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舞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下课后的校园看来有些冷清,特别是平日罕有人至的体育馆附近,更是静的吓人,她瑟憟的缩了缩脖子,把脸埋进有些宽大的领口。
由于鸩羽身体尚未完全康复的缘故,夜舞今天是独自一人到学校,她本来想和同学一起回去,可放学前收到的一张蓝色书签,让她刻意留了下来。
那是一张年代相当老旧的书签,表面已经起了淡淡的毛球,上头的图案也有些泛黄非常的不起眼,但那书签后头的文字,却让夜舞不得不和这书签的主人见上一面。
你想解开千鬼姬的秘密吗?
简单的几个字,透着莫名的诡谲,女性特有的娟秀字体配上红色的墨水,让人引发无限的联想。
「这个人真的知道什么吗?」特意约在校园的偏僻角落,让夜舞感到有些不安,可要是真能解开千鬼姬的秘密冒点险也是值得的!
风从树梢间窜入引起沙沙的响音,阳光被隔离在树荫外使这一带的光线显得晦暗,更增添诡谲气氛。
双手紧紧圈住自己,夜舞感到一股恶意缓缓逼近,她下意识的往后移动直到背部抵住墙壁为止。
看看手表上飞逝的时间,夜舞几不可闻的轻叹着,心里不禁升起想打退堂鼓的冲动,距离放学已经过了一个小时,那神秘人物若是要出现为何还迟迟不见踪影呢?
脑海中浮现鸩羽仍显苍白的脸色,似乎有声音正催促她早些回去,或许不会有人来了。
咬着下唇,夜舞转身想要离开,忽然一只软软的手搭上她肩膀,她定眼一看是个长发的女孩,看学号号是三年级的,应该是鸩羽的同学。
「你好我叫羽成千凛,是高三的转学生。」女孩朝她伸出手,露出甜甜的笑靥,可夜舞总觉得那笑容有些刺眼。
「千凛……」重复着女孩的名字,夜舞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她仔细看着女孩的脸孔,想前几天转到鸩羽班上,引起巨大**的转学生,不就是羽成千凛!?
「嘻嘻!你似乎认识我呢!我也认识你喔!认识很久很久了。」羽成千凛扬起唇角诡异的看着她,算计般的目光让夜舞浑身不舒服。
「你到底是谁?你真的可以解开千鬼姬的诅咒吗?」压下胸口的沉重感,夜舞问着自己急切想知道的问题,过于激动的结果,使她忽略千凛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
「你不用担心,我一定可以解开千鬼姬的诅咒的!」羽成千凛修长的食指在她眼前轻晃着,动作中有着夜舞所无法理解的神秘。
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泄漏出她极力隐藏的不安,夜舞刻意向旁退开一步,想避开千凛带给她的压迫感。
「因为我就是千鬼姬呀!」脸上的笑容物限制的加深,灿烂的就像是开玩笑似的,可羽成千凛口中所吐出的那句玩笑,却没有丝毫戏弄的成分,即使带着笑意仍让夜舞害怕的发抖,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学姊……你别……别开玩……笑了。」夜舞勉强几出残破的笑容,试图让这一切看起来像个恶劣的玩笑,以致于她没有发现千凛的声调已从少女变成成熟女人的声音。
「唉!你真是天真的有趣,或许你比较喜欢这个模样?」羽成千凛望着她长长的吐口气,出现些许不耐烦的神色,真是的那少年可是在第一眼就察觉到她身后的黑影呢!
