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心动

将军府行事雷厉风行,只两日就把苏瑶要的东西准备好。

到第三日,苏瑶也早饭过后便命人把祁川送到专用于治疗祁川的药室。上官震等人心系祁川,亦随同前往。

“世子殿下,请先脱衣。”苏瑶也将装着银针的布袋摊开,头也不抬开口道。

针灸前脱衣是极寻常的事,又要药浴,衣服自然要脱。

孰知祁川怔愣片刻,陡然开口:“你要本世子在你面前脱衣?”

祁川脸色有些难看,自他腿脚不便后,受秦氏与祁锐冷落,无下人于身边伺候。更衣沐浴皆为自己亲自动手,时间久了便习惯了。

若是在旁人面前脱衣,祁川大抵不会介意,到苏瑶也这里就别扭起来。。

苏瑶也困惑地抬起头,不解的目光落在有些拘谨的祁川身上:“怎么了,可是人多不便?”

药室分内外两间,上官震等人在外室等候,内室则留两名侍卫听候差遣。

苏瑶也只当他是别扭有人在。

“本世子岂会计较这些?”说着祁川就抬手示意侍卫伺候他脱衣。

祁川表面神色淡然,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的心跳在逐渐加速。

祁川性子孤僻,从小到大没接触过几个人。

在苏瑶也面前脱衣他无疑是不情愿的,可他的腿伤了这么多年,就是太医院的太医也来瞧过。

这么多人里,只有苏瑶也说:可治。

随侍的侍卫都是上官震身边的人,行事利落,三下做两下脱完衣服,一人一边扶着祁川坐到浴桶中。

苏瑶也拿起一枚银针过火消毒,眼底的坚定与沉稳全然不似十二岁的小孩该有的。

“殿下,初次针灸药浴会有些痛苦,还请殿下务必忍一忍。”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祁川的腿废了十年有余,要想治愈,说完全不用受苦祁川也不信。

“嗯。”祁川冷冷只应了一字就不再多言。

苏瑶也也不啰嗦,拿起消过毒的银针对穴刺入。

纵然针灸是苏瑶也的强项,苏瑶也依旧要万分小心。

半个时辰过去,水中的药性已随着针灸进入祁川体内开始发挥作用。

开始祁川还能紧咬牙关忍住自四肢百胲传来的痛意,直到最后一根银针刺入祁川颅顶,祁川的手猛地抓住浴桶边缘,面色痛苦地闷哼一声。

上官震等人早在外室等得心急如焚,听到动静纷纷起身闯进室内。

几兄弟绕过屏风就看到祁川脸色煞白满身银针的情景。

上官齐面色一寒,立即拔剑抵在苏瑶也纤长的脖颈上,只要他的剑进一寸,苏瑶也就会命丧当场。

“你果不其然存了害川儿的心思,我们就不该信你!”

上官震虽心情担忧紧张,比起上官齐到底还冷静些。上官玥叹了口气,抬手压下剑锋。

“二弟,稍安勿躁,听苏姑娘把话说完。”

三个弟兄里数上官玥心思最为通透,不过他拦下上官齐不是因为此节。

而是他素来想要一个人死,也得那个人把话都吐干净了再让他死。

上官齐冷哼一声,不情不愿把剑放下。

“我知诸位担心世子,可眼下治疗之法就是以药浴针灸促使药性进入世子体内,如此一来神经与肌肉必受刺激,痛楚在所难免,世子若想好起来则必须承受。”

苏瑶也耐心地向上官震等人解释。

“我若真想对世子不利,在国公府的时候下手不是更便利?何必到将军府来,在各位眼皮底下动手?”

人有不怕死的,但绝无人想生不如死。

上官震把上官玥拉到身后,肃声道:“将军府上下皆是眼线,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苏瑶也对他福了福身:“将军放心,药浴过程中世子会进入昏迷状态,但一柱香后就会醒来。”

上官震目光灼灼,落在苏瑶也身上好似火炬般能洞察人心。

苏瑶也不为所动,淡然相对。

一柱香时间后,上官震心疼祁川,亲自送其回卧房。祁川休息期间,禁止苏瑶也接近。

入夜。

苏瑶也为祁川简写了一本病历,记录其治疗效果,再以此为根据更改之前的治疗方案。

祁川的体质暂不适宜用药性烈的药草,苏瑶也便不停调试,熬了十几锅药试药效。

工作量虽大,所幸有墨儿帮着忙前忙后,直至深夜困得受不了,趴在药房桌案上睡了过去。

苏瑶也看了一眼天色,眨眼已经到了子时,都这么晚了。

难为了墨儿这丫头。

苏瑶也摇头轻笑,取了一件毯子帮墨儿盖上,独自离开药房出去走走。

行医是她毕生信仰,是以忙活了一天也不觉得累。

就是有些困,寻思着出来走走醒醒神。

不料才到花园没走几步,苏瑶也就看到坐在廊下望着天边明月出神的祁川。

祁川坐在轮椅上,身上只着单衣,加上脸色苍白,实为活脱脱的病美人之态。

苏瑶也看得瞳孔骤然,却不是为祁川容貌之俊美心生感叹,而是因为愤怒。

快步走过去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祁川身上,开口斥道:“世子难道不知夜里更深露重容易受寒?不在屋内好生修养就罢了,连衣服都不知多穿两件。”

说罢苏瑶也不由分说推着祁川回房,担心披风披得不紧,又伸手去掖了掖。

祁川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冷冷吐出一句:“你……很担心我?”

“还请世子平日里千万保重自己的身子。”苏瑶也语气愤然,要知祁川的病症最忌寒气,他稍微受冻,今日的努力就算白费。

药浴所用的药材何其名贵?每次药浴所花的银两如流水一般,很心疼的好不好?

苏瑶也的义正言辞的话落在祁川耳中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意思,祁川侧过连,瞥见廊边湖面上倒映出苏瑶也的侧脸,心神微动,语气仍是淡淡道:“不用你教。”

入夜后将军府内依旧灯火长明,内外皆有府兵把守,这座府邸就如微型堡垒,无懈可击。

书房内,老将军与三子面对而坐,几人面色各异。

老将军看着桌上的战术沙盘,手里捏着一面红色棋子:“那丫头的治疗对川儿确实有效,但结果到底如何仍未可知,在外人看来这是费力不讨好的事,她为何愿意出手救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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