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别衣和朱元璋都洗漱完毕后,二人重新回到中堂的座位上。
朱元璋为表亲近,特意穿着一身便装相见;再看唐别衣,则是一身男装打扮,更显得英气十足。
朱元璋坐在主位,对唐别衣说道;“唐小姐,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但我对唐小姐已经仰慕已久,在此朱元璋对唐小姐的援手之得深表谢意!”
唐别衣笑道;“朱总管,我听您的意思,您是把我们的关系定位在生意之上了吗?”
朱元璋闻听一愣,转眼哈哈笑道;“唐小姐,您这句话让我着实难以招架啊;俗话说盛情难却,我朱元璋收回刚才的话,但对小姐支援我的战马我朱元璋还是要说声感谢的。”
唐别衣答道;“朱总管,既然我能提供您战马,我就没把您当外人看;所以您大可不必如此客套。”
朱元璋从善如流,说道:“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在客气就见外了。”
朱元璋明白的很,唐别衣说的如此露骨,不管从什么角度讲,朱元璋如果再客气那就有些不上道了,只是唐别衣受不住朱元璋说的如此露骨,表情微微有些尴尬。
朱元璋示意唐别衣喝茶,说道;“这里就是唐小姐的家,唐小姐随意就好,您不给我客气,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了。”
唐别衣答道:“这就是了,从我的来说,一个关系到我师傅宋濂先生;一个关系到钟离;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朱总管也不必过于客套了。”
朱元璋拍手说道;“这是极好的,钟离,做大哥的这里当着唐小姐的面,我还得感谢你了,如果没有你我就认识不到唐小姐,认识不到唐小姐,就没有今日之相见,没有今日之相见,我还不知道唐小姐竟然巾帼不让须眉。”
钟离听着朱元璋是感谢自己,其实还是拐着弯的感谢唐别衣。
这次唐别衣没有说话,只是笑语盈盈的看着钟离,那意思是说面子我给足你了,再到马场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这时,马秀英从旁边的屋里过来,对三人说道;“饭菜都准备好了,重八,请唐小姐入席吧!”
朱元璋一拍桌子,起身说道;“好,唐小姐,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谈,请吧!”
说完,朱元璋起身带头朝饭厅走去,好像故意留给钟离和唐别衣说话的时间。
可惜,钟离并没有和唐别衣说什么,二人一前一后的来到饭厅。
今天的饭菜颇为丰盛,一张七八个人坐的桌子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菜式,即便如此,马秀英在旁说道;“唐小姐来的突然,一时间也没办法准备,随意做了几个菜,也不知道合不合唐小姐的胃口;唐小姐您这是第一次来,您先吃吃看,下次再来我提前准备,一定让唐小姐吃好了。”
唐别衣拉着马秀英的手说道;“姐姐,您太客气了,我在马场吃上从来没有讲究过,就看姐姐这一桌子菜,就是费了心思和功夫的,别衣在此谢过姐姐了。”
马秀英听唐别衣说的这么好听,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一把拉住唐别衣的手说道;“今天我也不讲规矩了,唐小姐您就坐在我身边,我们姐妹多说说话。”
唐别衣听后大大方方的做到马秀英旁边的座位上,上首是朱元璋,下首是钟离,这样四人坐下后,马秀英开始张罗大家吃饭。
席间,马秀英完全抛开了日常重点关照的钟离和朱元璋,重点放在了唐别衣的身上,她自己吃的不多,倒是不断的给唐别衣夹菜。
唐别衣开始的时候笑盈盈的谢过,唐别衣越是客气,马秀英越是殷勤,从开始吃饭,唐别衣饭碟的菜就没断过,唐别衣刚吃一口,马秀英就给夹一个菜让唐别衣尝尝味道如何。
到最后,唐别衣实在受不住了,对马秀英说道:“姐姐,您这么客气,我怎么吃得下去呢。这样,姐姐您也赶快吃,我自己喜欢吃什么我自己来可好?”
马秀英见唐别衣不习惯,于是说道;“好,好,唐小姐自己来!”
朱元璋边吃边看着桌上的三人,这场景比他亲自操练士兵都有意思。
一顿饭,宾主吃的尽欢,饭后朱元璋邀请唐别衣到书房会谈,钟离也被叫去陪着。
马秀英给三人送过茶后,离开朱元璋的书房,书房内立刻安静了下来。
唐别衣喝了口茶,主动对朱元璋说道;“现在该说正事了,朱总管,我这次来和州没有想着和朱总管您直接会谈,只是想着把事情告诉钟离,让钟离自己考虑如何和你谈;您没回来的时候我跟钟离谈及此事,钟离的意思是说直接说给您听;既然钟离是这个意思,不管是对您说还是对钟离说,实际差别也没什么了,所以我就听从了钟离的意见,把这两件事直接和您来谈就好。”
朱元璋答道:“唐小姐能直接见我,还同意直接和我讲,这份情谊我朱元璋心领了;换个角度说,抛开您来和州的事情,就是您来和州随便看看,我朱元璋也会赤履相迎。”
唐别衣没有再客套,直接说道;“我来的两件事,我听钟离说第一件事情你们已经知道消息了,但可能不知道细节;我受我师傅的委托把事情详情告诉你们,至于朱总管您下一步如何打算我不参与。”
唐别衣把意思传递给朱元璋,她来和州只是说事,你朱元璋如何考虑如何决断,她唐别衣和宋濂或者说孔克扬并不会指手画脚的说什么。
朱元璋拱拱手,示意唐别衣继续说。
唐别衣说道;“我听钟离说你们已经知道朝廷已经从西域借来四十万大军,现在朝廷正在商议有谁来带兵围剿各路红巾军。”
朱元璋坦言说道:“是的,我在扬州有一些人手,他们带来消息说到此事,但这个消息并非是我的人获得,而是有人把这条信息投递给我的人;我和钟离商谈此事,以为是孔小姐派人来告知的,但我们又没有根据,所以对此消息在一定程度上还是采取可信的态度。”
唐别衣答道:“话说我也并不掌握消息的其他途径,我听到的消息还是我去扬州办事看望师傅的时候,师傅告诉我的;师傅说这次朝廷从西域借兵,是丞相脱脱的主意,但这个主意在开始之初进行的而并不顺利,朝廷中的殿中侍御史,礼部尚麻为首的反对脱脱的一派人并不认同脱脱从西域借兵的计划。皇帝也认为如果从西域借兵又会造成西域的不安,这样到时候两头危机两头顾不上;后来脱脱跟皇帝讲,自从红巾军起兵以来,朝廷中的精锐损失殆尽,只是靠现有的兵力无法剿灭愈演愈烈的红巾军;特别是徐州之后,朝廷的税收重地和粮食漕运都被卡了脖子,损失重大,脱脱依次说事,皇帝不得不同意脱脱向西域借兵。”
朱元璋点头问道;“怎么会借四十万大军?”