随着她突来的话语,羽成千凛周遭的气流改变,原本只到肩膀的长发瞬间拖至地板,原本十七岁的模样剩下十四、五岁,深色的黑眸被紫水晶所替代,唇瓣染上血的烟红,肤色苍白如大理石,身上的制服变成白色的和服。庞大的黑色气息如蛇般盘据在她的身上,不时释放出阴森冷风,而在她身后不远处,出现巨大的椭圆形坑洞,无数沾满腥红的白骨从里头探出。
「是你!」夜舞忍不住尖叫出声,眼前的人影和游乐园中出现的女鬼影像重迭,清楚而简单的说明了一切。
「所以我才说,我一定可以解开诅咒的嘛!」羽成千凛的嘴角仍上扬着,可那冰块似的眼中没有任何温度。
「你到底想做什么?」夜舞想逃却使不上力气,始能看着眼前不断放大脸孔,努力发出声音。
「你可是很重要的供品喔!」羽成千凛的手在她脸上抚摸着,亦有所指的说着,她所要的是至阴女子的心脏,而那个人则要她的灵魂。
哥罗芳的气味从鼻间灌入,夜舞还来不及反应就晕了过去,不知从哪冒出的黑衣人将她拦腰抱起,像扛布袋似跟在千鬼姬身后离开校园。
※※※
鸩羽胸口如收到某种警讯似莫名的剧痛起来,耳边好像听见夜舞呼唤他的声音。
忘记自己尚未复原,鸩羽挣扎着撑起身一不小心扯动伤口,让他痛的龇牙咧嘴再次渗出殷红的血丝。
挂在鸩羽手上,夜舞为他编织的幸运绳竟在此时莫名起妙断成两截,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小羽你在做什么,伤口又裂开了!」替鸩羽送晚餐来的灵奈看见他坐起导致伤处渗出鲜血惊慌的斥责着。
「小舞,我听见小舞在叫我,她有危险,我要去找她。」鸩羽抓住灵奈的衣袖急切的说,仍显苍白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你犯胡涂了,小舞还在学校呢!」灵奈按着他的肩膀制止他的动作,单纯的认为鸩羽是在作梦,毕竟他才刚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难免容易产生幻觉。
「这不是幻觉,我真的听见小舞在叫我的声音,而且她从来没有超过门禁回来的。」鸩羽指着墙上的时钟大声反驳着,由于夜舞容易招来鬼怪的体质,所以从小晴明和灵奈就严格要求她一定要在六点太阳下山前回家,可现在短针已经指到七的位置了。
鸩羽的话让灵奈陷入了沉默,其实鸩羽的感觉并没有错,就在刚才她也感受到夜舞求救的波动,但是让鸩羽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他身上的伤根本还未痊愈,即使流有那位的血脉他也只是个普通人。
将灵奈的沉默看在眼里,鸩羽知道自己的感应并没有错,他的挣扎顿时激烈起来。
「小羽你冷静一点。」看着他激烈的反应,灵奈将手放在他的掌心念着心经,企图让他冷静下来,可灵奈所念的经文如同投入大海深渊般起不了作用。
一股强大的低气压在鸩羽身上聚集着,那不受控制的狂暴力量将灵奈试图稳定他情绪的灵力全部反弹回去,灵奈感觉掌心位置微微发毛。
「我要去找她,小舞在等我!」鸩羽看着灵奈一字一字的说着,他的双眼澄澈的如同最耀眼的星子,丝毫不像是受重伤的患者,而他身上发出庞大的气势,让人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双手不由自主的松开,鸩羽身上易于平日的气势让灵奈妥协了,她有种奇特的感触,眼前的人是鸩羽也不是鸩羽,打从这事件开始之后,一切都乱了套。
不再有动作的静坐着,灵奈眼中没有什么起伏波动,唇像是默许了他的冲动般,浅浅勾起细小弧度,孩子总是会长大然后脱离长辈的保护伞。
摆脱灵奈的阻止,鸩羽忍着晕眩的痛楚站起身来,他知道现在已经没有人制止自己,但接下来的问题才是真正的麻烦—他并不知道夜舞在什么地方。
当鸩羽为这问题懊恼不已时,门被用力推开,从门缝处窜入一颗小小的脑袋,夜舞疼入心坎的那只黑猫朝他喵喵叫着。
黑猫那对彷佛会说话的眼珠直直望着他,就好像是在和他说话,让鸩羽不禁笑了出来。
「猫叉你知道你的主人在哪里吗?」温柔的抱起黑猫,鸩羽宠爱的搔着牠下颚,这只黑猫和普通的猫不同,已经活了不知多少岁月,据说曾经是贺茂保宪的式神,可说是极有灵性的,要是牠能知道夜舞在什么地方就好了!
像知道鸩羽的想法似的,黑猫轻咬他手臂一口后从他怀里跳出,口中呜咽了声,往大门方向走去。
还没回神的鸩羽一时反应不过来呆呆的站在原地,猫叉抗议性的又叫几声,转身用力扯几下他的衣角。
好不容易会意过来,鸩羽迈开步伐快速跟了过去,尽管伤口仍不住犯疼,却无法使他停住脚步,汗珠从他额头一滴滴落下,伤势牵动而扭曲的脸无比苍白,然而此刻他心中念的只有那失去联络的人。
黑色的小小身影在前方快速奔驰着,不时回头停下脚步等等身后的人类,颇负灵性的牠隐约知道自己主人有了危险,而现在只有身后这个人能救牠的主人。
银色的月光照在城市的顶端,将一人一猫的身影拖的老长,夜才刚刚开始。