆宛芝对着小星辰道:「再等等吧,今年过年,若是越儿不回来,我们就去明州。」
小星辰道:「这才年初,还有一整年才到过年呢。」
陆宛芝轻笑着道:「一年也很快的。」
小星辰盼啊盼,盼到过年时候,却盼来了陆宛芝有孕。
陆宛芝与赵珩生下星辰之后,并不打算再有孩子了的,于他们而言,儿女双全已是足够了。
可没想到药物也有失效的时候,陆宛芝有孕,使得明州之行得推迟。
静安二年,又因为刚出生的女儿还小,又推迟。
静安三年,小女儿晕船得厉害,年纪太小不得吃药,又推迟。
直到静安四年,陆宛芝已五年没有见到越儿了,平日里全靠信件,说什么都得要去一趟明州。
此去明州,陆宛芝还带上了她的女徒弟们。
这些女徒弟们的家人大多都在江南,快过年了也该回去了。
且这些女徒儿最大的已经十九了,最小的也有十七了,这一趟回去,少不得也要和家里人商量商量婚事。
陆宛芝对这些女徒弟们的婚事也极为上心,为他们挑选得也都是长安城之中的青年才俊。
合宜在长安的好友都走了,觉得无聊,是以也想要去明州瞧瞧热闹。
一大船的人,热闹至极。
赵承见着一船的女子,只觉得聒噪,躲在船舱里边图个清静。
直到船只到达了山阴时,赵承听得陆宛芝说他是在此处出生的,便打开着大船里的窗棂,往外瞧着,只见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坐在乌篷船上,未着鞋袜,双脚在河水里拍着,溅起水花。
女子瞧着并不大,像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将满十五的赵承看到女子的白白的玉足,连连关上了窗户,脸色彤红,山阴的乡野小姑娘也太无规矩……
赵承红着脸,听到外边传来了一个破锣嗓子沙哑之声。
「虹珊,你为何要大冬日里来游湖?」
赵越实在是想不通,这大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这许虹珊还不怕冷,竟然在水里洗脚:
「用冰水洗脚,等你来月事的时候,你又要喊疼了!好好地不在家中取暖,来游湖作甚?」
许虹珊道:「你个呆子!」
赵越实在是呆得可以,她冬日里来游湖,当然是为了想要与赵越多多待一会儿。
许虹珊的爹爹刚刚两年前才做了明州的知州,论身份,她只觉是匹配不上赵越的,只是,赵越与她也可称得上是青梅竹马。
赵越九岁来明州,已经五年多了,这五年来她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
如今,许虹珊情窦初开,有赵越在,她实在是难以看上别的男子,可偏偏赵越就是不开窍。
再过几日,他也要满十五岁了,怎么就一点都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赵越将船桨往船上一扔,没好气道:「我堂堂明郡王,来伺候你划船,你还叫我呆子?本郡王不伺候了!你自个儿划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