唐别衣说道:“这个有几点考虑,其一,在中原的朝廷精锐阿速军被脱脱的弟弟也先帖木儿带着围剿刘福通的时候,一下子溃散致使三十万精锐不复存在;其二,脱脱也担心现在朝廷的士兵的战力远不及立国之初的时候蒙古骑兵的所向披靡;其三,现在各地百姓对朝廷失望至极,一旦一个地方有红巾军起事,百姓无不欢喜配合,这让朝廷脱脱感到巨大的危机,如果兵力不足到时候攻城恐怕力有不逮;所以脱脱测算出最少要有四十万大军,向皇帝禀报之后,经过朝廷一番较量,最后才同意了从西域借兵四十万的计划。”
朱元璋又问道;“那朝廷对谁来带领着四十万人马围剿各地红巾军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分歧?”
唐别衣说道;“朱总管是带兵之人,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何况现在朝廷借来的四十万人马可以说是朝廷在中原区域最大的一支军事力量了;现在朝廷上层哈麻和脱脱丞相两派势力互相倾轧,哪一派的人能掌管这支队伍,无形之中对自己这一方面的力量是莫大的支持;所以现在两派在这支人马的将领人选上一支争论不休;不过我师父他们判断,最终还是会有脱脱来掌管,原因是皇帝并不昏庸,之所以对哈麻为首的一派多支持是因为脱脱的权利过于庞大,处于权利制衡的因素,皇帝才会扶持哈麻;另外哈麻为首的一派为了取悦皇帝搞什么大喜乐,让皇帝乐不思蜀,这也间接让皇帝支持哈麻较多;皇帝也知道哈麻一派拍马屁,取悦皇帝可以,真的让他们带兵围剿红巾军,他们自己也选不出人来,所以师傅他们判断最终还是要由脱脱来带兵。”
朱元璋闻听叹气道:“如果这么说来,那我们未来情况颇为不妙啊!”
唐别衣说道:“朱总管也别过于悲观,有句话说的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哈麻既然和脱脱为敌,在某种程度上就是我们的朋友,师傅说他们不会放任让脱脱带兵心无旁骛的去围剿红巾军。”
朱元璋惊道:“可是有什么计划?”
唐别衣说道:“这点师傅并没有细说,只是说道战场上决定胜负的因素很多,并非完全依靠指挥得当,兵强马壮。”
朱元璋听的仔细,听唐别衣这么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明白。
朱元璋转头对种类说道;“这么说的话,扬州来的消息是正确的了;只是咱们还不知道谁会如此好心,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我们。”
钟离答道:“只要消息无误就好,至于消息来源,我们日后在甄别就好!”
朱元璋点头称是,继续说道;“宋先生的判断,我没道理不重视,但现在情况依然是如此危机,所谓唇亡齿寒,张士诚现在可以说是自讨死地;我朱元璋兵微将寡,若是脱脱率军来攻,我实在无力进行救援,只能在能力范围内进行一定的侧应;这方面不知道宋先生有何高见?”
唐别衣说道;“您忘记了我刚才说的,我来和州只是转述师傅的话,并没有权利阻碍朱总管的决定;并且师傅也没有讲要朱总管如何做。”
朱元璋叹道:“哎,孔小姐和宋先生对我青眼相加,奈何我朱元璋实在难以扶起;我恨不得挥兵东进和张士诚合兵一处,共同抗击朝廷大军。”
唐别衣淡淡的说道;“如果朱总管真的如此决定,恐怕也是羊入虎口,白白牺牲自己不说,还挽救不了大局。”
朱元璋再叹道:“是啊,是啊,这正是我苦恼所在。”
唐别衣答道:“朱总管既是掌兵之人,自然知道不可意气用事。”
朱元璋无奈的说道;“我也只是当着你们的面发发牢骚罢了。”
唐别衣说道;“这个苦恼别人替代不了,朱总管恐怕要自己承受了。”
朱元璋惨笑道:“我的苦恼自然由我来承受!唐小姐不用多讲!”
唐别衣答道:“好吧,既然朱总管头脑还清醒,我也就不再多言了。”
钟离这时插嘴说道;“唐小姐,您说的第二件事又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